被前任的白月光看上了(16)
“一般来说,是要做长期咨询,配合饮食、运动,家人支持,必要的时候还要使用药物控制。”谈忻下了最后结论,“快速缓解,不太可能。”
谈恪蹙着眉头没说话。
他听方显的意思,沈之川是很着急谢栗的英语,因为最近有个公开的活动。
他今天虽然安慰了谢栗,但这种安慰显然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只是一碗鸡汤罢了。
他想了想,又问谈忻:“这种情况下如果再让他去公共场合演讲,情况也不会有好转吧?”
谈忻耸耸肩:“那是当然,这相当于在强化他的不良体验,失败的体验只会加深创伤。逼迫患者反复进入令他恐惧的场景,从医生的角度说,这已经是精神虐待了。”
谈忻好奇得要命:“哥,你这是在替谁打听啊,咱家也没有讲英语就紧张的呀?”
谈恪干咳一声,轻描淡写:“一个朋友。”
谈忻挑眉,还拿腔拿调地说:“噢,我这个妹妹真的很不称职。我哥哥什么时候有了让他这么关心的朋友,我都不知道,哥哥已经不跟我亲了。”
她还装模作样地叹气。
谈恪破天荒地,脸上露出一点不自然。
他心里也很清楚,他对谢栗的关注,已经远远超出正常水平,甚至超过了他以前交往过的两个对象。
尤其是他自打进了花街,忙碌异常,根本没有经历关注别人。
谢栗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让他在工作时间来解决私人问题的。
谈恪强行转开话题:“那药物呢?有什么药物能缓解紧张吗?”
谈忻微微皱眉,不太认可这种想法:“首先用药必须经过非常谨慎的评估,因为作用于中枢神经或者激素阻断类的药物,都是有副作用。病情没有达到某一个程度,如果只是单纯的发音障碍,有道德的医生不可能给这种病人随便开药。”
她指指自己:“你妹妹我,医德指数爆表,我不会给你用药建议。”
谈恪沉默一阵,站起身:“好吧,看来只能这样了。”
他还有工作,不能再在谈忻这里一直都留下去。
晚间视频会议,这边的分析师对着 ppt 念 medic 的分析报告。
谈恪听了一会,开始不由自主地走神。
他忍不住想,谢栗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最好的方案,当然是谢栗自己去告诉沈之川说不去参加那个什么活动了,然后开始接受咨询治疗,争取早日康复。
以他对沈之川的了解,那个人虽然有时候嘴巴很毒,但心肠还是软的,不至于要强逼谢栗去。
但他很怀疑谢栗会不会主动开口去说。听谢栗的意思,这个问题应该存在很久了。
如果谢栗能自己开口和沈之川讲,那他早就讲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所以整件事很有可能会走向最坏的结果,即谢栗不愿意告知沈之川,只能强迫自己上台发言,最后因为过度紧张,当众发言失败,留下更重的心理阴影。
谈恪极少为一件无法解决又难以放弃的事情烦恼。
理智上说,他已经尽力了,但情感上他不愿意接受这种结果。
谈恪神色冷峻地盯着投影屏幕,手里一只笔被捏得咔哒直响。
念 PPT 的分析师以为他对内容不满意,胆战心惊。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都大气不敢出,坐得端端正正。
PPT 念完了,谈恪仍然没有反应,冷着脸一言不发。
以前长鲸在国内的团队都是方显管事。方显很好相处,平时嘻嘻哈哈很亲民,碰上工作出问题也不会朝下属发脾气。
谈恪之前主导在美国的业务,和国内靠视频沟通。国内同事每次在视频里都被挑毛病挑到体无完肤。
大到具体的决策,小到 PPT 里一个用错的标点符号,都能招来谈恪的不满。
中国团队的同事怕他怕得要死。
前年长鲸开始慢慢将重心转移回国,中国团队人人自危,数着日子算自己死期。
会议室里没人敢开口,生怕自己成为那根引爆老板脾气的□□。
还是视频里的美国同事喊他的名字开玩笑:“你给我们发三倍的加班工资,就是为了让我们欣赏你的脸吗?”
谈恪从公司下班,到家已经快十点了。
他健身完又看了会资料,洗漱过后躺到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毫无睡意。
一看时间,已经两点多了。
他的工作时间很长,周一到周五的平均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全靠运动和周末补觉来维持状态,基本沾床就着。
这是头一回,他有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
他在开车回来的路上,已经决定不再过多插手,毕竟谢栗的事情应该由他自己去解决。
如果谢栗不能自己开口向沈之川言明难处,他也不能代替谢栗做决定。
但等他躺在床上,又觉得这个决定很不妥。
如果谢栗可以自己开口讲,他早就会讲了。
如果他做不到自己开口,谈恪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想,他就是在旁观这个孩子被精神虐待。
他喜欢谢栗笑起来的样子,眼睛乌亮,生机勃勃。他希望谢栗能一直这样笑下去。
谈恪彻底睡不着了。
他掏出手机给方显打电话。
方显正在赛车场,周围全是引擎轰鸣的声音:“干嘛呀,你电话一进来我差点挂错挡。不是,你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
谈恪被那边的噪音轰得头疼,揉揉太阳穴:“你找个安静地方,我有事问你。”
方显还以为是他新定的对冲策略出了什么问题,赶紧下车:“出什么事了?”
谈恪语气凝重:“Carson 当年的紧张性失语是怎么治的?花了多长时间?”
方显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深更半夜不睡觉打电话过来就为了问这个?”
他顿一顿,立刻回过味来:“我靠,你还真的跟那个小男生有情况啊。”
谈恪没否认。
方显嘿嘿一笑:“行,铁树开花。”
谈恪语气不好:“你笑完了就赶紧说。”
方显正经起来:“我感觉他其实没有 Carson 那么严重,Carson 那会是已经完全拒绝交流了。那个小男生应该只是有人在他太紧张了,或者是我的身份让他很紧张,比如他怕在陌生人面前丢人,之类的。”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
方显喂了两声,回应他的是“嘟嘟”的忙音。
谈恪他又把谈忻从睡梦里拽起来:“如果给患者制造一种以为周围没有人的错觉,会不会有帮助?”
谈忻迷迷糊糊举着电话:“谁?什么?哦你说下午你问的那个啊。应该有吧,如果他在没人的地方能说,那就是能吧。哥你疯了吗,这都几点了明天再说行不行啊。”
谈忻挂了电话。
谈恪又拨通了肖助理的电话。
肖助理也非常不满,但他对自己的优厚年薪保持了基本的尊重:“老板您有什么事吗?”
谈恪说:“你帮我查一下上次带我们去天文观测站的那个男生的联系方式。你负责和兰大联系的,应该能查到吧。”
肖秘书忍着困意:“能。”
谈恪的语气很霸道总裁:“行,半个小时以后给我。”
谈恪有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谢栗在私人环境里就可以放松地发言的话 --
不就是一个活动吗?还有给赞助不要的吗?
他来做赞助商,他来搞场地。
如果到时候谢栗还是紧张到不能发言,那直接叫人去把场地的电闸一拉。
不就是钱吗?
这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能叫问题吗?
作者有要说: 肖助理: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没人替,老板都是大傻X。
第16章 奥尔特星云 八
谈恪听见他自己的心脏在黑暗中搏动的声音。
一种陌生的激情,无关收益与风险,无关他个人的得与失,只是单纯的因为要去这样做,就令他倍感快乐的激情,在他的胸膛里无声息地沸腾着。
他安静地坐了一会,然后下床开灯,走进盥洗室,拧开冷水搓了把脸。
他通过啼笑皆非的方式认识谢栗;
他甚至不知道谢栗的手机号;
他听见那天谢栗澄清自己的年龄,他比谢栗年长十岁。
谢栗完全不同于谈恪以往交往过的对象,看起来稚嫩单纯,像一朵还没有完全打开的花苞。
谈恪想,他应该怎么定义这种感情?
他盯着镜子里那个杀伐果决的男人。
这个男人曾经被 Kiplinger 杂志称作“秃鹫”。杂志曾评价他 --“一只总能找到最新鲜的肉的秃鹫 。如果被他盯上,恭喜你,你是一包好垃圾。”
手机在室内响了。
谈恪的思绪被打断,走回卧室,接起电话。
是方显打来的。
方显开门见山:“来交换情报,我知道你的小男生要参加什么活动。”
他的声音很急,周围也很安静。
谈恪想了想:“除了沈之川和 Carson 的事情,我接受任何报价。”
“Sheet*,” 方显有点生气,“告诉我又不会怎么样!”
谈恪不明白方显消停了几天,为什么又打起沈之川的主意:“是不会怎么样。但鉴于你和 Carson,Carson 和沈之川的复杂关系,我不认为你搅进这摊浑水里,对你们三个来说是一件好事。”
“你等一会。” 方显突然丢下手机走开。
谈恪隐约听见电话那一头,有人在低声说话。
过了好一会,方显才回来:“对我们三个会有什么影响,这不应该由你来决定。而且从我的角度看,他和 Carson 既然已经分手那么多年,难道还要他为 Carson 终身守节吗?”
方显语气尖酸,一反平日里好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