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坏人(2)
“你要什么?”应薄川看向白苏,露出了一点鲜有的疑惑,“我对你没有其他感情。”
白苏没有再看应薄川,他转了个脸,透过落地窗看对面建筑未挡住的小半片夜空,“我想要那家私募基金。”
应薄川眼睛盯着墙壁上设计的巨大的富有现代感的时钟,分针转了一圈,应薄川说:“好。”
倒是白苏愣了一会,忽而转头问:“应薄川,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应薄川一愣,像是开玩笑地说:“怎么可能。”
“没有就好。”白苏打量着应薄川,以一种打趣的口吻,“别管真的假的,反正都没男朋友,不如试试。”
应薄川是真的跟白苏试了,只要不是上床,白苏跟他提什么应薄川都不会拒绝。他知道白苏是想从他身上拿更多的钱,找更多的机会,可应薄川并不讨厌白苏。
应薄川推开门,踏进房间。客厅的灯亮着,白苏不在手机在沙发上扔着,应薄川想着回自己的房间睡觉,沙发上的手机忽然亮了。
他本不想接别人电话,只是手机响个不停,看了一眼,打来的人是李三七。
应薄川滑动了屏幕,但没吭声。
电话那头的李三七半天没讲话,像是愣了。
“小苏哥。”声音呆呆的,跟应薄川刚见到的李三七完全不一样。
“你终于接我电话啦。”
应薄川的扣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小苏哥我想你了。”
“特别想你。”
应薄川把电话挂断了。
4 第4章
李三七收了手机,站在凌晨的街头发呆。雾城纬度偏北,初春夜里的温度跟冬日差不了多少,小冷风一刮,冻的李三七嗷嗷直叫唤。
李三七跑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旁边,找了个墙角。墙角背风,李三七的抱着书包缩着暖和了许多。
雾城凌晨的街头太安静了,只有风在马路上呼啸着。距离天亮没剩几个小时,李三七想着就在墙角对付一下。李三七舍不得钱,他还想要很多钱,多到可以给白苏一个家。
他记得考来雾城第一年,小苏哥牵着手在雾城的好多地方逛。雾城不比他们的小地方,到处是鳞次节比的大厦,夜里满城的霓虹,漂亮的像是金色材料烧成的透明琉璃。
小苏哥牵着他的手到处逛,他们在窄巷子里吃胶圈配一碗酸唧唧的豆汁儿,白苏用纸巾擦他嘴角的水渍,笑道:“就是尝个鲜儿,喝两口得了,知道你不习惯。“
李三七咽下了最后一口食物,白苏带他去买好多合身的衣服,夜里他们偷着跑去已经关了门的游乐园。
“三七。”停了园的旋转木马不动,映着远处挂满星光的双子大厦,白苏问他:“三七喜欢我吗?”
“喜欢。”李三七没有任何犹豫,小苏哥是为数不多肯对他好的人之一。
白苏指着远处最高的大厦说:“毕业之后我回去那里上班。这里的大厦很高,仔细想想最高的也就那么几座,大厦下面充满着无数没有目标的蝼蚁,庸庸碌碌 。但总存在极少数厉害的能爬到高处。”
“小苏哥,你会站上去吗?”
白苏对着李三七笑了笑,扣着三七的肩膀,侧过脸吻他的唇,蜻蜓点水一样:“会的。”
白苏的唇很软,带着一点喝过清酒的甜,他吻着浑身僵直的三七,又道:“三七,我其实没什么安全感的。”
“我会给你安全感。”李三七扯着白苏的袖子,莽撞地问,“什么是安全感?”
“比如一个家,比如一套很大的房子。”
李三七抱着那点和白苏稀薄而美好的回忆,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用一点红鳞烧着火柴,微弱地火光散发着并不温暖的光,可李三七要的不多,那一点点温暖对他来说就够了。
李三七靠着墙角快要睡着了。
应薄川公司高层会后聚餐,助理将聚餐地点订在距离公司不远的一家高级餐厅。
餐厅环境不错,灰白大理石纹样的前台背景自带水墨江南气息,艺术屏风半金属半布艺。夜色笼罩下来,颇具设计感的灯染着隔间带着一点私密与游离的意味。
应薄川犯了烟瘾跟其他人打好招呼去吸烟室吸烟,一刻钟左右,往隔间走。
没想到,还没等迈进门,就看走廊拐角的位置,躲着监控,拼命往嘴里塞食物的李三七。许是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李三七像是只受惊的兔子,把剩下的吐司拼命往嘴里塞。
待抬眼看清来人是应薄川,李三七呆滞了一会,又缓慢地嚼起嘴里的食物。
李三七并未主动同他打招呼。
应薄川特别讨厌李三七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李三七像是能看穿他似的,“切”了很大一声。
应薄川簇了簇眉头:“还挺叛逆。”
“让开。”李三七往前走了两步,撞应薄川肩膀,“好狗不挡道。”
“你不好好上学,在这做什么?”应薄川不跟李三七计较。
“发财呢。”李三七往包间的方向走,不忘回头,“我赚大钱呢。”
“赚大钱了,谁稀罕上学。”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渐渐地消失在包间儿门后。
应薄川提起长腿开门,落座吃饭。
李三七瞪了应薄川一眼,似乎在问他怎么在这。
应薄川朝他笑,又道:“巧了,今儿我是你财主。”
公司的部分高层,应薄川很早就熟悉,多数是他父亲的老部下,有的应薄川还是叫一声叔叔。应薄川跟李三七的对话,大家也只当成笑话,并不在意,依旧在互相聊着和工作亦或者和生活相关的事。
聚餐的中半途,李三七进来送了一次酒,应薄川就不肯让他走。
他端着杯子,往李三七旁白凑:“倒。”
李三七穿着餐厅的制服,上面是穿的白色的衬衫,下摆隐没在裤子里,腰还挺细。
“倒酒啊。”
应薄川看见李三七那副不接皱眉的样子,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
李三七给他把酒倒满了,应薄川还不满意。
“看你就是不懂,你见过哪个红酒杯是要倒满的?”
“你是不是有病?”
应薄川抿了一口酒,又扯着李三七的腕子:“我是没病。”
“但你是得了穷病,眼皮子浅见识还短。”应薄川生气的莫名其妙,再听到李三七说什么在餐馆赚大钱不去上学的狗屁话。
“把虾给我剥了。”应薄川也不管桌上的人怎么看,端了虾放到自己身边,让李三七给他剥。
包间内静了会,很快又恢复原状,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见怪不怪似的。
李三七脸涨得通红,看起来像要扑上来咬死他。应薄川盯着李三七看,好一会才发现,李三七双眼皮褶皱上有一颗小痣,随着眼皮的眨动时隐时现。
这一餐饭,应薄川吃的还挺多,李三七剥的虾,他全吃了。
“好吃吗?”李三七离开之间贴着应薄川的耳朵说,“肯定好吃,我上厕所从来都不爱洗手。”
说完了风儿一阵地跑出去了,应薄川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塑料手套,心说这个小傻 | 逼还想着给他添堵呢。
助理开车送他回家,过了红灯再转一十字路口,往前再开五百米就能到家。
应薄川觉得自己像是犯了病,他让助理在前面掉了头,又开回了餐厅。
隔着一条马路,透过巨大的玻璃,应薄川偶尔能看到李三七上上下下,他觉得自己像是中了邪,按下车窗看了李三七很久。
李三七交班,跟同事说了再见,又去厨师长那顺了包锅巴,才从餐厅里出来,出门刚好碰见从车里走过来的应薄川
“你干嘛?”李三七眼睛蹬的老大,下意识地靠着墙,“你别没完没了噢。”
“你怕我?”应薄川蹙眉。
“切,我怕你?”李三七干笑了两遍,肩膀放松下来,又说,“我怕你干啥,怕你欺负人?”
李三七垂着头把锅巴袋撕开,自言自语:“欺负我的人多了,你这个算轻的了。”
“谁欺负你?”应薄川声音有点大,伸手就去抓李三七的手腕。
李三七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又吼应薄川,“松开你狗爪子,别拉拉扯扯的。”
应薄川没动,李三七扯不开,就想用左手去抓应薄川的腕子,可在手指碰到应薄川白色整洁的袖子前呆愣地停住了。
“应薄川,你松手。”
他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是自己做的欠妥,连忙松开李三七的腕子,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扭过了头。
再转过来的时候,应薄川看见李三七正拿着一张纸擦自己的手,原来是刚刚吃了锅巴,手上蹭了不少调料和油渍。
“嫌我脏?碰你一下还擦擦手?”应薄川逗他,“要不要我送你医院,拿酒精消消毒?”
“你可给我滚吧。”李三七擦好了把纸扔到垃圾桶,往家里走,“你衬衫太白了,抓你噌到油不好洗。”
李三七往前走,应薄川也凑上去跟着。
“跟着我干嘛?”
应薄川想不出理由,思考一两秒钟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钱呢?”
“噢。”
“噢什么噢?不打算还了。”
“会还的,等我过两天发了工资就还你。”
应薄川没话了。
“谁欺负你来着?”
李三七扫了他一眼:“你这个王八蛋不欺负我,就没人欺负我了。”
应薄川被骂了反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