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不归(4)

　　“林先生，你先等一下，我这就去叫李管家。”林一走到客厅的沙发处坐下，Kris被他抱在怀里，客厅里没有人，只有偶尔进出收拾的中年妇女。


第十二章
　　客厅里的摆设很讲究，并不很富丽，反而更偏重古色古香的，又带点欧洲那边的小情调。
　　林一在美国的时候做的设计养活自己和Kris，并不属于固定的公司，只凭借网络的自由平台，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工作室的人都通过网络联系和工作，这样让林一也感到比较轻松。
　　林一不知道这一次再次回国会是什么样，在楚秦这里，他大概不需要再工作，楚秦也会给他提供优越的生活。可是想着要让楚秦养他和Kris，林一却很不愿意。他不想Kris收到任何关于楚家的“好意”，他不想让Kris以后再和楚家有半点牵连。他甚至希望自己和Kris来到明馆之后尽量少出现在楚秦面前，或许过不了多久，楚秦就会忘了他和Kris。
　　“林先生，久等了。我是这儿的管家，林先生有什么事吗？”没过多久，一个瘦瘦的老管家就过来了，林一站起来，Kris有点惊喜似的，“这个老爷爷就是管家啊……”
　　“你好，我想出门买点东西。”林一知道他现在要想就这么自由的出去怕是做不到了，楚秦一送他们过来就离开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林一甚至怀疑他们现在可能连出去逛逛商场都很难。
　　“少爷说了，等他回来会陪您去买。”管家又补充，“少爷还说，如果林先生比较急，可以把商品写出来，我会让人去买。”
　　“爸爸，我想和爸爸一起去商场……”Kris拉了拉林一的手，林一低头就看见Kris一脸期待的样子，林一知道Kris是憋坏了，今天一直在家里都没有出去玩过。
　　“那谢谢了，我们等楚秦回来吧。管家先生，可以先给我买一部手机吗？”林一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联系一下家里人。”
　　“好的，林先生。”管家也没什么多的表情。“林先生，请问您对手机有什么要求吗？”
　　“没什么，都可以。那谢谢了。”林一对于现在这种状况大概猜出来了，以楚秦的性格，如果一开始就打算把他们送到这儿来，肯定什么都是准备好了的，现在这样，恐怕也只是在车上那一会突然改变主意了。
　　林一后知后觉的，突然后怕起来。如果，如果楚秦说什么也不答应帮他的话，他和Kris现在已经回到楚家了。
　　“管家先生，我想和Kris出去走走，不知道可以吗？”林一牵着Kris，不知道楚秦给他们有多大的自由。
　　“好的，请随意。”管家又补充到，“只是林先生，这明馆比较偏僻，还请林先生不要走远了。”
　　“好的。”林一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林一不知道是楚秦大方，还是那个男人故意在试探他。林一抿着嘴，低头看了看Kris，紧了紧抓着Kris的手。
　　林一牵着Kris，向四周打量，这明馆还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第十三章
　　现在正值热夏，要是在其他地方，林一万不可能带着宝贝儿子出去晒太阳的，可是在这，树木成荫，几乎没有阳光可以落下来的空隙。林一放开Kris的手，任他在林荫小路上跑来跑去，跑远了就掉过头朝林一猛冲回来。林一就会扛着小家伙，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顺带转几圈，再把人放下地。
　　林一现在心里其实一点也不宁静，想跟林见联系，也想给张小津道个歉。而且他对于自己到底是不是该就这样乖乖遵守和楚秦的约定，也特别的不确定。
　　Kris留在楚秦身边对林一来说就是个隐藏炸弹。他不知道楚秦是不是等Kris长到大都不会怀疑Kris的身份，他也不知道Kris以后是不是该这样和他待在一起，待在楚秦身边。这个隐患让他太不安了，如果楚秦，如果楚家知道Kris是楚秦的儿子，那Kris这一辈子就真的很难逃开楚家了。
　　林一有点走累了，随便找了块草地就坐了下来。风徐徐的，也不热，带着点山野间的湿气，带着点植物的香气，林一突然觉得太累了，这一刻，累得手脚都抬不起来。Kris看见林一坐在地上，也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躺在林一身边，一边发出咯咯的笑声。
　　“你喜欢这儿吗？”林一摸着Kris的头，神色有点摸不着碰不到的哀伤。
　　“喜欢。”Kris还在笑，抓着林一的手，“爸爸，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去商场玩。”
　　“应该快了吧。”林一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比起在楚秦身边，让林一更害怕的就是，Kris喜欢楚秦这件事。
　　“爸爸，我想吃冰淇淋。”Kris手脚并用的爬到林一身上。
　　“你之前在小津叔叔家吃过了。”林一想着，“一周只能吃一次。”
　　“爸爸，我想吃冰淇淋嘛。爸爸……”Kris摇了摇林一的手。
　　“不行。”
　　“爸爸……”
　　等到林一牵着Kris回去的时候，楚秦已经在客厅坐着了，换了衣服，他本来就很高，看起来更颀长。
　　“叔叔，你回来了！”Kris看见楚秦就挣脱林一的手跑了过去，楚秦见着Kris也没恼，伸手将Kris抱到膝盖上。
　　“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去商场啊？”Kris眼睛亮晶晶的，他每次去商场都会去儿童玩具区玩一大通。
　　“现在就可以走。”楚秦抱着人，心情颇好。
　　“那我们就去，爸爸，我们现在就出去好不好？”Kris又回头看林一，楚秦也慢慢抬头看还站在门边的林一。
　　“嗯。”林一脸色不太好，愣愣的坐到一边，看着Kris在楚秦膝盖上咯咯地笑。
　　“林先生，手机我给您放在房间了。”管家走过来，对着林一说了一句，又转而对楚秦，“少爷，晚饭需不需要推迟一点。”因为几人要去商场，商场又离这较远，现在快到饭点了，如果几人现在出去，回来还不一定能赶上饭点。


第十四章
　　“不用了。如果到时候我们没回来，你就让他先吃，别等我了。”楚秦神色淡淡的，林一像是听见什么，眉头动了动，却也再无其他。
　　“好的少爷。”管家说完就回去了。
　　“爸爸，我们走了，爸爸。”Kris从楚秦膝盖上下来，跑到林一跟前，伸手拉住林一的手，试图把他拉起来。
　　“好，我们走。”林一牵着Kris，楚秦走在他们前面，林一牵着Kris慢慢的朝身后看了一眼，他和Kris住在二楼，明馆一共只有三楼，一楼是客厅，三楼估计就是那个人住的地方吧。林一眼睛只迅速的暼了一眼，就被Kris叫回来，林一回头，楚秦也正回头看他，让他不由得心里一紧，视线慌忙移开了。
　　林一没见到过那个人，那个所谓的易先生。最近的那一次大概就是六年前楚秦带那个人出了明馆到了市里，林一和朋友吃完饭刚好看见了楚秦，看见楚秦扶那人上车的情景。林一离得远，什么都没看清，只看清一个轮廓，和楚秦那般小心翼翼对待的样子。
　　那时候大概是他死心的时候，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一个人在别墅里待了三天不吃不喝，最后难受到呕吐起来，他才打电话给林见。林见带他离开了别墅，又找了一个认识的医生给林一看病，最后医生换了好几个才确定林一真的怀孕了。
　　其实林一对自己怀孕的事也不是没有准备，对于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怀孕的事。林一对自己的身体一早就觉得不正常了，大概从他15岁之后，每三个月他的下面都会平白无故的流血，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也觉得自己不太正常，这个样子和女人一个月来一次大姨妈简直相似得可怕。可是他确确实实是男人，但是三月之期的腹绞痛和流血也是事实。林一因为自己身体的状况查了很多资料，但是现实中除了双性人并没有任何像他一样的例子。双性人是有着两种器官，而他并不是。他只有男性的器官，也并没有子宫和输卵管。对于自己的身体构造他也不敢去轻易去拍片，这种惊世骇俗的事，对于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和楚秦结婚之后，他对自己身体的事也并未告诉楚秦，加上楚秦也不常和他在一起，对此也是豪不知情。
　　他怀孕的事，除了林见就只有张小津知道了。甚至连Kris自己都不知道。都不知道他是他爸爸生下来的这个事实。
　　林一带着两人逛了很久，毕竟Kris要用的东西很多，加上楚秦在一边Kris要求什么都会满足他的那种阔绰手笔，东西买得差不多的时候，车的后备箱也都被塞满了。
　　几人逛完，楚秦便带着两人去了一家高级餐厅吃饭。林一到这个时候才猛地想起在明馆的易先生，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回到明馆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Kris困得直打瞌睡。


第十五章
　　林一还带着人去浴室洗了澡换了衣服，直到Kris躺在床上睡下了，自己才去洗澡。林一洗完澡，拆开管家给他买的手机，看得出来也是价格不菲。林一登陆到社交软件上，又要了一圈电话号码，才给林见打电话过去。
　　“听张小津说你跟楚秦走了。你现在怎么样？”林见在那头语气有点急，大概是担心狠了。
　　“我没事……”林一不知道怎么和林见说，也怕把林见也牵扯进来，只是含糊的报了个平安。
　　“那你打算把Kris怎么办？”林见又问。
　　“我还不知道……”林一站在阳台上，看着明馆里还幽幽亮着的灯光，在附近一片寂静和黑暗里显得特别虚无。大概是太美了，又让人有种恐惧，太过脱离现实。
　　林一还准备继续就听见有脚步声，他回头，就看见楚秦慢慢的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下颌，眼神幽幽的看着他。
　　“哥，先这样，我先挂了。”林一挂断手机，看见刚才还睡在一旁的Kris不在了，下意识就慌起来，“Kris呢？你把他抱到哪儿去了？”
　　“在隔壁。”楚秦朝着林一招了招手，“过来。”
　　“……”林一只听见楚秦前半句话，抬脚就往隔壁走，想把Kris抱过来。
　　“你想他看着我们做吗？”楚秦声音一出，林一的脚僵在原地，半晌才说出话来，“我想你抓我回来不是为了这个。”
　　“为这个也没什么不好。”楚秦站起来，一手拉过林一，一手关上门。手掌顺着林一的后背往下游移。
　　“我不想做。”林一没动，声音却分明清晰的响在楚秦耳边。
　　“……”楚秦冰凉的眼睛眯了眯，抓着林一的手直接将人按在墙上，楚秦看着皱着眉的林一，声音低低的，“如果你不想明天下不了床，还是乖一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