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后听说我结婚了?(53)
苏佩文侧头瞧着他,很是耐心:“嗯?”
无论何时,苏佩文身上都有一种宁静的力量,他在台上美的艳压群芳,在台下也能将气息收放自如,低调素雅。
池旦随口胡诌:“我这两天准备的一台戏,但我有几个地方不明白,师傅这两天也不在,我就想着问问您…”
一旁的苏佩文失笑:“好,你慢慢说。”
这个大徒弟一贯是有自己的主见的,小时候倒还好一些,长大之后倒是很少会有如此粘人的时候。
前方的戏台下,前排的老太太在看戏,身旁的霍纯看了眼手机,不动声色的冷笑了一声。
这个池旦骗自己引老太太来,结果来了后毛都没见到,她就算是再纯也知道被骗了,她都没有找池旦算账,池旦居然胆大到命令起自己来了。
手机被收起来,她将目光重新放回戏上,坐等简单过来。
梨园的走廊上,简单顺着记忆往回走,但梨园很大,没有人带路,他绕了半天居然找不到去戏台的那条路。
此刻正值黄昏,灯已经被点起来了,但因为前方有贵客,梨园其他地方的弟子就少了许多,简单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人问路。
他无奈掏出手机给小米打电话:“米啊,要往哪里走是戏台?”
薛米叶自己也不是很熟,一通乱指路后,简单是彻底转向了,他漫无目的随便逛逛,就当是梨园一日游,梨园的所有建筑皆有古典气息,在这样繁华热闹的城市中能够建造这样一座占地面积大,又能坚守本心的地方还是很令人敬佩的。
简单原本正在四下胡乱看,却忽然听到了一道有些细碎声音,清冷里又带着点温柔的音调,像是山间古溪流水,在威严沉闷的地方格外的吸引人。
他停下脚步,看向前面的院子,屋子透着光,应该是有人。
简单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布上台阶站在窗前朝屋中看去,这居然是自己之前化妆的屋子,看来他转来转去还找对了。
衣架后站着两个人正在交谈。
苏佩文正听着池旦讲话,心神一动间,他朝窗户看去,站在窗外的青年面貌轮廓因为昏黄灯火的缘故看不太清楚,但大抵是漂亮的,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慵懒的站着,身后是大片的晚霞,可能是迷路了,正四下好奇的环顾。
就在愣神的这短短几十秒,窗外的人离开了。
忽然间,苏佩文的心变得空落落的,他想也不也的转身向外走,留下惊愕的池旦。
池旦见苏佩文有些急的步伐忙追上去:“师娘您怎么了?”
而着急的苏佩文没空回答,他顺着小路走到屋后,但刚刚窗外的人已经消失了,空无一人的院落凉风吹拂而过,寂寥无声。
苏佩文向前几步扶住柱子,那双修长的手慢慢的收紧,巨大的失落如同潮水般涌来。
又是……幻觉吗?
原来这些年,他的毛病还没好吗。
他慢慢蹲下,每当情绪激动的时候心肺就会难受的厉害,苏佩文手做握拳止不住的咳嗽,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
四下寂静,院落前的门口处传来传来一道关切的声音:“您怎么了?”
简单刚刚本来准备走的,却忽然听到似乎有咳嗽的声音,他回来就瞧见有人看着像是发了病的模样,管不了快步走过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简单抓过苏佩文另一只手给他把脉,苏佩文抬起头,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眸对视,皆是一愣。
简单的心跳忽然变慢,他迟疑道:“你……”
没有一点点的防备,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搂住了,这是一个紧紧的,结实的拥抱,搂着他的人格外用力。
简单很清醒,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推开这个陌生人的,但行动却比大脑反应要快,他不自觉的搂住了这有些单薄的身影,温吞道:“您……没事吧?”
池旦小跑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在他心中一直稳重端庄的师娘和一个有些搞不清状况的青年紧紧相拥在在一起,异常的和谐。
懵逼的简单察觉到有人来了,他轻轻的挣脱了一下,见是池旦忙解释:“池师兄,这位先生是你们梨园的客人吗,他似乎有些身体不舒服。”
池旦的面色有些沉重,他上前几步半蹲下来:“师娘,这位是简单,简总的儿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
简单有些懵,他想起小姑娘曾说自己和她的师娘长得像,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不过,他们两个人细看的话还真的有点像,尤其是一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这种感觉很奇妙,讲述不清的奇妙。
苏佩文在简单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他冲池旦浅浅摇头,侧目对简单道:“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方才瞧见你,像极了一位故人,一时有些失控,还望见谅。”
原来是这样。
简单没有介意,而是礼貌的放开了手,退后半步:“没事,不要紧。”
这奇妙的对话令人嘀笑皆非,简单的手机又开始响了,他想起来老太太还在等自己,便准备离开,他向前走了几步,又回来叮嘱道:“我刚刚给您把了脉,您身子有些虚弱,要温补和静养,虽然不知道您刚刚怎么了,但一定要保重身体。”
话音落后人向前走,绕过池旦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礼貌的笑。
待人走后,苏佩文安静的靠在柱子上,并没有去追,只是沉默的站着,这位主这么多年退居幕后,很少有出来的时候,但眉宇之间冷淡下来,那点点的威严便露了出来。
池旦心头一紧,莫名觉得事情要糟了,他道:“师娘,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苏佩文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裳,他也往回走:“我记得宴安同我说过,简氏破产了,简总丢下了儿子跑路,那时便颇觉好奇,为人父母的,怎么舍得丢下亲生的孩子呢?”
池旦的心提起来,悬在半空中。
苏佩文却不再多说了,他也顺着原路走了回去,行至戏台下时,瞧见简单坐在老太太的旁边,含着笑意陪着老人家说着话,可能是说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老太太虽然看着还是严肃的模样,但熟悉老人家的他一眼就看出老人家这会儿开心着呢。
坐在椅子上的简单陪着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傅楼归的事情。
原本的话题还很纯洁,到了后面就有点跑偏了。
老太太语重心长道:“趁着年轻,还是要尽快要个孩子,楼归这孩子我心里有数,没有个定性,有了孩子之后就会多顾家,多照顾你。”
简单安静听着,耳廓慢慢染红:“我……我们还想闯荡两年事业。”
老太太不赞同:“孩子哪里会耽误事业,家里有保姆带,用不着你担心,你们这才新婚,聚少离多本就不易,有了孩子后感情也能更稳固。”
被这么一套套的说下来,简单听的面红耳燥,只能支支吾吾的答应着。
这边他正疲于应付,身旁的椅子有人落座下来,简单转过脸去,发现居然刚刚在屋后遇见的人,苏佩文今天和简单一样,都穿着偏向素色调的休闲装,两个人都是容貌偏艳之人,乍一看上去,画面当真是有些异常和谐。
苏佩文优雅落座,动作自然的拿起茶壶来给简单倒水:“尝尝,这是新进的大红袍,正好解暑。”
煮茶是一门手艺活,懂茶的人动作坐起来飘逸且利落,精致的茶盏被送到简单面前,他连忙接下:“谢谢您。”
苏佩文瞧着小口抿茶的青年,简单的眉眼虽艳丽,但眸中清澈,气质端正,挺直的鼻梁和自家总是板着脸的池宴安像极了,可能是茶会有些烫,他慢吞吞的喝着,娇憨的样子很是可爱,苏佩文越看越喜欢,便开口道:“老师您着什么急,年轻人闯荡闯荡事业是应该的,瞧把孩子给害羞的。”
基本没什么人敢顶撞老太太,但苏佩文这个受宠的大弟子却是个例外,老太太闻言冷哼一声,瞧了眼的确有些羞涩的简单没再说了。
简单感激的望了眼苏佩文,他对这个人莫名的亲近,一点也不排斥。
因为戏还没唱完,老太太很快专注看戏去了,简单也多看了两眼,他最近要学唱戏,所以也很关注。
苏佩文见简单感兴趣,便温声道:“你喜欢唱戏?”
忽然被搭话了的简单回神了忙道:“挺喜欢的,我最近有一部戏要拍,主角也是个角,我想学好,但时间有些紧迫,估计拍戏的时候还是需要后期配音……”
其实简单并不是一个不设防,喜欢分享的人,但是面对苏佩文,他却下意识没了心防,可能是苏佩文对自己不加掩饰的善意,也可能是因为在屋后见到那么脆弱的人他心生怜悯,硬不下心来。
苏佩文若有所思的点头,嘴角勾笑道:“没关系,你这两天都会过来吗,不嫌弃的话我教你吧,等宴安回来了,他也可以指导你。”
宴安……
简单迷糊的皱眉,如大梦惊醒般惊讶道:“您是说池宴安?”
池宴安是谁啊,四大名角之一,响彻戏坛的人,这是真正家喻户晓京戏的代表性人物。
光是他的徒弟教自己都算大材小用了,简单怎么还敢胆大包天的指望被池宴安教导?
等等,言语之间那么亲密,这位不会就是……
苏佩文见他这副模样,心低柔软一片,他摸了摸简单的脑袋,自然又亲昵:“嗯,你叫简单吗,真是个好名字。”
抚摸在脑袋上的手很温柔,很轻,简单有些愣神,一时间居然答不上话来。
不远处的小米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这真的……是简哥吗,平时除了在傅哥面前会软乎一些,在不熟的人面前客气又疏离的简单?
这个世界也太梦幻了。
晚些时候,一场戏散台已经七点多了,简单偷偷摸摸的看了眼手机,懊恼不已,原本都商量好了做饭给傅哥吃的,他的二人世界啊……
目送走老太太后,简单和苏佩文并肩站着,凉风一吹,苏佩文止不住的咳嗽,面色有些苍白。
简单忙小心翼翼的给他拍了拍背,挡了点风,但他自己穿的也少,冷风一吹,畏寒的体质打了个冷哆嗦,硬着头皮道:“您的身子虚,平时要多注意温补,最好喝中药固原。”
苏佩文咳嗽了一会儿好些了,仰目瞧着他,莞尔:“怎么哆嗦了,你这孩子是畏寒吗?”
这件事情有点不好意思,简单支支吾吾道:“嗯,有一点,我从小比较怕冷。”
一般人知道这件事情都会笑话一番,但苏佩文的面色却凝重起来,他的眼底含着太多简单看不懂的东西。
直到手机铃声响了才打断这有些奇怪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