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投桃(24)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 说是来谈判,也还是带了很多所谓的保镖。
陆弈卿原本就觉得奇怪,做生意应该约在餐厅酒店这类地方才合乎礼仪,约在这种地方实在是显得非常没有诚意。
除非莱炀那一方原本就没有想过要达成这笔交易。
果不其然,他一晃神的功夫,原先坐在谈判桌两边心平气和交谈的两方已经剑拔弩张的打了起来。
他第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便是去开车门,但又猛然记起谢定澜说的话,他根本不会打架,下去也只会添乱,他不想给靳衡添麻烦,于是硬生生的止住动作,焦急的坐在车里。
他的目光一刻不歇的跟在靳衡身上,他从来不知道靳衡打架这么厉害,他现在手上仅仅是拿了一根棍子,如果拿的是一把刀,陆弈卿真的怕他会杀人。
他自小养在温室里,这样血腥的场面仅仅只在电影和新闻上看到过。即使他现在也只是一个旁观者,可是现在在里面拿命搏斗的是他的爱人。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很无能,也是头一次,他清醒的认识到靳衡不知何时已经与自己渐行渐远,甚至与他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对方明显落了下风,这场打斗应该很快就会结束,陆弈卿确认靳衡没有受伤后才稍稍要松一口气时,却猛然看见被靳衡打趴在地的一个人从衣服里掏出了枪。
他几乎是立刻冲下车,冲着处在危险中的靳衡喊:“阿衡!他有枪!”
靳衡乍一听到陆弈卿的声音便寻到了对方的身影,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狰狞,陆弈卿被他看了一眼就莫名的背后发寒。
这时,那个抽出枪的人见目的暴露,干脆把枪口对准外面突然冒出的这个人,靳衡惊诧过后立时反应迅速的反扭那人的手。
枪最终打偏了。
陆弈卿能感觉短短一瞬间,前方忽然划过一道疾风,电光火石之间,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左边响起一声结实的冲击声和玻璃破碎声。
他扭头去看,身后的车窗多了一个黑色的洞,甚至因为摩擦过度,还在冒烟,玻璃已经碎得四分五裂。
枪口的位置离他的左手手臂仅仅只差了一厘米不到的距离。
如果靳衡没有及时去干涉那个人的举动,那么这颗子弹无疑会打在陆弈卿身上。
就差那么一点点。
靳衡确认陆弈卿没有被伤到后,三两下夺过对方的枪,把那个人的右手按在地上,枪口抵在对方手背,实打实的打了一枪。枪响过后,跟着响起的便是那个人凄惨的嚎叫声。
陆弈卿几乎被吓呆在原地了,看到靳衡对别人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时,竟然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伙人显然也注意到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有不怕死的直接就敢提着刀要往陆弈卿这边刺来,谢定澜最先反应过来,在那个人冲到陆弈卿面前前卸了对方的胳膊,付出的代价就是被那人用刀刺中了小腹,但依然不妨碍他把那个人打翻在地上。
那伙人最终失去反抗的力气,领头都落到了莱炀手上,莱炀拿了一把匕首抵在对方的脖子上,那个香港的老板吓得尿了裤子,连声求饶让利,莱炀阴森森的说:“我不杀你,但是你伤了我的人,那一刀总得在你身上讨回来才行啊。”他把匕首的锋刃抵在对方脖颈的动脉上,眼中闪过一道狠光,那人的脖子处就汨汨冒出血来,很快就捂着脖子倒地抽搐,片刻后,彻底安静了。
陆奕卿看到谢定澜腰间溢出来的血了,他冲上去想过帮他查看伤势,谢定澜脸色如常的说:“只是划了一下,流了点血。”
陆奕卿硬是掀开对方腰间的衣服看了一下,确认只是稍微深一点的皮肉伤,没有伤到内脏,出血也不严重后,才转头去拿了自己带过来的小药箱——这原本就是拿来以防万一的。
他拿了纱布和酒精棉,让人靠在车子边,认真的替人处理起伤口。
他忙到一半时,右手忽然被靳衡抓住了,抬头时就对上那人冰冷冷的目光,仿佛多看一眼就要被他冻住了般。
“阿衡...”
“谁让你跟过来的?!”靳衡用一种责备的语气与陆奕卿说。
“我...我担心你。”陆奕卿丝毫没有底气,他有些怕这样的靳衡,他的目光瞥到工厂里那个捂着脖子满手血的人,秉着医者的本能想上前施救,手却被靳衡箍着,一步都走不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没命啊?!”靳衡冲他吼,陆奕卿听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的手腕被靳衡抓在手里,对方有多生气抓的力道就有多重,陆奕卿觉得自己的手要断在他手里了。
谢定澜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捂着处理到一半还在渗血的伤口帮着解释:“是我带他来的。”
“你看到了,因为你,有人受伤了!”靳衡看到没看谢定澜一眼,只对着陆奕卿吼:“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我的事你别管,你他妈的一句都听不懂是吧?非要等到有人受伤了才知道怕是吗?!非要等到!有子弹打到你身上的时候才会知道怕是吗??!”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我怕你出事...我...”
靳衡打断他道:“不需要你担心!你除了会添乱还会做什么?!”
陆奕卿垂下眼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像自己真的犯了一个天大的错。
可是他做错了什么呢?担心一个人也是错吗?
莱炀站在一旁擦拭着刚才染血的匕首,说:“衡,你不应该把这种累赘带在身边的。”
“我会管好他的。”靳衡拉着陆奕卿的手又紧了几分。
CP30(往事)
陆奕卿被靳衡带回了家,靳衡把他扔在客厅里,然后走进卧室将陆奕卿极少的几样物品胡乱塞进了小行李箱中,
陆奕卿看着靳衡把行李箱搁在自己手边,一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你走吧。再待在这对你对我都不好。”靳衡把陆奕卿的手放到行李箱的手把上,下了逐客令。
陆奕卿跟靳衡重逢不到三个月,却被他赶了两次,算上三年前那一次,一共是三次。
第一次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年轻气盛,觉得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好的。
第二次他倔强着没有答应,看彼此谁能耗得过谁。
这一次,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坚持是那么的可笑。
他深刻体会到了靳衡当初说的累赘是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自己可不就是累赘吗?
自始至终,离不开对方的人都只有陆弈卿自己而已。
第三次,他认输了,他与靳衡认错。
“我错了阿衡,我和你道歉。”他低声说,觉得自己在靳衡面前矮了一截,不断的让步:“以后都听你的,我不干涉你做的事了,你...你能不能别赶我走。”他把手从行李箱上收回去背在身后,抬眼与靳衡怒意未消的双眸相对,软声道:“我想待在你身边。”
陆弈卿的眼睛就像一汪泉水,清澈澄明,什么都藏不住。
他这样无辜的看着你的时候,你很难不为之动容。
靳衡长叹一口气扔下一句随便吧,然后开了门出去。
偌大的房子只剩下陆弈卿一个人,他出了一会儿神,才慢吞吞的将行李箱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然后识趣的放进了客卧。
这一晚靳衡没有回来。
接下来很多天,靳衡都没有回来。
他和莱炀去了一趟安市。
在一个破落的村子里见了一个中年男人——当年撞死靳夫人后肇事逃逸的司机。
莱炀答应帮靳衡查当年靳父贪污的案件,整个调查进入收尾阶段,自然也牵出了当年这场车祸的真相。
中年男人名叫张顶,他坐在靳衡面前时,头低得快掉下来。
靳衡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杯子,杯里的茶水小幅度的晃着涟漪。
他永远不会忘了母亲倒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幕。
那辆车在轧倒人之后只稍作停顿,靳衡飞奔过去要救人的时候,那辆车突然又加速往前驶去,靳母被轮胎带得又滚了一圈,她的腰部已经被轧得血肉模糊,几乎要断了。
这一切就这样发生在靳衡眼前,他狂奔的双腿突然发软,整个人跌进路边的泥坑里,泥水溅了他满脸。他与母亲的身体只离了五米不到的距离。
他却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爬,却一点都不敢靠近。
那一日阴暗的闹市区里,传来了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哭声。
而这样恶劣的一场交通事故,最后却被一压再压,逃逸的司机始终没有伏法,靳衡拿出所以积蓄料理完母亲的身后事后,便去黑市搞了一把刀,他不再寄希望于警察,而是自己搜寻这个司机的线索,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让那个人偿命。昼伏夜出,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而那个逃犯却像是被人保护起来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已经不把自己这条命当命了,只想报仇。
一个被仇恨毁掉的人却阴差阳错的救了被人追杀的莱炀。
莱炀感激他,答应替他帮忙,查靳家的案子。靳衡这才答应留在莱氏集团。
三年了,一切终于浮出了水面,也终于到了了结的时候。
莱炀敲了一下张顶面前的桌子:“说话啊!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交代清楚。”
张顶这才瑟缩着抬头,根本不敢看靳衡的眼睛,只一股脑的交代:“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当年那场车祸我...我也不想的!可是有人花了钱要我去撞那个女人,我没有办法啊!我为了钱,我没有办法!我当时欠了一屁股债要是没有这些钱横尸街头的就是我了...我...啊!!!”
他交代到一半,脖子就被靳衡用手掐住了,半分钟内,张顶的脸已经充血的红了,脖子处冒出了青筋,很快就开始翻白眼,莱炀怕靳衡一冲动把对方脖子扭断了连忙劝止道:“衡,你冷静点!你让他把事情交代清楚!谁买通他的还有谁要针对靳家的!你冷静点!”
莱炀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靳衡送了手。
张顶在他松手的一瞬间就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倒在地上又喘又咳,宛如一个肺痨病人。
靳衡没打算放过他,掐着对方的下巴问:“谁指使的。”
张顶被这个人的暴力吓怕了,哭着交代:“我只知道他姓陆!好像很有势力,其他的我不知道了,我...我银行卡有转账记录,你们去查,里面有一笔二十万的汇款,就是那个姓陆的汇过来的!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不知道了,你放过我!”他慌里慌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破旧的银行卡,递给靳衡:“钱我输光了,但记录还在,你们自己去查吧!放过我吧我只是收钱办事而已啊!”
靳衡收了那张卡,然后让手下人把他绑了,房子旁边栓着一只驴,驴的身后绑着一个圆形的石磨,原本是村里人用来滚豆子的。
张顶被几个人抬到石磨下面,其中一个人抽出了一条鞭子。
意识到自己即将遭遇什么时,他疯了一样挣扎,却被人死死按在地上,他冲着莱炀喊:“莱先生!你答应不杀我的!你答应留我一命的!”
莱炀走过去蹲在人身前,讥笑道:“我是答应过不杀你,可是现在不是我要杀你呀,而且呀,我觉得你太可恶了,我反悔了,你还是去死吧。”
他一挥手,身后拿了鞭子的人便开始往驴身上抽,驴一被打就叫了一声,然后绕着中间绑着它的棍子开始绕圈,身后的石磨也被带着滚,路过地上那个人时因为绳子长度受限避不开就干脆直接踩了上去,那个石磨因为中间这个人而有些难以移动,旁边站着的人又狠狠抽了几下驴屁股,驴知道痛,一下子攒了力气跑,那个足有20斤重的石磨就那样碾过地上那个人的肚子。
靳衡听到身后人的惨叫,舒心了许多。莱炀接过那张银行卡说:“我现在就让人去查这笔记录的转账方。”
“麻烦了。”靳衡看着不远处被石磨碾出血的人说。
莱炀问:“其实,对方姓陆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你母亲的死真的也与陆家有关呢?”
”一命尝一命。”靳衡说:“和这件事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他们离开这个村落时,驴还在拉着磨,地上那个人的腰部已经彻底凹进去了,嘴里只能溢出几声模糊的呻吟,石磨带着血在地上画了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