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投桃(20)
就算对方讨厌他,把他用钱做衡量,都没关系。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卑微的。
他甘愿做卑微的那一方。
他忽然被靳衡搂进了怀里,陆奕卿以为这又是一个普通朋友之间的拥抱,他丝毫不抗拒,他甚至有些庆幸昨晚的失控。
但是想象中的拥抱却并没有那么简单,脖颈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细密的疼痛,他忍不住想转头避开,靳衡一只手按着他的脖子轻声道:“别动。”
陆弈卿就乖乖不动了,他能感觉自己自己脖颈后的腺体被人含进了温热的口腔中。继而又是一阵轻微的刺痛,身上浓郁的薄荷香被久违的雪松覆盖了。
他这才意识到,靳衡是在给他咬临时标记。
“看看能不能暂时缓解一下。”靳衡松开他说。
陆弈卿摸了摸脖子点点头。
“这个点你是不是该去医院上班了?”靳衡提示他。
“啊?哦...我今天刚好轮休。”陆弈卿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么巧啊,也好,我本来也想让你请个假休息一天。”靳衡说:“昨天那套衣服我给你洗了,先晾着,干了再穿。”
“你还会洗衣服?”
“...洗衣机洗的。我就负责晾一下。”
“哦”
“到饭点了,我去做饭。”说完便走出了卧室。
陆弈卿一见人走,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严小伟发了条信息,拜托他帮忙替自己跟院里请一天假。
靳衡说的做饭,准确来说只是下楼取了一个外卖。
陆弈卿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把一个个用塑料盒装着的菜品摆到自己眼前,他拿筷子夹了一小口牛肉嚼了嚼,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凉了。
靳衡倒是无所谓,他大快朵颐的吃,三两下碗里的米饭已经见了底。
“你每天都叫外卖吗?”陆弈卿数着饭粒问。
靳衡看着他:“不好吃吗?”
“没有,只是外卖这种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且不说它制作过程是不是卫生,这个塑料盒,相关数据显示,中国每年消耗的一次性餐盒有150亿个,其中过半不合格。这些不及格的劣质一次性餐盒温度过高会释放有害的致癌物质二噁英,而且饭盒中所添加的矿物质和添加剂等与食品中所含的水、醋、油等相互溶解,食品进入人体后,可能引发消化不良、局部疼痛以及肝肾系统病变等多种疾病。”
“停停停。”靳衡打断陆医生的科普小课堂:“吃个饭想那么多干嘛?”
“这么吃不健康。”
“我不会做饭。只会叫外卖,你要是觉得脏,就别碰了。”靳衡按下陆弈卿的筷子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弈卿说:“你不会做我会啊。”话出口,他才后悔,靳衡之前说的很明白了,他不喜欢自己做的饭菜。即使这三年他已经有了一点点进步,但对方应该还是嫌弃的。
他只好绕了一个方向问:“伯母呢?她做饭就很好吃,她没和你住一起吗?...”
“闭嘴。”靳衡的语气越来越不好了。
陆弈卿察觉到对方的低气压,不解的问:“怎么了?”
“...”靳衡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我把我妈送去疗养院住了。”
“哪一家?我想去看看她。”
“吃饱了吗?吃饱了可以走了。”靳衡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陆弈卿碗里的饭只吃了几口,靳衡一句没有多问直接将他手上的碗筷抽走,一股脑全倒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陆弈卿在一旁都看呆了,他不明白靳衡为什么忽然发了脾气,上一刻还那么温柔的把自己抱进怀里,这一刻就直接板着脸下逐客令了。
他还未鼓起勇气问出自己的疑问,门铃响了,他看靳衡腾不开手,就直接跑去帮忙开了门。
莱炀看到开门的是这个医生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但靳衡很快就从厨房出来了,他第一个动作就是把与莱炀打了照面的陆弈卿往身后拉了拉,然后才和莱炀说话。
“可以出发了吗?”莱炀把视线转到靳衡身上道:“我开了车来接你。”
“稍等。”靳衡开了门让对方进来后便走去卧室换衣服。陆弈卿跟了进去问他要去做什么。
靳衡并不避着他,直接把上衣脱了,裸着的上半身就那样暴露在陆弈卿眼前,陆弈卿无暇去想其他的,他只觉得靳衡胸前那条疤痕异常刺眼。
他不明白靳衡要去做什么,是不是又会陷入上次那样的险境。
“与你无关的事情你要少管。”靳衡边扣扣子边说。
陆弈卿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能不能不要去做那种危险的事情了?我担心你。”
不等靳衡回答,门口先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声,莱炀靠在卧室的门边,戏谑的看着陆弈卿道:“陆医生看起来是个痴情人啊,我就好奇靳衡最艰难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说你担心他?现在在这装模作样,知不知道你在耽误别人的正事?”
“别说了。”靳衡喝止住对方。
莱炀十分给面子的没有继续说难听的话。
但陆弈卿觉得他说得没错,为什么当初自己没有坚持一下呢?
CP25(往事)
靳衡还是和莱炀走了,出门前叮嘱他烧退了再回去,陆奕卿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还算是半个病人,要是搁以前他还敢拿着这一点要求对方留下来陪陪自己,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提这些要求,而靳衡,也并没有看在他还在生病的份上施舍一点关爱,他甚至连饭都不让自己吃饱就全给倒掉了。
越想越是气馁,他重新折回卧室,把自己滚进空调被里,床上还残留着对方的信息素,陆奕卿抱着靳衡的枕头很快又睡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了,还是被敲门声闹醒的,他睡得晕晕糊糊,不知今夕是何夕,坐在床上还出了好一会儿神,这张床明明没有家里的软,却是他睡得最香的一回,客厅的门铃还在狂响,陆奕卿穿了拖鞋便跑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黑色衬衣领口微敞,衣袖半卷在手臂间,鼻梁高挺,眼睛深邃却没有多余的神彩,板着一张要来讨债的脸。这副端正的五官像是木工雕刻出来的,精美有之,却丝毫没有生命力。“木头人”开口与他说:“该走了”
“啊?你是谁?”陆奕卿莫名的害怕,警惕的抓紧了门板,准备随时把门甩上报警。
“木头人”说:“靳衡,让我来接你回去。”对方看出陆奕卿的防备,又自报姓名:“我叫谢定澜。”
陆奕卿勉强相信了这人,他知道靳衡现在的朋友都怪怪的。
谢定澜让他收拾一下东西下楼,他的车在楼下等着。
陆奕卿不太愿意跟这个奇怪的人过多接触,便说自己也开了车的,就在不远处的停车场。
“靳衡说你生病,不能开车。”谢定澜说完这句话后就安安静静的看着陆奕卿,不再多发一言。
陆奕卿被他看得发毛,只好答应。
谢定澜发动汽车后问他要回哪里,陆奕卿看了看时间说要先回一趟医院。
谢定澜转头看他一眼,难得主动开口问了一个自己的问题:“你是医生?”
“是啊”陆奕卿说:“看不出来吗?”他努力摆出一副专业的样子。
谢定澜把视线转回车前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没有再继续问,陆奕卿却被他打开了话匣子,问了一箩筐的问题:
“你和阿衡是什么关系啊?朋友?兄弟?”
“你们怎么认识的??”
“你跟阿衡是同一家公司的吗?”
“你会打架吗?看起来很会的样子。”
“你知道阿衡去做什么了?”
“阿衡跟那个叫莱炀的人是什么关系啊?”
......
半个小时的车程,陆奕卿的嘴就没停过。谢定澜却惜字如金,最多蹦出一句“无可奉告”
陆奕卿问了一路,口都干了也没有从谢定澜嘴里撬出什么有用信息。
车子很快停在了第一医院外,陆奕卿礼貌的道了一声谢就准备下车,这时谢定澜却突然开口了,语气里带着点犹豫不绝:“能不能,帮个忙?”
声音有点低,但陆奕卿听清楚了,他解安全带的手顿了顿,耐心问:“什么忙?”
谢定澜似乎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陆奕卿道:“你不说的话,我没法帮你啊。”
谢定澜这才开口说:“我弟弟,受了外伤,能不能麻烦你上门看一看?”
“什么伤?严重的话还是上医院吧?”
“不能上医院”谢定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声音又放低了几分与陆奕卿解释:“他受的是枪伤。”
“???枪伤?!!”陆奕卿惊道,同时也明白了对方说的“不能上医院”是什么原因。
医院遇到枪伤的病人,都会第一时间报警处理,哪怕是在急诊科,急救的同时也不妨碍院方报警。
如果他和靳衡是同事,那么那一行的人应该是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的。
“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告诉我病人的具体情况”陆奕卿想通了便很干脆:“这样我才能判断需要带什么药物。”
谢定澜感激的看他一眼,细细道来:“病人是我表侄,7岁。”
“小孩子?!”
“是,还是个孩子。”谢定澜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说:“两个月前因为我的疏忽让他受了伤,枪打在左肩上,当时找的医生是地下那一批,见不得光。”
陆奕卿没听懂他的这个表述,谢定澜解释道:“黑市的那一帮医生,专门治这种枪支器械造成的伤,不管重伤轻伤,都一样下手治,治活了是运气,治死了也没有责任。”
陆奕卿从来不知道这种群体的存在。
谢定澜继续说:“七岁的孩子,被他们架在简陋的手术室里动刀。回去后也恢复得不好,两个月过去了,伤口还是反反复复的化脓流血。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把这条命放在心上。”
“应该是伤口感染,你拖了两个月?这种情况拖两个月,恐怕都要恶化成败血症了。”
“我有让医生看过。”谢定澜说:“只是情况一直反反复复。”
“行行行,别说了,你和阿衡一样,都不把命当回事,大人也就算了,小孩子还被你这样耗,命得多大啊能拖两个月还不上正规医院看?”陆奕卿边解安全带边说。
“...”谢定澜被他戳中了痛点,哑口无言。
陆奕卿下了车,夏日的晚风把他的刘海都吹成逆毛了,他绕过去敲敲谢定澜那边的车窗,谢定澜把车窗降了下来。
陆奕卿与他说:“你在这边等我20分钟,我去医院取药和工具。”
“你...”
“今晚就去看你说的这个病人,不能再拖了。”陆奕卿压下被风吹乱的刘海:“在这等我。”
说罢他便往医院的门诊大楼跑去。
谢定澜坐在车里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微微抿了一下嘴唇,他没有想过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会愿意这样帮他。
二十分钟后,陆奕卿提着一个药箱往这边跑过来,他开了车门重新坐回车里,示意谢定澜开车。
一个小时后,谢定澜的车驶进了湖西小镇,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洋楼前。
小洋楼的门前亮着灯,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束着长发,上面别着一个褐色的发卡,身上是一条宽松的碎花连衣裙,长相俏丽,脸上堆着微笑。
“这是我表姐。”谢定澜与陆奕卿道:“叫何瓣。”
“荷瓣?”陆奕卿用两只手比出一朵荷花的形状。
谢定澜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纠正他:“是单人旁的何”
“哦...很美的名字。”陆奕卿说。
“何小姐,你好。”陆奕卿下车后先与何瓣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