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不遇(47)

“哥，他们很好，外公，舅舅，舅妈，所有人都很好。我很开心。”楚云深已经不吝于分享自己的情绪，生活的喜怒哀乐都源自席枫，他才懂得去品尝。
“那必须的，我们云深值得。”席枫回握他，熟悉的触感和温度传来，楚云深弯起眼睛。
这一幕都被远处的人收入眼底，张若麒端着三杯热饮，恨不得一口气喝完了，一点不留给那对男男！
还是席枫先发现他，偏头跟楚云深说了几句话，两人穿过马路走过来。
“谢谢了。”席枫一点儿没客气，接过热饮递了楚云深会喜欢的味道过去，自己才打开喝，“这么快就好了？不是你领导有事要办吗？”
张若麒骂他：“还快，你们俩牵着手从马路这边走到那边，每家店都进去逛了！用得着吗？”
席枫随手帮楚云深抹去嘴角的一滴汁，挑眉看他：“你还有空看我们在干嘛？这么清闲。”
“都过年了哪有那么多事情做。”张若麒懒得跟他说，问楚云深，“云深玩的怎么样？刚刚爷爷打电话问我们回不回去吃饭。”
楚云深抬头征询席枫意见，“回去吧。”席枫回来主要是陪老人家的，没有必要在外面吃。
席枫点头：“那走吧，晚上再带你出来看电影。”
刚回到家，席枫他们就受到莫大的欢迎，比昨天的热情更甚。他诧异道：“怎么了？这么开心，外公你中奖了？”
张外公笑：“比中奖更开心。”他招手让云深过去，殷切问他，“云深，外面冷不冷？好玩吗？”
“不冷，好玩。”楚云深愣愣回答完问题，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手放在膝盖，发现茶几上放着巨大的画作，虽然盖着布，心底却有个猜测。
不知道老人家喜不喜欢？
楚云深心底很忐忑，悄悄瞄向席枫，后者回他个鼓励的眼神：乖没事的。
“那就好。”张外公拍拍他的手，“外公很喜欢你送的礼物，谢谢云深。”刚刚快递来的时候，刚打开，所有人都被惊艳到了。
席枫一笑：“我们云深可是大神画画。”
楚云深：“哥哥——”不是，不能这样子骄傲自负吧？
楚云深用宣纸画了一副全家福，是用彩铅画的，每一处线条，上色都经过严格比对比较，力求做到形似神似。
结果也非常令人满意，人物细致到衣服神态，还是背景，都完美呈现。席枫特意请人装裱好才快递过来。
“对对对，你们年轻人叫大神画画。”张外公特别满意，开始端详能够挂画的地方，“你们帮外公看看，挂在客厅哪儿比较合适？”
席枫哭笑不得，“外公，客厅挂不下了，你收着放书房吧，喜欢就好。云深画了好多天。”
楚云深也连忙拒绝，客厅里挂着的都是名人大家的画作，挂他的上去，显得很突兀。
张若麒：“爷爷，要不挂在书房，不是有一面墙还空着吗？”他瞅着那幅画，真的好看啊！
晚上，楚云深带着一身寒气钻进被窝，小声问席枫：“这样子好吗？来客人怎么办？”虽是这么说，他眼里却仿若盛满星星，被席枫家人肯定了呢！
席枫放下书本，握着他微凉的手腕，亲了一下，笑道：“没关系，随老人家喜欢，没有人说什么的。怎么洗这么久？”
“洗干净了。”青年在他耳边如此道，席枫脑子里那根弦突然断了，抚摸他柔软的短发，“楚不遇，想做坏事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不叫楚云深，改叫楚不遇，莫名多了一丝纵容和宠溺。
楚云深感觉到他的手顺着腰抚摸，缩了缩，又像是送进狼嘴的羊，他气息有点不稳：“你以前都喜欢隔几天做的。”
席枫动作一顿，朗声笑了，趴在他身上叹口气：“楚不遇啊。”他抚摸这具年轻的身体，看着年轻的恋人，“你要上课，我敢放肆吗？舍不得。”
“而且在家里怕你起来后不好意思。”席枫吻着他的嘴唇辗转，直把那儿都亲红了，“你还偷偷数我隔几天做？”
楚云深没办法回答，埋头在他怀里装鹌鹑，装听不见，其实他也喜欢，但席医生不主动，他就没开口。
席枫揪揪他通红的耳朵，“让席医生猜猜，是不是我摸你摸得舒服，很喜欢我。”
楚云深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脑袋，随即感觉到席枫手掌伸进睡裤。
年轻人总是容易擦枪走火，说不做……就真的不做了吗？
事实证明，那是不可能的。
何况是送上门的楚不遇。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后，席枫抱着人，惯性伸手想拿烟，没拿到，又把手收回来。
从前觉得烟草味还不错，一个人的时候挺喜欢，但认识楚云深后，似乎就没怎么想起来抽烟了。
说到底，抽烟，徒步，独自旅游，这些打发时间的事情，不过是因为你身边没有那个人陪着。
楚云深看到他的动作：“哥哥，你以后不抽烟了吧。”
席枫猜想他下一句是吸烟有害健康，正准备说戒了。
结果楚不遇不按常理出牌，他小声商量：“能不能还买一盒烟，你叼着烟很帅，我还缺模特。”
那个十五六岁对着长辈撂狠话的席枫，是弟弟记忆里最可靠的大哥。
那个坐在办公室里沉稳的心理医生，
也会叼着烟，痞里痞气去撩人。
他会骑着马在雪地赛跑
也会在自己画画时泡一杯枸杞水。
席枫哭笑不得，“行，小祖宗都开口了，以后都给你当模特。”
楚云深满意了，主动亲他一口，缩回被子里，“好累，哥哥睡觉。”
“晚安，小祖宗。”
“晚安，席医生。”
年二十九。
楚云深把衣服整整齐齐叠到行李箱，发现比来时多了不少行李，箱子合不起来了，他无奈看向阳台打电话的席医生。
“那先这样，你跟沉安有空就收拾，别尽使唤人。”席枫接收到恋人的目光，走近来，一看就笑了，“外公送的东西太多了，直接放若麒的车里，到时候快递回去。”
“还有很多吃的。”楚云深为难道。张家来往的人很多，送给老人家都是一些珍贵药材补品，现在张外公都给他们收拾带走。
“你看，幸好那天在商场拦着你。”席枫笑道，合起行李箱，看着地上一堆东西，“这些留给表哥搬，走吧，带你回我家，也是你家。”
楚云深莞尔。
席爷爷以前住在四合院，席枫会定期回来清扫。
此时，门口停了一辆亮蓝色的跑车。
席枫停好车，许沉安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他穿着衬衫西裤，袖子挽起半截，手上还拿着抹布，看到他们熟稔打招呼。“需要帮忙吗？”
“水果拿进去吧，你要带点回家吗？”席枫也没跟他客气，指了指后尾箱的特产，“还有很多。”
许沉安笑了笑，“能让琮儿带过去吗？”他这话存了试探的心思，虽然席枫没反对他们谈恋爱，可总觉得对方也不那么支持，大概遵从席琮的意愿，不加阻拦。
谁知道席枫干脆点头：“行啊，你问琮儿，他想去就去。”
许沉安翘唇，“谢谢大哥。”
楚云深看他撸起袖子过来搬水果，一点没有刚认识时的高冷矜贵，礼貌道了谢。
“想什么呢？”席枫自己也抬起一箱鲜果，“能在年二十九过来帮忙搞卫生，这位小少爷很不错。”许沉安家世优秀，却不如这些小事打动人。
“而且，席琮看见他眼睛会发亮。”这就够了。
楚云深勾起唇，跟上他的脚步：“哥哥，你看见我眼睛也会发亮。”说完就跑了。
席枫磨牙，要不是手上抱着水果，一定把人抓回来，狠狠亲他，亲到他不好意思求饶。
席枫走进家门，发现连门板都擦得闪闪发亮。许沉安手指转着抹布，蹲在弟弟旁边，看他修补古董，席枫认得那个清朝乾隆年间的白瓷花瓶，之前不小心被耗子碰摔裂了。
席琮毫不在意坐在地上，撸着袖子，带着眼镜，像爷爷那般学究，一点不在意环境。反倒是许沉安念念叨叨，要把人拉到毯子上。
席琮只在大哥进来时喊了一声，继续沉迷在古董的世界，许沉安吵他，他就偏头吧唧一口，对方越发无奈。
许沉安脾气还挺好，席枫想。他示意对方直接抱走花瓶，许沉安乐呵呵摆手，乐意陪席琮。
楚云深跟席枫上楼参观他小时候住的房间，很古典的一个房间，一个整齐摆满旧书籍的书架，一张中式复古床，和一套中式复古书桌，放着几本现代书籍。阳台米白色窗帘被风吹起，带来院里的梅花香。
席枫过去挂起窗帘，探身看了，“院里的梅花开了，爷爷生前最喜欢种些花草。”
“好看！”楚云深站在他身边，的确看到院子里几株红梅白梅，开的灿烂。
席枫伸手抱住他，“上次你不是问我中秋怎么过吗？就在那儿，我们爷孙三个搬椅子过去，爷爷泡茶，我开柚子，琮儿负责拜月亮姑姑。”说起来，这儿留给他的记忆是最美好的，当时为什么不想回来呢？
大概是爷爷在这儿去世，最美好的地方变成最不想触碰的回忆。
楚云深没有过那样的记忆，但只听席枫描述，就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他握着席枫的手安慰：“爷爷看见你开心，也会很欣慰。”
席枫莞尔：“这次这么快改口跟我叫爷爷了？”
楚云深偏头，“不叫你又要跟我急。”叫了又逗他，席医生真难伺候。
席枫看他一脸无奈的表情，笑开了，凑过去亲他一口，“楚不遇，你现在胆儿越来越肥了。——不过我喜欢。”懂得收敛情绪释放情绪，是最大的进步。
楚云深翘唇。
两人在房间说悄悄话，席枫搬来藤椅在阳台，非要拉楚云深坐到腿上。楚云深半推半就，背靠着他，拿席医生的手机玩消消乐。
梅花香氤氲，冬日暖阳刚刚好，席枫晃着藤椅，一只手放在楚云深后腰处轻轻抚摸，怀里的人已然熟睡，席医生自己也昏昏欲睡。
房门轻轻打开又关上。
席琮抱着花瓶轻手轻脚离开，看到许沉安半倚在楼梯扶手处，专心致志看立柜上的照片，他道：“小哥哥瞅什么呢？”
许沉安看他下来，一笑：“瞅你小时候，真好看。”
“我大哥才好看。”席琮没看出那个团子哪里好看，还躲在大哥背后呢。不过他想起来一件事，“我之前得到红翡，刻了几枚印章和别的小玩意，你带回去给叔叔阿姨，还有你两个哥哥吧。”
许沉安直勾勾看着他：“那明年跟我回去。”
“好好好。”
席琮把家里能够拿的东西都搬进许沉安车里，看他准备走了，敲敲车窗，等到降下来，低头亲了里面的人一口，“小哥哥，新年快乐，来年顺遂平安。”
“嗯，我们琮儿也要顺遂平安。”
席琮看着亮蓝色的跑车越开越远，难得有些不舍，不过他们才相处两三个月，还有事情没说开，见家长不合适。
“没跟他说？”席枫站在门口。
席琮叹气，转身进屋：“开不了口，怕他觉得我不正常，现在是科学社会，谁能够看得见鬼魂？再过段时间吧。”
“随你，但琮儿你记住，不管分开还是在一起，千万不要选择欺骗，那根刺在心上，就很难拔除。”
“知道了。”
席琮瞅瞅大哥，理直气壮：“哥，我饿了。”
正准备往楼上走继续搂着楚云深午睡的大哥：“……”真要命，养这么一只五谷不分的弟弟。
席枫生生把脚步拐了个弯，走向厨房，挽起袖子：“你在许沉安那边住，也这么理直气壮叫他做饭吗？”如果是的话，他还真乐意让许沉安把亲弟弟带走了。
听到在那边住，席琮耳朵红了一点，随即又笑了：“他也不会做饭，我只吃过他做的烤肉，说是在军队出任务的时候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