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不遇(27)
楚云深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房间没有开灯,床头的香薰灯尽职尽责工作。床边对着窗外,天色虽然没有完全暗下来,却可以看见一轮弯弯的月亮。
要到中秋了,月亮似乎圆了不少。
楚云深掀开被子下床,走动的时候发现后面舒服了很多,不像刚起床的疼痛。他把房间的窗帘拉得更开,“其实很漂亮。”
生活麻木久了的人有了欣赏的心思,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咔擦”
门把转动发出声音,席枫轻手轻脚进来,正好看见男朋友站在窗边发呆,循着视线望过去,调笑:“小祖宗,提前赏月么?”
楚云深一惊,转过头来,不好意思抿唇:“挺好看的,想素材。”他的《山河巍巍》发表了几章,编辑说人气还可以,建议他多制造一点感情和情节冲突。
“好看吗?”席枫走过来亲了亲他眼角,长臂一揽,把人抱起来,他可没忘记小祖宗早上皱着一张脸的事情,“给你做了西兰花炒虾球,试试?”
“还没洗脸。”楚云深下意识环着他,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席枫轻笑,把人抱进浴室,放到洗手台上坐着,自己拧了毛巾给他擦脸。他手上动作温柔,没忍住:“小祖宗,我发现你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哈?”楚云深懵懵懂懂,没明白他说什么。
从席枫的角度,就是男朋友表情木木的发出疑问,他一笑,把毛巾挂好,“虽然容易害羞,但是只会耳朵红,别人看不出来,只有在床上,才会羞得跟虾子一样。”
楚云深脸色肉眼可见漫上一层绯红,磕磕巴巴:“哥,你、你、”
席枫轻笑,捏了捏他耳朵:“招人疼。”
席琮夹了一块排骨进嘴里,抬头看见从楼上下来的两人,下一秒捂住眼睛:“哥,你收敛一点,我还是单身狗啊。”
席枫看了他一眼:“等你谈恋爱,我绝对不会说你。”
楚云深一秒收回手,动作快的席枫都没反应过来。席枫无奈笑,帮他理了理衣领,上面还有个吻痕:“要吃饭还是喝粥?”
“粥。”
“……”席琮觉得自己可能是透明的,这狗粮真的齁。等到他大哥进去盛粥了,他拖椅子坐到楚云深旁边,压低声音,“云深,跟你商量个事,你最近有空吗?能不能帮我画个上古神兽?”
还窘迫的楚云深听到他这奇怪的要求,忍不住抬眸:“?”
席琮弯着眼睛笑:“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哥?我都看出来了。喜欢一个人就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我——”他顿了顿,露出两颗小虎牙,很帅气,“我又不缺玉石,想送他礼物。”
楚云深讶然,席琮解释:“我有心上人了,嗯,他特别好,等追上了带来给你看。”
席琮眸子里闪烁着兴奋,他跟楚云深都是不爱交际的人,对待不在意的事情不会分出一丝注意力。但席琮毕竟跟在他哥身边教导那么多年,骨子里还是多了不少张狂的,平时不显而已。
楚云深了然:“你要画什么?我都有空。”
“据说上古神兽白泽象征祥瑞,要不你给我画一个?”
饶是平时没有表情的楚云深也忍不住好奇:“……你好像很喜欢那些祥瑞的动物。”
席琮神秘一笑:“万物有灵。”
席琮自己只能画点简单的,比如树叶子,平安扣,但上次楚云深帮他画的那个麒麟,好看的不得了,他才厚着脸皮再开口,算起来,他们也是一家人了,不讲究的吧?
夜晚,席枫洗完澡出来,发现男朋友趴在书桌上,专心致志搜索上古神兽,得知缘由的他,差点想把亲弟弟打包出去。
“小祖宗,你都看了一晚上了,我会吃醋的好吗?”
“哥哥。”背后突然贴上温热的躯体,楚云深下意识放松靠着他,还蹭了蹭。
席枫笑了一下,把人抱的更紧些。但抱着抱着他发现有点不对劲,伸手摸了一把自己额头,再摸上楚云深的额头,后者微微偏头,声音软软的:“怎么了?”
“有点热,有不舒服吗?”席枫看他摇头,扯了一把他的脸,站起身,“等一下,我去拿温度计。”
“38度。”席枫有点懊恼,是他疏忽了,原以为白天没事,没想到云深晚上会发烧。他拿了两人的外套,回来给楚云深穿上,“我陪你去看医生。小笨蛋反应怎么那么迟钝?”
“热吗?”楚云深配合他穿衣服,摸了一下额头,太久没有生病了,他都没有感觉,除了比较困,可他以为是昨晚没睡的缘故。
席枫给他衬衫外面加了一件毛衣,闻言瞪了他一眼:“38度还不热。”
楚云深弯着眸子笑了一下,一点儿不见着急,他看着席枫换好衣服,抱住人。
“你真是我的小祖宗。”席枫跟他对视,干脆把人抱起来。——惯得会撒娇了,不错,要再接再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清的霸王票~
第41章 第 41 章
41
年轻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面前的病人及家属。他视线扫过那个英俊的男人,又移回电脑上写药方,声音不疾不徐:“有点着凉,这段时间劳累过度才感冒发烧,打个点滴。”
说完,他可疑顿了一下,“还有,那个做好措施。”
缴费的时候,楚云深耳朵的温度还没下去,他垂头看着脚尖,真的太尴尬了,被医生这么说。
“怪我。”席枫笑道,看他顶着两只红耳朵,伸手捏了捏,把人往怀里揽。
“一个巴掌拍不响。”楚云深声音很轻,说完就闭口不言,席枫差点以为自己幻听,用力搂着人,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所幸护士去配药了,晚上医院也没什么人。
楚云深偷偷把外套的帽子戴上,靠在席枫身上,这项技能他一学就会,跟席枫亲密,他握着席枫的手,异常执拗地十指相扣。席枫纵容拍拍他的背。
从背后看去,他不过是趴在席枫身上,也许是休息,也许是说话,但偶然从走廊经过的柏城看的真切,他家小表弟黏在好友身上,亲亲热热聊天。
例行过来医院看望人,柏城开始以为认错了,等确认是小表弟,他正想打招呼,就看见席枫吻小表弟额头的一幕,后者没有反对,反而戴上帽子,熟稔又放松趴在席枫身上。
我日哦——
柏城总算知道为什么小表弟跟席枫那么亲了,这两人的关系,说纯洁他一点都不相信。
“楚云深。”护士把药和针水递出来,“药一天三次,不能空腹吃,右转输液大厅输液。”席枫接过来礼貌道了谢,牵着楚云深离开。
“怕打针吗?”席枫握着他的左手,一边留意护士的动作一边安抚朝他笑笑。楚云深赖在他怀里,听见这话下意识摇头。
除了抑郁症没办法控制之外,楚云深别的都好,他好歹独立生活十八年。也只有席枫会什么事都担心他。
护士闻言一顿,忍不住解释:“帅哥放心,我扎针很准的。”
“准也会痛。”席枫一笑,等到针扎好了,伸手捏捏藏在兜帽下的小脸,弯腰帮他脱掉鞋子,让他躺到床上。“累不累?躺一会儿,我给你倒水吃药。”
“嗯。”楚云深微微仰起头,脸色因为发烧偏红,目光专注看着走开去倒水的男人。席枫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袖口松松挽起,是介于正式和休闲之间的打扮。
楚云深却看着他的袖口,想到高中偶然听见班上女同学讨论的,男人的饰品除了手表就是袖扣。席枫工作的时候也会戴袖扣,以黑色,银色和深蓝色为主,款式简单却很典雅,很衬他。
指尖动了动,楚云深把手机拿出来,点开淘宝。
“看什么呢?”席枫端着水过来,看到他神色专注,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楚云深连忙把屏幕切换到企鹅漫画的界面,心里还是有点紧张:“上周编辑帮我开v了,我去看看。”
楚云深不适合说谎,一说就脸红,但现在他发烧了,席枫也以为他是不舒服,把药递给他,温声哄道:“把药吃了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哥哥也上来休息。”楚云深刚把药放进口中,没来得及喝水,听到他这话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边床。
“好。”席枫一笑,把水杯送到他嘴边,看他脸皱着,“不会先咽下去再说话吗?药融化苦了?快喝水。”
楚云深咕噜咕噜喝完一杯水,勉强把苦味压下去,自己先笑起来:“忘惹。”
席枫定定看着他,楚云深莫名脸热,磕磕巴巴问:“怎么了?”刚刚想到自己笨得不会先吞药,他就觉得傻。
“笑起来真好看。”席枫把人搂进怀里,跟他一起靠着床头,捏捏他通红的耳朵。刚刚楚云深突然笑起来的确惊艳到他,那是很自然的一个笑,比之前都要开心。
“笑我自己傻。”楚云深握着他的手挡住脸,偷偷道,“哥哥,席枫,我现在很开心,生病也很开心。”
席枫笑而不语,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楚云深唇角的弧度慢慢扩大,回身抱着他。
“我也很开心,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到在一起,到现在,到以后,我确信都会比以前开心。”
原来真正开心的时候,会迫不及待想要分享。心底冒出一汪清泉,浇灌原本荒芜的土地,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楚云深悄悄把心底的想法跟他的席医生分享,后来抵不过药效,趴在席枫怀里睡过去了。
“小祖宗,晚安。”席枫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柏先生过来了。”护工阿姨从病房出来,正好看见走上来的柏城。她为这位先生工作了两年,知道柏先生忙完都会定时过来看望床上的青年。
柏城手上提着公文包,显然是工作完过来的,他朝阿姨微微点头:“辛苦你了。”
“您客气了。”护工阿姨打开门让他进去,床上躺着一位容貌清秀的年轻男生,但一直沉睡,床头连接着各种机器。
钟崖树是他曾经接手案子的当事人。
护工阿姨掩好门出去了,柏城自然帮青年掖被角,扯扯嘴角:“当初我以为非黑即白,结果错的离谱。如果我能够再严谨一点,多调查一点,多好。”
“不过,属于你的东西,我都给你拿回来了。”
理所当然的没人回答,柏城看到青年苍白的脸色,起身倒了杯温水,用棉签给他蘸到唇上。
在病房坐了一会儿,挑些简单的事跟青年说了,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作用,但医生说适当刺激可以唤醒病人的意识。钟家已经没人了,能够过来陪钟崖树说话的,也就只有他一个。
“我先回去,下次来看你。”柏城弯腰在青年耳边道,他想出去先看看小表弟怎么样了,所以错过了青年指尖细微的动作。
输液厅里人影寥寥,柏城很轻易找到席枫,但他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去外面买了两罐啤酒,拎进来,拖了椅子坐到旁边。
“怎么生病了?”柏城自己开了啤酒,把另外一瓶递给他。席枫没接,看他黯然,道:“又想起当初的事了?”
柏城捏着易拉罐,顿了一下:“都过去那么久了,想起又有什么用?”
“柏城,其实责任不在你,警方都花费了那么长时间找证据,别说你只是受钟家二叔委托办事。”
柏城附和一笑:“是啊,受委托办事,我现在也是受委托办事,崖树父母不在了,我身为经手遗产的律师,有义务帮他守好这些。”
说了这么多,他话锋一转,反问:“那你呢?责任不在你,你又为什么要去承担?”他说的是楚云深。
席枫总算知道他在郁闷什么了,睡着的楚云深呼吸平稳躺在旁边,两人交握的手传递淡淡的体温。他偏头一笑:“你说错了,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