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鬼(27)
方夏在这家画室兼职了差不多有两年,即便魏书华不常来画室,也把方夏认了个熟,两人算不上好友,但关系却还算不错,普通朋友勉强搭个边,方夏对魏书华也就有话直说了。
魏书华看着方夏问道:“你不是想去倒卖吧?”
方夏:“我帮我朋友要的——要不,倒卖的份你也给我一张?”
“滚!”魏书华搓了搓手指,想了一会儿,“行吧,就多给你一张。”
“谢谢老板。”方夏说完,扭头就走。
“喂!你这扭头就走几个意思?有你这么谢老板的?”魏书华不高兴地喊道。
“尿急!洗手间!”方夏头也不回。喝了符堇的两杯茶,果然量有点过了,膀胱憋得慌。
方夏和耿书郸之前还在困扰的贵宾票,不想就这么被魏书华给解决了,周末沧澧画廊之行,算是万事俱备,就等展会时间到来。
在展会开始的前一天,画室开始为期五天的停课。看了几天画室招聘会的热闹后,心情愉快的魏书华,心血来潮地召集画室员工,就在画室前的草坪上,举办了一场露天下午茶,顺道把沧澧画廊的贵宾票发给画室老师。
方夏本打算下午茶结束后,再把票给耿书郸送过去——他明天去沧澧画廊跟耿书郸不顺路。明天他们这些画室老师得跟魏书华一起过去,在媒体面前走个过场,其实这并不是必要,完全是魏书华拿来气那些他口中的“艺术家”的。
耿书郸在电话里听方夏说了情况后,没让他跑那一趟,直接跟方夏要了画室地址,自己坐车过来取。
方夏刚把一小碟爱心状的酒心巧克力,搁在符堇面前,耿书郸就到了。
“这也算糖果吧,不过没办法帮你放进密封罐了,只能在这里看看。”方夏小声对符堇说道,“我先去把票给耿书郸,马上回来。”
方夏跑出草坪地带,走向站在草坪边缘耿书郸,把装着贵宾票的信封递给耿书郸。
“喏,给你。”
耿书郸接过信封,问道:“你们老板是哪位?我跟他道个谢。”
方夏回头,在草坪上寻找自家老板的身影,很快在靠近画室正门的那桌边找到了人。魏书华正被几个员工围着,他伸着胳膊,拿着手机不断摆弄角度。
“在那边,忙着自拍的那个就是。”方夏指了指魏书华,对耿书郸介绍道,“我们老板,魏书华,爱好自拍发朋友圈。”
说完,方夏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朋友圈,果然一刷就刷到了魏书华的刚发的一条。
——露天下午茶。
——下配九宫格自拍。
耿书郸:“……”
最终,耿书郸还是过去跟魏书华道了谢,不过并没有多聊就离开了。那是画室的员工下午茶,他一个外人,并不打算参与,也不好打扰人太久。
而就在耿书郸离开没多久,魏书华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来电话的人叫楚稷,这人也是他们富二代中的一员。但这人并不是魏书华类混日子的,那是一位实业家,家族公司掌权人,日常出没于商界名人系列杂志。把富二代这个群体比作金字塔,那金字塔下半层是食草系,上半层叫食肉系,而楚稷是上半层金字塔的顶尖人物,富二代中的猎食者。
魏书华虽然说见过楚稷,也顺手交换过联系方式,但他们不属于一个类别,平时玩的圈子差着十万八千里,以及——魏书华或多或少有点怯楚稷这种人,所以基本没有什么私下的往来
魏书华雾飒飒地被问了一通话,然后对方告诉他——他准备过来参加C市沧澧画廊的画展。
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魏书华一头雾水——他记得这位对艺术类的东西毫无兴趣,怎么突然要来看画展了?
3月15日,C市天气晴,沧澧画廊展会正式开始。
方夏和几个画室老师一起,陪着魏书华抵达沧澧画廊,在门口的媒体面前露完脸,便被魏书华打发了自由活动。
方夏跟婉拒了几位画室老师的同行,和符堇一起转去画廊主馆一楼——方夏跟耿书郸约好在那边汇合。
方夏抵达画廊主馆,发现除了约好的耿书郸,周璐也在。
周璐的面上气色好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也明快了不少。
方夏跟两人打了招呼,随后问周璐:“之前说的那批未公开的画作,放在哪个展馆?”
“这我也不清楚。”周璐摇了摇头道,“据说是分别放在不同展馆的。不过那些画都是油画,去展示油画的展馆,应该就能找到。”
耿书郸翻开手中的画廊展馆分布图,发现油画展馆被分为东西两个区,于是便对着方夏道:“你找东区,我去西区。”
方夏:“然后比比谁先找到?”
耿书郸:“……你觉得这比赛公平吗?”
方夏瞄了一眼符堇,见符堇点头应允帮忙后,面不改色道:“公平。”
耿书郸:“……”耿家历代镇封的厉鬼,是用来做这种事的吗?方夏之前,他根本不敢想象,镇守人这般毫不避讳地要求符堇帮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也不知道符堇是怎么想的……
“比吧比吧……”耿书郸收起布局图,“找到后随即联系。”
方夏:“成!”
“我可以问一下……你们为什么非要找那些未公开的画作?”周璐视线在两人间转了一圈,开口问道。
“只是好奇,想看看。毕竟是未公开的画作,网上没什么资料。”耿书郸笑着道。
周璐不是很相信,方夏是美院学生,对画感兴趣没什么好意外的,但这位耿书郸却不像。在她提到那些为公开的画作前,他完全没表现出对任何画或者艺术品有兴趣。不过,既然人不愿意说,周璐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没有继续追问。
“我先去看一下新人展,一会儿也帮你们找找看,找到了联系你们。”周璐说完,就朝着新人展方向去了。
周璐还没走远,方夏就隐隐听到画廊正门传来一阵喧闹。
“外面是怎么了?”方夏疑惑地朝进来的方向看去。
“大概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引起媒体骚|动了吧。”至于来了什么大人物,耿书郸没多大兴趣猜,“抓紧时间吧,早点把不对劲的画找出来。”
“那一会儿见。”方夏收回视线,摆了摆手,率先转身,朝着东区的油画馆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当年小方夏初见符堇,不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而是掏出一颗摔炮,啪地一下扔在符堇脚边,20年再遇……emmmm
画面太美,就当我没说过吧。
感谢:
么么~
第33章 人生导师02
画廊内有种特殊的静谧氛围, 刻意放轻的脚步,驻足观赏后小声的讨论, 不是绝对的安静, 却能带着人沉下心思,用心赏画。
展馆内的画作,有些出自耳熟能详的知名画家, 有些是从未耳闻的画界新人,但能够被挂在画廊展馆中的,自然不会是水平一般的作品。
方夏前往东区油画馆的途中,路经几个展馆,草草看去, 虽说不是每幅画都能够看懂其中内涵,但也算见识了不少叫他惊艳的作品, 以及——对沧澧画廊背后的人脉有了新的认识。沧澧画廊是C市最大的画廊, 作为C市美院学生,尽管此处离学校挺远,方夏依旧来过不少次。而现在画廊的画作,比起他记忆中的, 似乎又新增了不少。
画廊作品的丰富,是极大限度地依赖于社交人脉。你的画廊没有广大的关系网,不管是寄卖还是收购,对方都会迟疑。一些大家作品, 就完全不可能交给一家默默无闻的画廊出展。
方夏走出东区最后一家水彩画展馆,就到了油画馆区域。
“那幅有问题的画该怎么找?”方夏看了靠近入口的两幅画后, 挠了挠头,小声问符堇。
他对沧澧画廊早先的画作只有一个大致印象,要依靠那模糊的印象,来找出那几幅之前未公开的画作,显然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再者,他以前来看画展,重点放在他专业所属的国画,对油画并没有太多关注。
符堇微微眯起双眼,视线从最近处的画,扫向最远端。随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得一幅幅看过去。]
“不能啪的一下找出来吗?不是说那画上阴气极重,不能顺着阴气找出来?”方夏往里走了两步,跟入口处的巡视保安拉开距离,捂着嘴小声问符堇。
[不能。]符堇摇头道,[重阴之物,不同物件之间,表现形式并不一样。有些气场强盛,会向周遭散布浓重的阴气;有些气场平淡无奇,但是阴气内敛,触碰了才会沾染上它的阴气。]
“这重阴之物,居然还分性格内向和外向?”方夏嘀咕得声音不小心大了些,展馆入口处的保安侧眸看来,他赶紧往里走了几步,重新压低声音,“这样说来,周璐接触到的那幅油画,应该是性格内向的重阴之物,不然放在这画廊里,出事的人早出现一大片。”
[嗯。]符堇微微点头。
“然后怎么看?用眼睛直接看吗?这样能分辨出那画是不是重阴之物?”
[我靠近了,自然会发现。]符堇说着微微侧头看向方夏,[至于你——有阴阳眼的人对阴气比较敏感,你只要凝神细看,感觉不舒服,直觉认为不祥的东西,多半就是有问题,就像之前别墅里看到招邪挂件一般的感觉。若是重阴之物,过于凝神细看,心神会乱,或心慌,或失落,或失神,症状不一,但大致都是一些类似思维混乱的症状。]
这说法怎么听着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好像在哪里经历过这种类似的感受?方夏困惑地摸了摸下巴,随后手往下一滑,指尖不经意地摸到脖子上的红绳,脑内灵光忽现——对了!他在刚拿到玉玦的时候,就出现出这种症状!
当时他盯着手中的白玉双龙首玦,不自觉地就失了神,拇指抚上玉玦,结果被划拉了一道不浅的扣子,让玉玦沾了血,然后他成了符堇的镇守人……
方夏的手摸到锁骨下方的位置,隔着卫衣单薄的布料,按住藏在下面的玉玦,目光不自觉地投向符堇。
[这玉玦是我寄身之物,也属重阴之物,不过阴气受我控制,不会伤害你。]符堇说着,垂下眼帘,避开方夏直直看来的目光,[割伤你手指,让你的血沾染在玉玦上,与我结契,是我控制着玉玦上的阴气完成的。]
当初他的手指为什么突然被划破,让玉玦沾染上鲜血的原因,昭然揭晓,那都是符堇做的。其实方夏也没太意外,在S市的医院,耿文秋向他坦白骗局时,就曾说过,符堇选中了他作为镇守人,即使他不回耿家,符堇也会去找他。所以,结契这事,是在符堇的操纵下完成,其实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而且——
符堇冷眼看人时,像一个清冷淡漠,却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但当他低低垂下眼帘,让视线落于尘土,却有一种叫人莫名心疼的脆弱感,让人不忍苛责。
这简直是作弊!
方夏撇了撇嘴,放下按着玉玦的手,抬眸看着面前挂着的那副油画,最终避重就轻地抱怨道,“你在我手上割的伤口太深了,害我疼了好几天。”
[抱歉。]符堇低声道歉。
“伤口也已经好了,没留疤,不影响我大拇指英俊潇洒的外貌,原谅你了。”方夏说着,朝着下一幅画走去,“既然那重阴的油画是内向的性格,耿书郸没有阴阳眼,他打算怎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