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犬类(107)
冯曜观没有说话。
只有霍熄还在继续说:“你知道刚才我看你给他上药想到了什么吗?我想起从前,你坐在太阳底下,好像就是这样给你的猫梳毛的……怎么,现在你也觉得养小孩很有趣吗?”一顿,“可惜你的孩子早就长大了。”
冯曜观仍旧没有说话。
我正惊讶于霍熄被无视到这种程度居然还没有放弃,他又非常突兀地添了一句,“你把那只猫养得很好,所以,它本来应该可以活得更久一点。”
他语气冷静又惋惜。
我眨了眨眼睛,旋即打了一个嗝。
我捂住嘴,分不清是饿嗝还是单纯被吓到了,因为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霍熄的意思。
他在威胁我。
奇怪的是,我被吓到了,却没有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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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整天,我都没有联系冯逍呈,他也没有找我。
当晚我辗转反侧,毫无意外的失眠了。
第二天是周一,因为晚上不睡,早上不醒,早读课整个被旷掉了。
学校走廊上,我看到两个男同学从班级前门出来,并排聊着天从我身边经过——
“这个时间插班,还是来我们班,有没有搞错啊。”
“刚班主任不是说了么,人家是考进来的,上次月考那套卷子,他总分可就比邱寄少一分,不来这去哪?你当谁都跟那谁余则一样喜欢蹲在普通班,当鸡头不当凤尾……”
“谁知道怎么考的,咱们试卷都分析完了。”
“差不多得了,不就是帮他搬一套桌椅吗,哪来那么多牢骚。”
……
两人声音不小,我无可避免听到了,虽然现在转学、插班都是极其罕见的事情,但我听就听了,并没有往心里去。
走近教室,班主任还在讲台上,看到我,便停下正在说的事情,转而开始教育我。我站在教室前门,顶着同学和班主任一齐望过来的视线,乖乖点头,态度良好地认错。
俄顷,我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困惑地抬眼,向那束不寻常的目光望去。
然后,脑子里嗡了一声,迷茫地炸开。
祝迦……是插班生?
第82章 骗子变成死骗子(替换)
原本在老师点头示意下欲走进教室的我立在原地。
在和祝伽对视的过程中,我只感受到了安静。往日教室里有老师,便鸦雀无声,现在更是静得沉郁。
我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只看见祝迦唇线由平直拉出一抹弧度,耳边响起班主任的声音,“怎么?还得请你进来。”
闻言我回神,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躲开祝迦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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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应该消失在眼前的人骤然出现,说没有吃惊不心烦是假的,可也就那样。因此,当最初的情绪翻涌平复下来,祝迦再来到我面前,我还是可以心平气和看向他——
大课间,全班仅剩下我和他请病假留班,课间操音乐结束后祝伽离开座位,走到我的课桌前。
他变化很大。
头发剃得很短,面色苍白,高了,也瘦了,脸颊凹陷,轮廓变得有些锋利了。
我没有开口,看着他想,现在穿裙子,他恐怕不会那么难以辨别雌雄了。只是……他还穿裙子吗。
乱七八糟想了些有的没的,几秒后,我还是说话了,“你最近还好吗?”
这句话放在一般情景下是问候,在我们之间出现便更像是挑衅。况且,他此刻大病初愈的模样,放谁眼里都算不上好。
其实按照我在祝伽那个父亲面前大放过的厥词——
“以后再遇见可怜又讨人厌的流浪狗,我会在遇见的第一次就一脚踢开他,让它滚,不会再不作声不作为,直到它得寸进尺才去责骂、驱赶……那确实是我的过错。”
或许我应该立刻给它一脚。
但那显然不适合当下的状况,我已经听到走廊上嘈杂的人声,那会显得我很神经。
我并不知晓祝迦插班的原因,但他出现在这里无疑是当头一棒,令我愈发清楚一个事实,别人不会朝我预设好的方向前进,一切事情都不能一直良好。
他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不详的预兆。
祝迦始终没有张口,视线自上而下,没有礼貌地点在我的课桌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可供阅读的表情,我的目光往下,又落到他自然垂落的手指上。
有点无聊。
我叹了口气,在这离奇的场景中居然有些昏昏欲睡。
等到班里同学陆陆续续走近教室,我才从这种神游昏沉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祝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离开了。
他来,好像就是为了来我面前罚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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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中午,学校食堂里,另一个墩子也到位了。
几乎在我餐盘放到桌上的瞬间,对方就凑过来,站了几秒,在对面落座,专心致志吃起了饭,直至最后一粒米下肚,聂齐齐才抬眼注视我,反问我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他。
这态度有点奇怪。
我依旧看着他,没出声,聂齐齐眨眨眼,然后拖长声音,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你和你哥……怎么样了?我没有骗你吧?”
说罢,他不错眼盯住我,眼里兴味盎然,下一秒便又露出个酸倒牙的表情,“那……”一顿,五官纠结,“……什么感觉,你才要上赶着犯贱。”
其实我隐隐感觉到聂齐齐有点恐同,只是先前他不说,我也就当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回避这点?
我想,大概是因为想撮合两个同性恋这件事假如沾上恐同的属性便显得有些不怀好意了吧。
现在……他似乎也没必要掩饰了。
我表情没什么变化。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然也没有白用的避。孕。套。我没忘记,我还没有为那件商品买单,他这是、找我讨债来了。
聂齐齐不满我沉默,敲了下桌子。我抬头,看着他,垂眼“哦”了声。
“哦什么哦,你被睡傻了?”
闻言,我又瞟他一眼。说实话,假若现在冯逍呈搞同性恋的流言乱飞,我反而会觉得很安心,可聂齐齐什么也没做,反而来找我。
我忍不住抿唇,低眉,看自己照在金属餐盘上变形的脸,心想,这是什么新鲜上市的软柿子,怎么谁都想来捏一下。心里想着,我有点无语了,意兴阑珊地对他笑了一下,“那……真是难为你坚持不懈给两个男的拉皮条了。”
我顺着他充满攻击性的话接,聂齐齐反而一愣,瞪着我,眼神似乎有瞬间的变化,又好似没有。
半晌,他低头,才又说:“冯逍呈这个死给……好像真的喜欢你啊。”
虽然一直知道聂齐齐有他的目的,此刻听他用一种原来如此的语气说出曾经在我面前斩钉截铁说过的话时,我还是噎了一下。
目的达成,他这是连演都不演了啊。
聂齐齐又问:“昨晚高一有个学生晚自习请假和男的开房被父母撞见了,这事你知道吗?”
我摇头。
“那男的是谁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聂齐齐又说:“乌闫,是乌闫啊!”
“哦,是他,怎么了吗?”
我的表情忍不住变得有些古怪,聂齐齐那么紧张乌闫的事做什么。
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聂齐齐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反问我,“就算乌闫这人有点那啥瘾,你觉得他被冯逍呈打成那样,有力气找人约。炮?”
乌闫有瘾?
我反应了一下,反应过来,可我又没瘾,我怎么知道。
下一秒,我隐约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语气冷下来,“你说人话。”
乌闫没有力气,冯逍呈就有力气了?
聂齐齐摇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瞧了好一会,然后打开手机,点开一个蓝色app将手机扔给我。我安静地看了几分钟,期间他便自顾自收好餐具,不再理我。
收回手机的时候,聂齐齐看了我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