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包假少爷求生指南(155)
阿婆看他照顾小孩时看起来先相当熟练,就猜测这个小孩以前应该是和别人一起生活过的。
牧枚问阿婆,“也许是在福利院帮护工们带过小孩呢?”
阿婆摇摇头。
她最初也这么想,但是后来觉得不对。这小孩一天到晚都在这儿打工,哪儿有时间带孩子呢?
“他在我店里呆得久了,有他在,我和我女儿也轻松很多,不像以前那么忙。我有时候就琢磨这小孩,然后发现这小孩闲的时候就喜欢搬个马扎坐在店外,一直盯着门外的人。”
阿婆一开始以为他是想帮忙招揽生意,后来寻思这小孩的性格也不像,慢慢地看出了点端倪。
“后来我才发现,他看着的不是外面的行人,他一直看着对面的火车站,一声不吭,一盯就能盯半天。”
她叹了口气,声音在白皎耳边幽幽响起。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小娃,像是在等什么人呢。”
第74章
“那时候也是秋天呐,跟现在差不多,快入冬了。”阿婆望着外面繁华的夜景,怀念又惬意地说了一句。
白皎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店外。
香樟树原本是常青树,也许是受到了寂寥秋天的感染,变得怅然若失,在阿婆说话的时候枝头落下一片叶子,悠悠然打着旋儿,慢慢飘下。
白皎的视线一直追着那片叶子,看着他在风里打转,像慢镜头一般,直到那片绿叶慢慢飘在一个小男孩的头上。
周围的一切在慢慢改变.
陈旧的看板变成只是有点微微泛黄的样子,门脸的塑料门帘还没有变得七零八落,店里漫出热腾腾带着香气的白雾,萦绕在小男孩身边。
小男孩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将那片叶子拂下来,捏在手里,双眼继续望着对面的火车站,安静但仔细地看着人来人往,分辨着其中有没有自己一直想见的那个人。
偶尔会有一两个客人来到店里,这时候他起身回到店内,麻利地招呼客人,闲下来后再次走到店外,坐在小马扎上,望着对面。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秋天。
白皎望着自己幻想中的场景,有些惆怅,替那个一直掩盖着内心情绪,只是长久地守着火车站的小男孩难过不已。
他忍不住想,那个小孩子后来有等到想等的人吗?还是说他如今仍然像以前一样,默默地把思念与期盼揣在心里,吹着秋风,继续等候呢?
就像一个尚待完结的故事,白皎不知道这个故事现在有没有迎来最终结局,如果可以,他希望是个温暖又圆满的结尾。
他很想知道后来的事,就像那天许安然给他发来了只有一半的小人鱼的故事时那样,他想知道那些悬而未决的结局。
“婆婆,那后来呢?他等到了吗?”白皎问出声。
大庆和牧枚也都听着。
阿婆叹了口气,摇摇头。
“后来啊,后来的老婆子也不知道啰。”
那个小孩刚来的时候,市场监管很松散,没人会管这个在包子店里帮忙的小男孩是阿婆的孙子还是童工。
“他在我这儿呆了三年,那个年纪的娃娃长得最快了,我看他个头儿都抽了不少呢。”阿婆“哎”了一声,“但是后来有人来查了呀,说你这儿怎么能有小娃娃呢,还罚了一笔钱呢。”
大庆看起来对这方面颇有了解,心有戚戚然地跟着应和了几句。
“啊...”白皎的声音闷了起来,“那他后来就走了吗?”
阿婆点点头,“其实这事也好办呐,我说是我孙子就行了,估计也不会查的那么严吧。但是有一次他们福利院的人找了过来,我才知道他不是没学上,是翘了学压根没去过,天天在我这儿打工,而且好像不止打一份工呢。”
阿婆很担心,那天偷听了一会儿。
找过来的人似乎是福利院的院长,阿婆听见她很严厉地批评了小孩。
“不过呢,那个院长说的也对,她跟小娃说啊,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四处打工过日子,你要去读书,读了书才会有更多可能,才会有更大的能力去做你想做的事,才能去更远的地方,见想见的人。”
阿婆听了,回头晚上想了一宿,心里也琢磨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就装了个黑脸,跟小孩说天天有人查影响她生意了,让他领了这个月的钱赶紧走人。
白皎听得很难过,“不能和他直说吗,万一他误会婆婆了呢?”
他看得出来,阿婆其实人很好,不然不会留小孩三年。
阿婆笑了笑。
“那就是个犟种,院长来找了他几次他都没什么反应,我要说这些他更不会听。非得让他觉得自己确实碍事了,他才会乖乖回去念书呐。”
只是小孩一走,阿婆的包子铺也被认定是雇佣了童工,还是被罚了一笔钱。
阿婆提起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肉疼不已,“罚了一万五呢!那时候的一万五可和现在不一样,可不是笔小钱呐!”
后厨的帘子被掀开,似乎是白皎他们点的东西做好了,一位妇人端着托盘出来。
“妈,聊什么呢?”妇人一边给他们打粥,一边笑了一下,“桌子上有醋,要咸菜的话在前直接夹就行。”
故事里的主角之一走了出来,白皎立刻怀揣着好奇之心抬头去看,看见妇人的五官很温婉大气,只是眼尾已经有了不少鱼尾纹。
刚才听着阿婆的话,他心里自动把阿婆的女儿代入成一位刚生产的年轻女性,真正看到后才发现阿婆的女儿也已经快要人到中年。
阿婆的故事也是将近十年前的故事了。
那个小孩应该也已经长大了,听阿婆的说法,他似乎个头窜的很快,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个身高很优越的男生了,白皎默默想着。
“嗐,能聊什么,聊了下之前咱们店里那个小娃,后来咱们不是还交了罚款吗?”
妇人“啊”了一声,露出一个愁闷的笑容。
“他呀,他那会儿走了之后又来过两次呢,听说咱们交了罚款,硬是要自己把这个钱给咱们补上。我说不要,他也没说什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之后第二天又背着小挎包来了一次,还是什么都没说,喝了豆浆就走了,结果我去看软软的时候才发现,他趁我忙的时候把钱藏在软软的包被底下了,一分都没少呢。”
“什么?!”阿婆立刻站了起来,瞪着自己的女儿,“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呢?”
妇人用围裙边擦了下布满老茧的手,声音慢慢变小。
“他给我留了纸条,让我别跟你说,说你知道了肯定要生气不收。那时候不是软软爸刚走...家里缺钱,我就收下了。”
其实她那会儿看到钱之后立刻追了出去,但小孩早就没人影了。她之后又去福利院找了人,不知道是小孩躲着还是没在,总是碰不到面。
妇人内疚不已,没有提起这截。
“那哪儿行啊。”阿婆慢慢坐下,“他在我这儿一年不吃不喝能赚到几个钱,这不等于反手都送回来了...哎,这孩子,真是的。”
阿婆又转向白皎几人,“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看笑话了,你们慢慢吃。”
牧枚赶紧摇头,“没事,您忙您的。”
阿婆的女儿回了后厨,阿婆也继续到店外坐着招揽客人。
白皎端起热热的桂花豆浆,小口啜了一口。
温热的豆香味滑入喉咙,带着清甜的桂花蜜香气一起。
他又忍不住往外望去,看见阿婆的背影。
阿婆正坐着的恰好也是个小马扎,对面就是南市火车站的出站口,已经不如交通不便的那个年代热闹,行人稀稀拉拉,颇为冷情。
但白皎仍然能想象出人声鼎沸的样子。
坐在店门口,能将所有走出出站口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打那么多份工,是不是在攒钱呢。”白皎忍不住说了一句。
牧枚正在分小笼包,“应该是吧。”
白皎默默地想,他是想攒钱去什么地方吗?
但那么小的年纪,当时一定连身份证都没有,那个小孩走不出南市,只能固执地守在这家火车站正对面的包子铺里,度过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