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牵引(56)
另一间包房里亮着所有的灯,几个西装革履的壮汉挡在门口,包房里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目光呆滞。
那是顾言的亲生母亲。
“知道带她出来有多冒险吗?”唐周推着他进到卫生间,嗤笑道,“庄念,你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待会可别让我失望,我的耐心真的快用尽了。”
他晃着手里的手机说,“只要我一通电话打过去,我的人就会放她出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可控了。”
庄念踉跄着靠在洗手台上,用冷水洗了脸,在短暂的清明中问,“要做到什么程度你才肯放了我,送她回去。”
“什么程度?”唐周伸出食指点在下巴上,状似思考,眉眼间却尽是不屑和嘲弄。
“我本来是想让顾言亲眼看看你对着别的男人发情那副贱样子。”他想到顾言和庄念情不自禁两两相望的样子,挥了挥手。
“算了,你就在今天这几个人里挑上一个,他们会把你的照片传给我,然后...我会好好保存起来,找个机会让顾言也来欣赏欣赏。”
唐周凑近他,挑着嘴角说,“我给你吃的可是好东西,无论你选谁...今晚都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身上仿佛有虫在爬。
庄念捏着发抖的指尖,摇晃着提步离开。
唐周在身后继续说,“记得演的像一点,要让顾言相信你是真的耐不住寂寞...想被人操。”
咯咯的笑声响起,唐周说,“骚一点。”
庄念吃力的向外走。
唐周今天让那个女人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这本来就是一种威胁,她和顾言长得太像了。
只要被有心人看见,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他们站在一起就能成为商界的话柄,就能毁了现在的顾言。
这个时代没有秘密,要是再有人顺藤摸瓜,那顾言就会跌入泥潭...永远不能翻身。
第六十五章
重新回到酒桌前,仿佛连药效都被恐惧逼退了几分。
庄念用冷水洗过脸,长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痕,在霓虹灯下闪着几点晶莹。
他的眼睑仍是潮红,眼神疲累又脆弱,不开口说那些淡漠或带刺的话时,他温柔漂亮的让人心尖都发颤。
包房里那几个人的目光没离开过他,都看的有些愣了神。
可他全然不在乎别人的炙热或疯狂,他的余光里和心里...都只装着顾言一个人。
和那些贪图他的人一样,他也同样疯狂且炙热的贪图顾言。
庄念垂着一双桃花眸,坐在了距离顾言最远的位置上。
旁边的男人一身宽松卫衣,头发染成了黄色,耳朵上带了三个黑色的耳圈,看上去和其他人稍有不同。
既对他没兴趣,也不十分热切的去恭维顾言。
从他进门开始,这个人就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
庄念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坐在他旁边的。
这一举动立刻让其他几人哄闹起来,口哨声混在金属感十足的音乐里。
“庄医生,你可真会选,这里面只有我们阿哲是直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是不是直的,得做过才知道。”另一人感叹道,“我他妈从前也以为自己是直的,搞了个男人才知道,那滋味可比女人美妙多了。”
话说的越发低俗,顾言的眉心狠狠拧在了一起,杯壁与掌心指尖咯吱作响。
庄念闻言立刻松了口气,他果然没有想错,身边这个人不喜欢男人。
他侧着身,一手支着头,余光里装着顾言和唐周。
他知道,顾言的忍耐快到极限了,而他对药效的控制也快要到极限了。
燥热合着酒精让他觉得眩晕,被逼迫监视的难看更是让人几欲呕婻鳳吐。
他很难再笑的出来,只揉着太阳穴说,“给我杯酒吧。”
唐周翘着腿,唇贴在酒杯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另一手摆弄着手机,就像是在说,我的耐心有限,麻烦你快一点。
阿哲将酒杯递到庄念面前,与此同时,坐在对面的顾言站起了身,被身边的唐周迅速拽住。
庄念一手接过杯子,另一手猛地拽住阿哲的领口向旁边一压,凑近的同时低声说,“帮帮我。”
乘着话音,他吻上了一个陌生人,当着顾言的面。
虽然是一触即收的吻,甚至到底有没有真的碰上也在酒精和药效的作用下难以分辨。
但他此时的感觉却像被人剜掉了一块心头肉,渗着鲜红的血,疼的灵魂都震颤。
“顾言,你想干什么。”唐周的声音响起,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庄念喜欢谁和谁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
酒杯摔碎的声音让音乐也戛然而止。
庄念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起身,天旋地转的感觉一过,压在身上的人就变成了顾言。
他盯着他,一双狭长的眼睛猩红,压着他小臂的手剧烈的抖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嗯?”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在想什么!”顾言愤怒的低吼着,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不是才说...让我不要难过的吗...”
强烈的不适和绝望让庄念的眼神变得一片茫然。
可唐周威胁的目光如芒刺在背,他不能停下。
嗓子里挤出几声轻笑,像来自深渊,带着空洞的无望,庄念说,“我在干什么?谈恋爱啊...不行吗?”
“顾言,你今天怎么回事。”阿哲起身扶住了顾言的肩膀。
顾言的腮骨轻轻起伏,他的目光未动,直直的盯着庄念,一字一句对旁边的人说,“我只说一次,滚出去。”
他的声音似是有千斤重,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阿哲的手臂一顿,看了一眼庄念,正欲开口,被庄念打断,“该滚的人不是他。”
顾言现在是一只暴怒的狮子,任何人多说一句都会让他爆起,然后将所有人都撕咬的血肉模糊。
可悲的是,能让他停下来的,只有伤他最深,让他最疼的那个人。
庄念咬着下唇,口中的酒气被血腥替代。
“不是他?”顾言的眼睑猩红,自嘲似得笑了笑,暴怒的语气里夹着只有庄念听的出的委屈,“是我吗?”
庄念已经觉不出疼了,只有深深的无望。
他执拗想着,怎么样都好,绝对不能把事情搞砸。
他强撑着起身缓缓靠近顾言左耳,微仰着下巴,用温柔的声音耳语着最尖锐的话:
“不然呢?顾言,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早就不爱你了。”他的声音抖的厉害,不得不短暂的停顿才能继续说下去,“从前我差点就死在你的纠缠里...你都忘了吗?还想重来一次?”
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蓦地一僵,他最后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就推开了对方。
身体的反应被药催着,喘息都变的滚烫,他现在随时都可能失控,必须要在那之前让唐周满意,只有这样他们两个才有机会全身而退。
他别过头,不去看顾言眼底的愤怒和难过。
“小顾总是不是喝多了?怪吓人的。”庄念轻笑两声,侧开一步踉跄的倒进阿哲怀里,“你的朋友还在,我就不打扰了。”
他的双腿发软,几乎不能站立,额上起了一层细汗,对着阿哲说,“麻烦你送我回家。”
庄念踉跄着,被搀扶着,像来时看到的那些醉酒的人一样,只是离开的很仓皇。
许多人留金钱在这里,而他把尊严、灵魂和半条命都留了下来,再也取不回来。
秋风迎面吹了过来,夹着细碎的灰尘打在脸颊上,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庄念猛地挣脱开阿哲的手臂快速走近角落,终于跪在地上呕吐出来。
泪水混着冷汗黏在脸上,他跌坐在地,像个找不到父母的孩子一样,哭的撕心裂肺。
可他从来就没有父母,出生开始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他这一辈子的亲人、爱人全部加起来,也只有顾言一个而已。
KTV里一曲音乐暂停,又连续播放了另一首更为欢快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