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对头二次元掉马了!(77)
他怕自己再说下去就又绕不开段景琛了。
可季馨晚还在等温颂年的下文。
她见身边的人“段”到一半“段”没了,连忙又问:“不是,你断什么了?断碳水?”
“没有。”温颂年瘪了瘪嘴,不开心了,“什么都没断。”
季馨晚和温颂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过了地铁安检,又下了一层扶梯进到站台里。
傍晚五点左右正值下班高峰期,站台里也挤满了准备乘地铁的人。
季馨晚领着温颂年勉强在等车的人流中找到一处相对宽松的上车门。
季馨晚看了一眼显示牌上距离地铁到站的时间,问温颂年:“你今晚想出去吃饭吗?”
温颂年摇了摇头,他闲来无事的时候本身就喜欢宅在宿舍里,更别提现在兴致缺缺了。
“那你就跟我回出租屋吧。”季馨晚兴奋地晃了两下身子,“正好我可以给你看看我最近新买的谷子。”
温颂年看着地铁玻璃门上倒映出来的一群人影怔怔出神。
他现在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躲段景琛躲得过初一但肯定躲不过十五。
季馨晚划开手机屏幕,点进一个外卖软件,找到了从前她、聂亦、温颂年三个人常点的一家烧烤店。
“看你今天伤心,趁我今天还有满三十减十五元的优惠券。”季馨晚伸手把温颂年拍回神,又将手机递了过去,“晚上请你吃顿好的。”
温颂年接过手机看了眼上面的菜单:“这些我不能吃。”
“什么就不能吃了,这上面你哪个没吃过啊!?”季馨晚说完静了两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还在养胃?”
温颂年下意识答:“嗯,段景琛不让我吃。”
这句话一说出口,温颂年就愣住了。
季馨晚看着温颂年欲言又止的神情,感觉自己似乎猜到了一点温颂年情绪低落的原因。
一时间,季馨晚也静了下来。
她悠悠地把手机揣回口袋,跟温颂年一起盯着玻璃门上的人影。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玻璃门后黝黑的隧道里远远传来地铁前车灯的微光。
忽然,季馨晚用手肘碰了碰身边人的小臂。
她缓缓开口问道:“温颂年,你是不是喜欢段景琛啊?”
“我没有!”温颂年答得迅速,快到像是一种本能反应。
季馨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接着又用余光悄悄瞟了一眼温颂年脸上的表情,然后迈步走进了地铁。
季馨晚的出租屋附近有开一家类食堂的家常菜馆,也跟食堂阿姨打菜一样,素菜通通三元一份,肉菜最便宜的五块钱,价格上不封顶。
温颂年按照段景琛给他划的饮食范围打包了两素一荤一汤一饭。
见状,季馨晚不由得啧啧了两声,感叹道:“温颂年,你已经被段景琛驯化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温颂年现在可听不得“段景琛”这三个字,“快付钱请我吃饭!”
季馨晚付款扫码十六元,期间没忍住吐槽:“吃吃吃,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吃不到东西还要凶人,从小到大都是小猪脾气。”
温颂年听罢彻底炸毛。
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季馨晚心满意足地看到了在自己出租屋外已经被提前送到的烧烤外卖。
女生一个人独居总是有很多潜在的风险。
温颂年在季馨晚开门的时候,还瞥见了鞋架上聂亦特地留下来假装有男性同居的几双鞋子。
“你就穿聂亦的拖鞋好了。”季馨晚自己换好拖鞋便率先拎着烧烤往餐桌的方向走去。
温颂年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有样学样地拉开椅子把打包的饭菜包装拆开。
“说说吧。”季馨晚前面不动声色地替温颂年做转移情绪的工作,现在终于开口切入正题,“你今天忽然间是怎么了?”
温颂年咬着一次性筷子,犹豫道:“我今天跟段景琛坦白了我喜欢男生的事情。”
季馨晚大快朵颐的撸串动作猛然顿住了。
她沉默良久:“所以你今天是去找段景琛告白了?”
“我没有!”温颂年高声反驳。
“行行行,你没有。”季馨晚追问,“然后呢,那段景琛什么反应?”
温颂年呐呐道:“他就很平淡……”
“有没有吃惊?”
“没有。”
“有没有嘲笑?”
“没有。”
“有没有惊恐?”
“没有。”
季馨晚不明白:“人家这不挺好的吗,你为什么难过?”
温颂年一下子又有些说不上来:“就是,他的反应太平淡了……”
季馨晚不问了,她晃了两下刚吃完烤肉的竹签,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季馨晚把竹签的一端往桌上“噔”得一戳。
她抬眼看向温颂年:“阿温,你是不是希望段景琛在听完你的坦白之后能有一点点的欣喜,哪怕只有一点点。”
温颂年正想开口说话,却又被季馨晚紧接下去摇头晃脑的言语给打断了。
“段景琛的反应太平淡了,说明他对你大概率没有任何性取向上的期待,换而言之,段景琛对你根本就没有恋爱方面的心思。”
“但段景琛对你的好是切实的,对你的塑造和改变也是切实的。”
“于是你变成了无数个曾经向段景琛告白过的男男女女,以为自己在被拯救,以为自己会被偏爱,以为自己内心的期待能够成真……”
“可现实却事与愿违,你其实也只是那无数个向段景琛告白过的男男女女之一,又一个陷进段景琛温柔乡里的人。”
中影大学导演系出身的季馨晚总结道:“如果让我把你的叙述当做一部电影,把你本人当做电影里的人物,我对于你的心理侧写大概就是上面说的这样。”
可当季馨晚分析完这一大段再去看温颂年的时候,她懵了。
因为季馨晚发现,温颂年此刻已经赫然红了眼眶。
温颂年的感情被季馨晚说得像是一个无疾而终的缺憾。
一切的开端,一切的终焉,一个从根本上“你喜欢女生而我是男生”的错误胎死腹中。
一个身处寒冬被人随手拉走进夏至时分巧合,在谁也说不出到底有谁做错了的悖论之后,臂弯环着的夏天最终还是下起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白雪。
温颂年眉头微蹙,抿着嘴,两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潸然而下。
可温颂年却还是含着哭腔固执地反驳着季馨晚说:“我没有以为自己在被段景琛偏爱。”
季馨晚叹了一口气,起身绕过餐桌的长边给温颂年递去了纸巾。
温颂年没顾得上去接,他直接胡乱用手擦去脸上的眼泪。
季馨晚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现在只是说出一个合乎逻辑的推测,居然就能让温颂年轰然落泪。
她不知道这半个多学期以来,段景琛和温颂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关系变化的过程实在太匪夷所思又自然而然,一下子让季馨晚辨不出到底是谁的手笔。
温颂年接着抬头问季馨晚:“那我既然都坦白性取向了,以后是不是应该跟段景琛保持一段距离啊?”
见季馨晚没有回话,温颂年又垂下脑袋去扣弄自己的手指:“应该还是要保持距离的吧,毕竟段景琛是直男,而且还不喜欢我。”
“那我之前跟他的肢体接触会不会当做别有心机啊?”温颂年不由得加快了语速,“段景琛会不会又开始像以前一样对我避之不及?”
季馨晚理直气壮:“反正你又没正式告白,段景琛问起来你同性恋归同性恋,咬死喜欢的是别人不就好了。”
“我没有喜欢!”温颂年现在对“喜欢”两个字格外敏感。
季馨晚真是服了温颂年的嘴硬:“行行行,不喜欢就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