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男人(49)
看病得体检这流程谁都能想到, 段从之前也大概查过相关的资料, 但只是了解一下流程, 没往具体想。
真听见曾大夫让言惊蛰“脱衣服”, 他眼皮一蹦,才发现“明白”与“接受”,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就好比他心里明白裸体模特不是什么下流职业,但抬眼发现光着屁股摆姿势的人是……韩野,实在很难不让人内心咯噔。
“也没什么。”段从表面极力维持着自然, 内心极力劝解着自己。
“是全都脱吗?”他走到言惊蛰旁边清清嗓子,“我朋友他讳疾忌医,比较保守, 可能会不太自在。”
言惊蛰微微瞪圆了眼。
他明白段从怎么回事, 本来有些想笑,想想等下脱裤子的人还是自己, 又笑不出来。
“能理解。”曾大夫笑笑, 继续进行准备工作, 安抚言惊蛰, “放松,都是正常流程。不要有心理压力。”
然后他走到书架旁的推拉门前, 让言惊蛰跟他进检查室,示意段从留在外面:“他紧张你就别进来了。”
“我……”段从噎了一下。
他实在找不出必须跟进去的理由, 心里牙都咬碎了,还得客气地跟大夫道谢,沉着脸看言惊蛰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相较于外面贵气的书房,检查室的布置就简洁多了,主要强调功用性,空间不大,一张床与一排机器,中间用门帘子挡了一下,与医院差不多。
“需要全脱掉吗,曾医生?”言惊蛰攥着腰带站在屋子中间,有些无措,“还是……”
曾大夫在调试机器,随口道:“裤子就行。内裤也脱。”
尽管暗示了自己一百遍:曾大夫是医生,现在是在看病,真的要在陌生人面前拉下裤子,毫无保留地暴露自己,言惊蛰还是无比难为情。
将内裤拉下那一刻,他脑袋猛地往上充血,一张脸胀得通红,赶紧遮遮掩掩地帘子后面躲,按照指示平躺在床上时,他两条腿并得紧紧的,浑身肉眼可见地紧绷。
曾大夫观察一下言惊蛰的状态,温声提醒:“需要的话,可以把你朋友喊进来。”
言惊蛰吓一跳,以为他看出什么来了。
“不用,不用。”他并不想暴露段从的取向,赶紧咽咽口水逼自己放松下来,“麻烦你了,曾医生。”
检查室与书房之间只有薄薄一扇门,隔音效果似有若无,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楚。
段从在推拉门外来回转悠,听着里面时不时传出的对话,脸色越来越黑,心里越来越烦躁。
“我碰到的地方,有什么异常感受都告诉我。”
“……嗯。不疼,不疼,有点麻。嗯,嗯。这边没感觉……痒,医生。有点胀,嗯,能……这里有点……嗯!”
“没事,放松。”
“对不起,对不起……”
段从的脚步随着言惊蛰的惊呼声一顿,眼也不眨地盯了会儿门板,嘴角轻轻抿了抿。
这场体检的时间比想象中长得多,等二人终于从检查室里出来时,言惊蛰的耳朵根还通红一片。
接触到段从的目光,他都没太好意思对视。
“先取这几种药,跟着服用说明吃。”
曾大夫摘掉手套挤了点免洗消毒液,回到书桌前飞快地写病例开单子,叮嘱言惊蛰。
“记住我说的,多尝试几次,每次的反应包括时间都记录下来。血常规尿常规,生化肝肾,自己去做一下,下次来一起带给我。”
做完体检的两人现在如同开启了私密对话,言惊蛰一一点头,认真答应着;段从抱着手臂坐在身后,指尖一下下敲着胳膊肘,沉默着听。
从私人诊所出来,去药房取药的前半截路上,他俩谁都没说话。
段从想等言惊蛰自觉,而言惊蛰不知道在查什么,上了车就抱着手机一直看,头都不抬。
“哑巴了?”
最后还是段从没忍住,等红灯时,他在车窗上曲起胳膊肘,杵着脸斜斜瞥向言惊蛰,不阴不阳地开口。
“嗯?”言惊蛰忙抬头,从对男科专业知识的迷茫里回过神,看见段从的表情,立马心动又尴尬。
“都检查什么了?”段从问。
“就,看看那里的情况。”言惊蛰关掉手机屏幕,攥在掌心里来回摩挲,“发育情况,反应什么的。”
“只是看看?”段从一挑眉毛,“没摸你?”
“……摸了。”
明明二人都知道是再正常不过的触诊,结果承认的人莫名心虚,听着的人亲耳得到答案,突然觉得还不如不问。
车里的氛围顿时变得异常古怪,正好绿灯跳过来,段从什么都没说,单手抹了把方向盘,将车开出去。
他脑子里的画面完全不能细想,而实际上曾大夫亲自上手的部分很少,主要是仪器。
言惊蛰磕磕巴巴地回想着流程,将刚才的经历都告诉段从,包括曾大夫还给他看了两段情|色视频,测试他对于视听刺激的反应。
“我都……不行。”言惊蛰垂着后脖子,无奈地承认,“是男女的片子,我脑子太乱了,只紧张。”
“他还问我如果有特别的性癖,可以提出来。我没说。”
段从没说什么,简单“嗯”了声。
把该忙的都忙完,取完药回到家,言惊蛰前脚刚进玄关,后背就挨了一推,随着家门落锁的声响,他整个人被段从堵在柜子前,扭头就迎上段从极近的逼视。
“你反应特别大的那一声,”段从撑着玄关柜的柜沿,两条胳膊在言惊蛰身体两侧,形成一块封闭的空间,“是被碰着哪儿了?”
他的目光和语气都很危险。明明现在青天白日,家里一片亮堂,言惊蛰却有种回到了那个荒唐夜晚的感觉,心跳不争气地加速。
你真完蛋,言惊蛰。
他在心里对自己叹气,在诊所看片子的时候跟个木头一样,段从只是离得近点儿,膝盖就想酸软。
“说话。”段从的耐心此刻有限得吓人,两秒钟没得到答案就开始皱眉。
“……头。”言惊蛰喉结颤动,滚出模糊的两个字。
“什么?”段从没听清。
言惊蛰的呼吸快起来,重新张张嘴:“……就是那个位置人看个男科病一直锁锁锁你把自己锁起来得了不让脖子以下还不让人看病啊他病的就是那不往那说往你脑袋上说吗。”
段从死死盯着他。
“没,那里没直接碰。”言惊蛰看着这样的段从,整个下月复都酸了,怕他误会,还在解释,“大夫用了工具,人家肯定也不想……”
“他让你回家尝试,”段从又打断他的话,“试什么?”
“药。”言惊蛰从兜里拽出装药的纸袋,“哗啦啦”响。
“吃了就有效?”段从靠近回来,拿过药盒看看,那跟韦阁有什么区别?
“不是。”言惊蛰嗓子眼发紧,“吃了以后,得,得刺激。然后记下来效果……”
段从捏捏药盒,从上往下盯着他。言惊蛰看着他的手指,只觉得被来回拿捏的其实是自己。
“还有吗?”他听见段从继续问,“没说的都说完。”
沉默了足有半分钟,言惊蛰轻轻将药盒从段从手中抽回来。
“他说最好先从晚上开始吃药,兴奋度比较高。建议和伴侣一起,多尝试。”
言惊蛰的口吻带上了难以启齿的哑然。
“尽量一起提高那方面的频率,还有兴趣。”
段从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突然“嗯”一声,转身朝客厅走。
“想让我帮你直说。吭哧瘪肚的。”
第 43 章
曾大夫提到“伴侣”时, 言惊蛰想到的确实是段从。
他是出于本能,但没有真敢往实施上想,冷不丁听段从来了这么一句,他先是一愣, 随即就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