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灯结彩(主攻)(51)
我捡过废品、做过小工艺品、帮人看过店,然后看着账户里的钱一点点变多,也出于少年时的那点面子,没有对他人说,自己需要帮助,需要怜悯。
况且我也认为自己的情形不算糟糕,愿意将这种机会让给其他更需要的人,他们的处境比我更艰难,也不像我这样,脑子活,多少能赚些钱。
其实冷暴力没什么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也就是没人同你说话,没人给你帮助,被当成空气一样。
那时的我会想,他们都是小孩子,我们闹个脾气,说不定哪天就和好了。
但直到我离开的那一天,依旧没有人认为他们是做错的,也没人认为有必要同我说句话。
怎么就这样了?明明事情发生前,都是勾肩搭背、推心置腹的兄弟。
我想了很久、很久、很久,后来想明白了。他们的朋友是他们给我脑补的那副模样,一旦发现我不是那副模样,就会认为我欺骗了、伤害了他们,所以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纵使有错,也不过一声年少无知罢了。
陈导递给我《纯色空间》的本子,我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接下来。总觉得太像了,重新体验一次加强版本的心理阴影,实话实说有点糟心。
但还是接下来了,这总归是缘分,我和这个角色是部分契合的,但也并不完全契合。
我在最糟糕的时候,有人愿意拉我一把。
但安阳在最糟糕的时候,没人愿意拉他一把,于是成了悲剧。
一部电影能够让人进影院落泪,但改变不了大环境的情况。
反对校园暴/力喊了这么多年,效果却一直不怎么好。
曾经遭受过暴/力的人选择沉默地在阴暗处舔舐伤口,实施暴/力的人得不到任何谴责,反倒是站在阳光下得意洋洋地炫耀着曾经的“勇气”。
在校园这片净土,一点点恶就会像瘟疫,蔓延到整个学校,毁了部分学生最好的年华。
我不会接受道歉,永远不会轻易原谅过错方,但做错的人应当立正站直,真诚反悔他曾经做的错。
遭受暴/力的人没有错,有错的是周围冷眼旁观、带着放大的有色眼镜,试图从他们的身上发现污点、洗白过错方的人。
有错的是他们,是加害者,而非受害者。
这些人,心里有残虐弱者的恶,又用伪善包裹自身,虚伪做作,煽风点火,只为了满足将人踩在脚底和被人吹捧的快感,心里沾沾自喜,认为言论自由、法不责众。
但我想了想,总该把这些人拎出来遛一遛,延迟一周没有发微博,并非是怂了、怕了、无法面对过往,而是调查取证的难度有点大,这一次辐射的范围又有点广。
说句中二的话,你们所有人,我们都不会放过。
张岸然的粉丝们涌入了这条微博,将憋了许久的话一一说出,有的人指责当年参与的人如今为了蹭热度毫无下限,有的人温言安慰张岸然希望他照顾好自己,当然也有人恼羞成怒,直接骂张岸然小肚鸡肠、毫无风度,但很快就不得不闭嘴了。
原因无他,张岸然的工作室发布了九宫格微博,罗列了所有露头蹭热度的张岸然的前同学们,所有参与网络暴力和按头叫张岸然接受道歉的网友名单。
网友的名单很长、很长,却几乎一个不漏。上网实名制的大背景下,张岸然的团队雇佣了大批的律师,做好了全部的调查取证和信息核实工作。
有好事者估算了张岸然此次的律师费用和诉讼费用,算出了一个天文数字,但张岸然没有一丁点退让和虚张声势的意思。
他在发布微博前同陈导做了沟通,陈导也对他表示了支持,当风波骤起,《纯色空间》的票房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好在即将下映,影响也不大,甚至略有提升。
律师们的效率极高,很久就逼得视频网站下架了相关视频,并出具了道歉信,总有人心存侥幸,但名单上的网友,张岸然的律师团竟然真的一个也不漏地告了过去。
有人表示只是随口吐槽一句,张岸然未免太过小题大做,过往那么多黑子骂他,也没见他这么追着告。
张岸然截图了这条微博,并贴心打好了马赛克,发布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张岸然:
因为这一次,你们让我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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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震动让网络风气为之一肃,短时间内,很少再出现一些怀疑受害者自身有问题的言论,部分明星看局势已经基本明朗,也纷纷下场,表明反对校园暴/力和网络暴/力,网络红红火火,甚至引发主流官媒的下场表扬。
张岸然没再理会这些事,他正在筹备新的演唱会巡演,忙得不可开交,偶尔还有点不开心,因为齐平出国出差去了,不能像之前那样,天天陪着他。
第88章
“胡一梅深夜买醉,苦恋张岸然求而不得……”
刚读完这条新闻,小王也忍不住笑了。
“去,帮我发一波通稿。”化妆水是温的,张岸然有些困倦,话语也懒洋洋的。
“什么内容?”
“张岸然直言深爱圈外伴侣,意志坚定不受引诱……”
“噗——咳、咳、咳!”
房间里的工作人员全都笑了,但也很快叮嘱了下去,写稿的快速写稿,媒体公关也迅速地发布文章,很快草出个热搜出来。
“什么热搜?”
“张岸然 不受引诱”
“哦。”
“又升了一个‘张岸然 打脸’。”
“网友也很无聊。”张岸然睁开双眼,抬起手,小王麻利地将张岸然的手机递给了他。
张岸然扫了一圈热搜里的内容,发现粉丝们都在哈哈哈,气氛十分欢乐,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又把手机放下了。
“锦衣那边的公关部打来了电话。”小王轻轻地提了一句。
“怎么?”
“先是道歉,又在商量能不能和胡一梅互动一下,压一压网络上的风浪。”
“胡一梅不是锦衣的艺人。”
“她最近同锦衣那边的太子爷走得很近。”
“她同谁走得近,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张岸然略侧过头,一派艳丽张扬,“小王,你说我需要怕他们么?”
“您当然不用怕他们啦,”小王柔声地哄着,“只是锦衣家的太子同齐先生有些交情,这才不得不问问您的意思。”
“哦。”
张岸然挥了挥手,冬子默契地后退了一步,任由张岸然坐了起来,被子顺着他的腰腹下滑,底下分明穿得严严实实,依旧让人红着脸别过眼。
张岸然估算了一下时差,熟稔地按下一串数字,拨通了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齐平的声音温柔而动听,他问:“然然,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有人欺负我,”张岸然伸手向上捋了捋头发,一本正经地说着近似撒娇的话,“锦衣娱乐的太子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同他的小女朋友和解。”
齐平站在原地,风吹过他黑白相间的发,他的眉眼稍稍蹙起,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问:“他女朋友做什么了?”
“全网发通稿因苦恋我深夜买醉求而不得。”
“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不要烦心,”齐平重新迈开脚步,向私人飞机的方向走去,“晚上的演唱会一切顺利。”
张岸然对齐平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小指勾了勾手机,说:“齐平,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然然。”齐平从来都不吝啬黏黏糊糊的话,“然然,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两个人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胡一梅的通稿几近消失,她本人工作室也截取了部分新闻,表明是营销号自发炒作,胡一梅从未对张岸然产生任何幻想,却被明眼的网友识破,倒也没有任何辱骂,只是吃瓜看戏加标准的哈哈哈。
锦衣娱乐的太子爷也打来道歉电话,直言刚刚实在不懂事,竟然冲撞了张岸然,希望张岸然不要介意云云。
张岸然听完了小王的转播,笑着问他:“这算不算狐假虎威?”
小王一脸麻木地回他:“您开心就好。”
张岸然此次巡演的第一次演唱会卖出了五万张门票,所有看台全都开启了。
他的状态很好,不同风格的曲子信手拈来,将所有的粉丝带进了歌曲的世界里,随着他一起欢笑、一起悲伤、一起疯狂。
压轴的曲目却是一首他二十出头写的情歌,这首歌当年很红,但近几年,张岸然一直没有唱过。
“那天天气晴朗,空气中弥散着栀子花香。”
“车窗下滑,视线相对,哪里变得不一样。”
“灰色天空,雾霭沉沉,划破虚无,有一道光。”
“狂风骤雨,满身泥泞,走投无路,抓住希望。”
“彷徨无助,不知前路方向。”
“夜色深沉,难免孤单彷徨。”
“亲爱的,你推开门,抱紧了我。”
“亲爱的,你轻声说,你喜欢我。”
“你如浮木如新光如兄如命。”
“我似冷淡疏离似漫不经心。”
“收紧臂弯,悄无声息。”
“耳鬓厮磨,唇齿相依。”
“离不开,舍不得,想要你。”
“我爱你。”
“离不开,舍不得,想要你。”
“我爱你。”
漫天的玫瑰花瓣自半空中飘落,宣告着整场演唱会的落幕。
张岸然站在台上,向四面鞠躬致谢。
他挥了挥手,告别了粉丝,升降台缓缓下降,将他带离了舞台。
张岸然在这场演唱会后安排了短暂的记者招待会,等一切都结束了,他略带疲惫地走过了专属通道,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刚刚还在想念的男人。
齐平敲击好最后一个回车键,抬眼问他:“夜宵想吃什么?”
张岸然将演出服的外套脱了,递给了身后的助理,又开始一件一件地卸品牌方赞助的珠宝,过了一会儿,他才很认真地回答:“你。”
齐平抿直了嘴唇,他看了一眼小王,小王便带着其他工作人员离开了化妆间,并贴心地关紧了门。
张岸然解开了几颗纽扣,躺在了靠椅上,他的脸上带了一层妆,需要卸。齐平就亲自拿了卸妆水,拉了圆座椅,到了张岸然的身边,一点点地帮他卸妆。
“你怎么回来了?”张岸然闭着眼问。
“不想错过你的演唱会,就特地飞回来看看。”
“看到了?”
“从头看到尾,我的位置有点偏,你看不到我。”
张岸然睁开了双眼,齐平换了化妆棉,在帮他擦眼线。
“下一次演唱会的时候,我把你介绍给他们吧。”
“不了吧,”齐平轻轻地拒绝,“你太好了,我外表与你并不般配,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关注和争论。”
“随你。”张岸然这么说着,但齐平看出来他有一点不开心了。
齐平就凑过去,亲吻张岸然的脸颊,说:“你舍不得你的粉丝伤心,我也舍不得。舞台下的你已经属于我,我不想觊觎你在舞台上的空间。”
张岸然摸了摸齐平的脖子,说:“偶尔我也想任性一点,想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人。”
“但那并不重要,”齐平握住了张岸然的手,手指尖的温度让他平静又满足,“重要的是,你我都清楚,我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