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长(6)
先掏出来手机、耳机、ipad、充电器,放在书桌上,顺便给手机充电,再拿出来零食、洗漱包、眼罩,书桌本来收得很干净,上面什么也没有,眨眼就堆满了。
书桌旁边有一堆书,码得整整齐齐,快有半面墙那么高了。乔荆玉一进屋就看到了,大部分都是教科书,初中的、高中的都有。
他随手抽了一本,竟然是五三,晦气。
乔荆玉拿着洗漱包去洗脸刷牙,水槽旁已经站了人,骆海也正刷牙。
骆海动作快,牙都快刷完了,乔荆玉牙膏才刚挤出来,也不知道墨迹什么呢。他洗完脸,给乔荆玉拿了个粉色的塑料小盆,“你用这个洗脸吧,新的。”
“嗯嗯。”乔荆玉含着牙膏沫点头。
水槽只是一个水槽,没有水龙头,洗脸要从水缸里舀水,弄到水盆里洗。也够麻烦的。不过这已经很好了,水都是骆海打好的,不用他自己用压水井往外压水。
乔荆玉刷完牙,往粉色小盆里舀了水,一低头,正准备洗脸,看到小盆底部印着字——“金太阳复合肥”。
买化肥赠的呀。
成吧。
乔荆玉洗完,水泼出去,把粉色小盆放在了水槽边,跟骆海的蓝色小盆放一起。别说,这俩颜色还挺搭的,他往骆海盆里看了看,看盆底有没有写字,也写了——“黑土地猪饲料”。
行吧…
山村的夜晚很安静,仿佛连时间也跟着慢下来。乔荆玉躺床上,看了看手机,竟然还不到十点。
刚晒过的被子很蓬松,带着太阳的味道,他陷进柔软的被褥,捧起被子嗅了一下,淡蓝色被罩散发出洁净的皂香。
今天骆海背他回来时,身上也有这种味道,淡淡的,很干净,很克制。
干净的屋子,干净的床单被罩,让奔波一路的乔荆玉感觉舒适,他决定今天早点睡,戴上眼罩和耳机,酝酿睡意。
哎,刚晒过的被子是舒服,但实在架不住太热了。他躺着,翻来覆去地烙饼,干脆把窗户打开。
窗外有点风,但都是热风。
半夜。
乔荆玉热得睡不着,想出去洗把脸,一推门,院子里水槽边,骆海正在洗澡,光着上半身,只穿了短裤。
看来也是热得睡不着,跑出来冲凉。
他拿着水盆,凉水兜头浇下,水流顺着脖颈,从均匀流畅的肌肉线条淌下来,没入裤腰。
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
乔荆玉知道他身材好,有料,趴在他背上时就感觉到了,但没想到他肌肉线条这么漂亮。
看呆了几秒,乔荆玉赶紧转身合上门,趴在门上捂着脸,“啊,我的眼…”
这人怎么洗澡也不说一声啊!又一想,估计人家觉得他已经睡了,自己大半夜跑出来才奇怪吧?
骆海不会觉得我偷看他洗澡吧?他没看见我吧?
他都偷看我尿尿了,我看他洗澡,也不过分吧?
第5章 二八大杠
第二天,乔荆玉是被尿憋醒的。
醒来的时候,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眯着眼睛,看到床边书桌上有一台小风扇,正卖力地转着,风向正对着他。
他赖了一会床,顶着鸡窝头起来,坐在床边穿鞋,鞋套脚上迷惑了两秒,他昨天迷路,在泥巴路上把鞋底踩的特别脏,今天怎么变干净了?
不过也没细想。
骆海没在家,乔荆玉偷偷掀开东屋的门帘,看到骆海的床空着,骆海床旁边还有一张床,一个老人正躺着睡觉。
他没敢弄出来动静,匆匆洗脸刷牙,想去村小学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昨天度过了难熬的一夜,腿上有伤,不敢乱动,他只能保持平躺的姿势,一直到天亮。
今早晨,两边膝盖都肿起来了,看起来比昨天还恐怖,而且比昨天还疼。
乔荆玉怕穿长裤蹭到膝盖伤口,只能穿了一条运动短裤,还往上挽了一小截,让长度在膝盖以上。
他瘸着腿往村长家里走,去找陈嘉,俩人刚才已经在群里碰过头,约好一起上厕所。
陈嘉看到他的膝盖,吓一跳,“你这能走吗?伤口不会裂开?”
乔荆玉一路走到这里,膝盖确实有撕裂感,但他都走到这儿,当然不可能再回去,咬咬牙道:“没事,能坚持。”
陈嘉说:“要不我背你?”
乔荆玉看着他瘦弱的小身板,虽然比自己高点,但跟骆海有很大差距,“还是算了吧。”
村子不大,走到村小学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但乔荆玉属于带伤前行,走得也挺辛苦,好不容易捱到学校,感觉俩膝盖都废了。
乔荆玉还没来过这个学校,他凭感觉应该挺破旧的,毕竟镇上和村里就是那个样,但实际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一点。
没有教学楼。
学校就是一圈矮墙,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推门进去是一根光秃秃的旗杆,再往前走,左右各两排平房,一排大概三间屋子,墙上喷着红色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两排平房中间是一条水泥小道,走到尽头就是两间厕所,左右分别是男厕女厕。
陈嘉说:“新教学楼快建好了,估计等咱们走了,就能投入使用了。”
“那挺好的。”乔荆玉说。
俩人往厕所走,一进去,就碰见了陈文川。
“呦,陈教授,您也亲自来上厕所啊!”陈嘉阴阳怪气的,“昨天是谁教育我,说连旱厕都不愿意用,矫情。难怪一大早没见人影,敢情偷偷跑出来上厕所了。”
“去你的!”陈文川上手就要打他,“就会拿你爹寻开心!”
陈文川被孩子打脸,脸上有点挂不住,他确实也有点受不了旱厕,别的倒还好,就是旱厕,实在适应不了,想想他还是农家子出身,现在都觉得受不了,难怪乔荆玉因为这跑了。
陈嘉笑着跑进厕所,乔荆玉也跟着进去。
这个厕所也挺简陋的,没有什么隔挡,就是几排便池,虽然能冲水,但也不是随摁随冲,而是每隔一会,水箱统一放一次水,把便池冲干净。
陈嘉就近冲到进门第一排。
乔荆玉觉得门口没安全感,往里走了走,一往里走,就闻见一股烟味儿。
他挺讨厌烟味,以前在学校,也有男生躲在厕所抽烟,但只要被教导主任抓住,就满校园广播通报批评。
乔荆玉走到最里边角落,果然看见地上丢着几个烟头。
还有,最里边靠墙站着的人。
这也太巧了吧。
这厕所可真热闹,造福你我他。怪不得清早起来不见人,原来跑这来了。
乔荆玉和骆海对视几秒,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地方,想起昨天的事,越发觉得跟骆海并排有点尴尬,但现在挪地方,也挺尴尬的。
他硬着头皮跟骆海打招呼,“呦,您也亲自上厕所呀。”啧,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
骆海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他,最后瞥一眼他的腿,“你也挺身残志坚的。”
两人并排,都默契的不再出声,动作却神同步,互相看了看对方的,又各自转过头去。
乔荆玉寻思,难道尺寸跟身高成正比?嗯…想什么呢?他为这一刻产生的攀比心感到羞耻。
整理好裤子,乔荆玉看见骆海捡起地上的烟头,投进便池里。
“你抽烟?”
“怎么了?我又不是未成年。”
骆海洗了把手,抄着兜走了。小屁孩,还挺爱管闲事儿。
乔荆玉洗完手,立刻跟上他,“吸烟有害健康。”
“关你什么事儿?又不危害你健康。”
乔荆玉理直气壮:“我闻着你二手烟了!我妈说,二手烟比抽烟危害还大!”
骆海不搭理他。
他继续念经:“你在学校吸烟,小孩看见会模仿的。”
俩人一块从厕所出来,先他们一步的陈文川还没走呢,应该是在等陈嘉和乔荆玉。
陈嘉正数落他爸:“你又抽烟,一身烟味儿,你这上厕所必抽烟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不在家,我妈看不见,就没人能管你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