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长(24)
他不得不再次咒骂,这破宾馆隔音为什么这么差!!
乔荆玉坐在床上,认真看了一会纪录片,其实他挺喜欢看纪录片的,但这会儿不管怎么逼自己,都没办法沉浸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一刻的触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纪录片里的背景音乐都换了好几首,洗手间的门终于响了。
不得不说,骆海这回真的有点太久了。
骆海黑着脸从浴室出来,皱起的眉心能夹死一只苍蝇,丝毫看不出来他刚刚做过什么取悦自己的事。
其实他对这种事儿并没有太大需求,平时都是草草解决,反正不会用太长时间,要说快乐吧,也有,但更多是生理上的,而不是心理上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久…
乔荆玉说:“我去洗脸刷牙。”
他一溜烟钻进洗手间,试图躲避两人独处的尴尬。
在洗手间门关上的瞬间,骆海额角抽搐,觉得有点不妙。
乔荆玉拿着牙刷,一边刷牙,一边吸着鼻子,在洗手间里四处嗅着。
还是那个怪味儿,昨天就是这个味道,今天怎么还更浓了?
他闻着闻着,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说,骆海昨天晚上就在这里…
乔荆玉没再往下想,及时住脑了。
洗漱完毕,从洗手间里出来,乔荆玉看到骆海光着膀子,正拿着电吹风帮他烘干那件粉色t恤,极具生活气息的画面,使骆海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贤惠”。
看到他出来,骆海把衣服递给他,“应该差不多干了,你换上衣服,我去退房。”
“好。”乔荆玉点点头。
骆海穿上衣服,楼下去了。
乔荆玉这边刚把衣服穿好,正准备也下楼,就听见敲门声。
他打开门,骆海又回来了,身后跟着宾馆老板,昨天那个卷发姐姐,老板说:“我检查一下房间用品。”
房间用品?乔荆玉愣了一下,说:“拆了两个泡面,一桶矿泉水。”
老板业务熟练,房间里的东西放在哪里,她都很清楚,还没去拉开抽屉,就看见桌上拆封的dorex,以及垃圾桶里扔着的一个被乔荆玉玩过的套子…
“这个也收费。”老板往垃圾桶里一指,还挺意外的,“就用了一个啊?没用完的你们可以带走。”
“这个…我…”乔荆玉面红耳赤,知道老板是误会大了,不知道如何解释,求救般看向骆海。
骆海略过他的视线,抬头看天花板。
谁让他拆了?
老板也没再多说,她这家宾馆离山南镇中不远,经常有小情侣来开房,这种事见多不怪了。
只不过今天这对儿都长得怪好看的,她才留意了两眼,女孩子皮肤特别白,烫一头时髦的短发,个子也高,就是声音有点像男生。
算完房间用品的钱,在前台退了押金,骆海去隔壁车棚子那里取了电三轮。
他们昨晚急着避雨,忘记把马桶扶手架拿上楼了,幸亏没被人偷走,要不然这一趟白跑了。
回到家,把扶手架安装固定,骆海的厕所改造工程就彻底完工了。
土豪金的扶手架,越看越高贵冷艳。
乔荆玉坐上去感受了一下。
“怎么样?”骆海问。
其实他是想问架子稳不稳。
乔荆玉双手搭在两侧扶手上,没忍住笑了,“这配色好像龙椅呀,我有一种登基的感觉。”
他向骆海招了招手,“我发现这个扶手架还有一个隐藏功能。”
“什么?”骆海凑近了。
乔荆玉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便秘的时候可以抓着扶手使劲。”
“……”骆海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就挺像便秘的。
兜里手机响了一声。
乔荆玉笑着掏出手机,是妈妈打来的,他一时有些怔忡。
他离家之后,爸妈一开始天天电话轰炸,但他既不接也不回,后来轰炸就停止了,大概是搭上了陈嘉他爸这条内线,可以透过别人知道他的情况。
乔荆玉起身来到院子里,在石榴树旁坐下,摁了接听,听筒传来乔珍的声音:
“乔乔。”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接电话,妈妈的声音不像往常那样冷静,带着几分惊喜。
听到妈妈的声音,乔荆玉心头弥漫上一股委屈的情绪,鼻子有点酸,“妈妈。”
“乔乔,你在那边还好吗?”
“想家了吗?”
乔荆玉昨天还跟骆海说想家来着,但今天话到嘴边,还是选择嘴硬,“我挺好的。”
接下来不管乔珍问什么,他都说挺好的,心里闷闷的想,反正好不好的也没人在意,他就是一棵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乔珍只能说回正事儿,“乔乔,我从家里搬出来了,搬到咱们家那套大平层了,这样等你开学后比较方便。”
乔荆玉愣了一下,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怎么…这么着急?”
他声音有点颤抖,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着,有种梗塞感。
直到这一刻,关于爸妈离婚这件事,在他这里才有了实感,妈妈搬出去了,以后他们一家三口不能住在一起了。
他因为任性离家出走,错过了一家人最后住在一起的时光。
乔珍跟他解释:“本来你爸爸说他搬出去,但我觉得原来的房子离他单位比较近,我也想换个新环境,所以就搬出来了。”
“房子都是现成的,请保洁打扫一下就能入住了,就是搬家比较麻烦,陆陆续续得收拾很久呢。现在先搬过来,这样等你回来,新家这边就收拾好了。”
“那爸爸呢?他一个人住吗?”乔荆玉扣着石桌上棋盘的纹路,指尖发白。
一条楚河汉界把棋盘分成两半,就像现在的他爸妈一样。
乔珍说:“你爸爸同意我的安排,保洁和搬家公司都是他帮忙找的。”
乔荆玉问:“那我房间里的东西呢?也都搬走了?”
乔珍说:“你房间里的东西我没有动,等你回来自己收拾。”
乔荆玉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碰他的东西,他所有的小物件都起了名字,有属于自己的位置,不能随便乱动,在这一点上,乔珍一直很尊重他。
电话里很安静,乔荆玉没有说话。
乔珍知道他闹情绪,“你不想搬也没关系,那就两边都给你留着房间,你想住哪边都可以。但我还是希望你跟我住在一起,你爸爸他忙起来工作会顾不上你。”
离婚后,乔珍和江博臣依旧保持着和谐的关系。小孩从小就敏感,这是他们坚持等到孩子高考后才离婚的原因。
现在他们也尽力的想让乔荆玉感受到,尽管他们离婚了,但只要是乔荆玉需要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在,两边都是他的家。
抚养权虽然在乔珍这里,但乔荆玉已经十七岁,快要成年了,他们也充分尊重他的意愿。
乔荆玉攥着手机,眼睛红红的,“可是我不想跟你们分开,不想跟你分开,也不想跟爸爸分开。”
“你们干脆把我劈成两半吧,这样我就不用跟你们任何一个人分开了。”
“妈妈,不搬家行不行?”
他哑着嗓子,眼泪控制不住掉下来,近乎哀求的语气,听起来特别可怜。
乔珍听他哭了一会,心也跟着揪起来,最后狠心道:“乔荆玉,你不要任性了。你也不是小孩儿了,要学会理解大人的苦衷。”
儿子从小体弱多病,乔珍几乎是对他百依百顺,很少拒绝他什么事情,但在离婚这件事上,长痛不如短痛。
她岔开话题,“我微信上给你发了一个文件,你看一下,是新房间的布局图,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要换的。”
“没有。”乔荆玉压根儿没看,也没心情看。
“那就随你。”乔珍这会儿顾不上哄他,带的两个学生来找她聊论文,“妈妈这边有点事儿,得挂了,改天再打给你,在那边要听你陈伯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