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之王(73)
话说到此处,裴镜予咦了声。
“衡夙,说起来,你还真是总裁啊。”
衡夙:……
09-
不得不说,他把衡夙说笑了。
衡夙笑得有些收不住,松手往后面一倒,靠在藤椅里捂住额头忍笑。
裴镜予道:“我陪着你这个总裁出差,有没有工资?”
衡夙闷声答:“有的。”
裴镜予又道:“说起来,唐女士今天是不是误会我们了?”
衡夙答:“嗯。”
“我只是睡了一晚,就在他们面前没有了清白。”
他心生感慨。
衡夙坐起来,看着他道:“其实应该说——自从他们知道了你的存在,你就没有了清白。”
裴镜予:“……所以我们恋爱还没谈,但在他们心里我们已经……?”
衡夙道:“是这样的。”
有点意外,但不是很意外。
裴镜予沉默了一会儿。
他被灯光笼罩着的眉眼浮着一层薄光,他垂下眼帘,睫羽隐隐遮住双眼,亮光所能照到的地方,犹如深渊幽潭里凝结出的波光,在那张独特的脸上,拂去‘厌世’所带来的冷意,又显出些许忧郁。
世界于此时静寂。
10-
他沉默着,在光与影间抬起眼帘,如刀与剑决然出鞘的瞬间。
他还是冷的,有让人惊叹的容颜,带着冷,带着恍似轻看众生的漠然,这所有成就了这幅绝然且惊艳的皮囊。
而他千万次向往温暖。
裴镜予偏过头去,他没有看衡夙,只是看窗外夜色,哪怕空空茫茫,他也仍去看。
因而他说:“那不是亏了。”
衡夙问:“什么?”
他答:“我说亏了,早知道我都不清不白了,不如早点儿陪你睡啊。”
衡夙没有应声。
他等了一会儿,到底回头看去。
衡夙脸上的讶异还没有散尽,在他看来的时候,衡夙轻咳一声,微笑道:“怎么这么突然,我还没做好准备。”
他突然觉得自己赢下一局绝无仅有的胜利。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宣判道:“我做好准备就行。”
第67章
11-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裴镜予的意料。
在他的诸多构想之中,衡夙绝对是他在构想某部分话题时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这要归功于衡夙的长相、身材、气质,三者缺一不可。
如此,构想才能生动鲜明,丰富多彩,呈现出令人欲罢不能的状态。
裴镜予承认他的亲身体验和构想并没有多少差距。
非要有,那也是构想还不够大胆。
当然这也取决于他对话题的知晓程度不够深刻,以至于在构想时错误评估了对手的实力。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在于。
他和衡夙确认恋人关系的第二天,他一整天没敢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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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颜面对热情洋溢、面带笑容的唐女士。
假装睡过已经是裴镜予不曾挑战过的极限,因为上当,他也迫不得已挑战了。
裴镜予实在没有脸面继续挑战。
他就连穿衣服都不敢正视自己,洗漱沐浴也是摸索着闭眼完成的。
这一片狼藉的。
不是床,是他的身体。
只有感受过,方知晓那天自己的演技何等拙劣,怪道不得唐女士要问他爱不爱衡夙。
裴镜予心生感慨:原来我俩早就穿帮了。
但穿帮是一回事。
如今要说的另一回事是一夜之后,就算他以前是穿帮,他再穿帮,那也不会是穿帮了。
有些东西到底是失去了。
裴镜予躺回床上走神。
失去的是什么。
他心道:是我的天真单纯,本有却也没有的清白。
13-
衡夙是端着晚饭回屋的。
唐女士只是坐在餐桌前凝视着他,最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衡夙就意识到裴镜予应该是上了大当。
从前是衡先生被唐女士玩弄于股掌之间,无论唐女士说什么,衡先生都说好。
如今遭受迫害的人又多了一个。
衡夙将饭菜放在床头,靠在一侧坐在床上。
他发誓自己的目光毫无失礼之处,但裴镜予还是警觉地将衣服扣子又扣上去一颗。
“我没看。”他也为自己解释。
裴镜予望着他:“我相信你,我只是想穿衣服。”
衡夙道:“其实不穿也没什么,昨晚也都看过。”
……
裴镜予的视线飘忽一瞬,顿了顿,他答:“你对我不满意吗,弟弟。”
问得没头没尾,衡夙难得怔住:“怎么会?”
是啊。
他已经背叛了《钓鱼真经》,纵然祖师爷在书中如此尽心竭力地教导,他也没能修炼及格,反让自己被钓成这个样子,他愧对祖师爷的教诲。
裴镜予是刚刚做好决定的。
既然已经将构想变成了现实,用亲身经历证明这个过程享受大于一切。
那他还有什么好要脸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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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镜予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做了决定。
所以他的问题实际上不是一个需要答案的问题。
他只是想根据这个问题继续追问。
譬如这一回,他就追问衡夙:“那你为什么掐我?”
衡夙:……
他掀开衣摆展示某些糟糕的痕迹:“比如这里。”
衡夙:…………
他再把衣服往上撩起。
衡夙道:“能先吃饭吗?”
裴镜予叹道:“你都不肯解释一下吗,衡夙,你追求我的时候说得那么好听,追到手就蹂躏我,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要坦诚,坚持,永远热情。”
衡夙问他:“所以你吃饭吗?哥哥?”
裴镜予:…………
他意识到这句问题的背后有个危险的讯号。
裴镜予识时务地回答:“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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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给裴镜予带来新的人生见解。
那就是年轻真好。
幸好他也风华正茂,年纪轻轻,还有余力沐浴更衣,洗漱吃饭。
腰也没断。
就是他也不能一辈子都在二楼住着。
他终归是要去见唐女士的。
他鼓足勇气说自己可以明天出门时,还是又一天的深夜。
衡夙埋在他的颈侧轻轻出声:“嗯?”
裴镜予懒得再说。
他可能不是腿麻了,也不觉得腰痛,应该是嗓子麻了,一张口就不舒服。
衡夙就撑着手臂起身,俯在他上方追问:“想通了?”
裴镜予眼尾泛红,几缕汗湿的发丝贴在脸侧,颈下是皱得一塌糊涂的领口。
他微微仰起头,领口顺着下滑,露出锁骨间的痕迹。
“也不是……”
他说,“我是想求救……”
16-
没有倒时差的意义,因为他不是醒着就是头脑浑噩。
要不是还有点儿理智,裴镜予甚至怀疑他们还会做出更出格的事。
还好没有。
作为哥哥,他该是冷静的,理智的,为弟弟指明方向的,要是灯塔,是指南针,而不是引人深陷的沼泽。
书读到这里想必会有人明白的,祖师爷的教导是:成为猎物心甘情愿跳下来的陷阱。
当然,祖师爷应该也没想过——还要教他这种不出息的门徒怎么避免被猎物搞死。
他愧对钓门啊!
不过也无所谓了。
如果没有爽到,他又为什么会反复被猎物搞得要死。
看来人生的大彻大悟就是如此。
苦心钻研未必能堪破,灵光一闪反而能悟到真道理。
裴镜予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他在天气晴好的那个白天,终于走下了楼。
唐女士这次没有叫衡夙来扶他,因为唐女士自己上阵了。
“宝贝,真是太辛苦你了。”她唇角飞扬地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