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之王(72)
岁月没有在唐女士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这身装扮穿在唐女士身上,加之身后巨大的落地窗外鲜艳的玫瑰花海,相得益彰,无与伦比。
衡先生正在给她切水果。
唐女士看了裴镜予一眼,飞快转头望向衡夙:“别坐着看报纸了儿子!快去把我的宝贝扶过来!”
……扶过来?
裴镜予有些许不理解唐女士的意思:“阿姨,我可以自己走——”
“叫什么阿姨,又忘了呀宝贝,叫妈!”
唐女士嗔怪道:“别逞强,妈都懂,自从知道我儿子喜欢男人之后,我就研究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我相信衡夙有和他父亲一样优秀的基因。”
“………………”
裴镜予瞳孔地震。
就算之前不懂,那在唐女士如此生动形象,词句丰富地描述之下,他也应该懂了。
但他懂是懂了,可唐女士的最后一句话未免过于出人意料。
衡夙放下报纸几步走到他面前,低声道:“别在意,她一直这样。”
他悟了。
裴镜予怜爱地看向衡夙:“你以前也过这种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04-
唐女士就这么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们。
看着衡夙将他扶下楼梯,体贴地请他坐下。
“等一下!!!!”唐女士忽然尖叫。
裴镜予被吓得一抖:“怎么了,阿姨。”
唐女士:“怎么能就这么让宝贝坐下呢!衡夙,你要体贴呀!来,再多垫两层,别让宝贝又受伤了。”
……又?
裴镜予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仔细思考唐女士的话语。
因为每个字、每句话,都是他不能承受的。
他可以听,但他也要放弃思考。
裴镜予终究坐进了沙发里。
唐女士接过衡先生递来的水果盘,含情脉脉道:“亲爱的,你真好,每天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我感觉我好幸福。”
衡先生也深情回答:“亲爱的,我也一样。”
他们短暂地接了个吻。
裴镜予不好多看,转头望向衡夙:“你刚刚在看什么报纸?”
衡夙低声回答:“我什么也没看,我只是懒得看他们。”
……确实。
根据唐女士与衡先生这短短一天的表现,裴镜予对衡夙已十分理解。
如果是他,也会想出这种办法逃避的。
05-
下午茶不出意外地仍是衡先生负责配制。
阳光洒在庄园里,落地窗前的小圆桌上装着玫瑰的花瓶也跟着发光。
唐女士向裴镜予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跟着自己坐过去。
裴镜予不想懂。
但他只能心领神会地跟过去。
因为他怕自己假装不懂,会引来唐女士的直言邀请。
那他不如早去早回。
是的。
裴镜予心里盼望着和唐女士小坐一会儿就再回来。
可他刚刚坐在小圆桌旁边,垂下的桌布还没来得及碰到他的腿,唐女士就开口说了第句话。
“糟糕,宝贝,我们忘了带软垫,你屁股不疼吗?”
“……”
没错,那只不过是短短一句话,加在一起也没有多少个字。
但是冲击力不亚于裴清漓认祖归宗的那天,裴康行带给他的震撼。
裴镜予沉默了两秒钟。
他说:“……不疼。”
唐女士眉头一皱:“是不是衡夙技术不好?”
冲击力更强了。
裴镜予委婉地提醒:“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唐女士这才来得及放下茶杯,叹道:“我是很高兴呀,宝贝,我一直担心衡夙是无性恋者。”
“……”
“独身主义。”
“…………”
“我还担心过他会有一天打电话告诉我,妈妈,我要和我的专辑结婚。”
“………………”
06-
他出国之后沉默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是发短信。
查询之后发送最多的也只会是省略号。
07-
裴镜予顶着压力尬聊:“那您现在可以放心了。”
“是呀!”唐女士开心得不得了,“所以我才想问一问宝贝,你是不是很爱衡夙呀。”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情理之中,但也意料之外。
裴镜予没想到唐女士会忽然问这样一个问题,他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回答。
唐女士道:“宝贝,我对你是非常、非常满意的,我的先生也一样。在衡夙十四岁的时候,他就展现出让我们惊讶的思想,我直到现在也觉得他是个天才。所以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他。”
“我不想说他很爱你这种话,宝贝,你的心会比我更懂我的眼睛看到的那些东西。”
唐女士的眼睛里倒影着红色的玫瑰。
她认真发问:“我只是很想知道,你爱不爱他?”
裴镜予在她的注视下有些失神。
他抿住唇,过了片刻回答:“我、我不知道衡夙为什么会爱我。”
唐女士微笑着说:“我以前也不知道我先生为什么会爱我,你知道吗,他是外国人,或许和他比起来我要更直白一些,别看他以前风流,实际上他非常纯情,追求我的方式也没有多么精妙,只是让我觉得很开心。”
“事实上,衡夙的名字还是他翻遍古书自己想的,因为有了衡夙,他才为自己改了个衡姓,并且宣称自己抛弃了贵族荣耀。”
“像个笨蛋。谁不知道他早就不是贵族了,从他父亲开始,他们就只打算做庄园主。而从他开始,他连庄园主都不想做了,大概是想做收租金的房东。”
唐女士转动着勺子,低头笑了笑,满脸幸福地说:“后来我问他为什么爱我,他告诉我,亲爱的,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的心告诉我,是的,就是这个人,我爱她。于是我跟着我的心来找你,我的大脑、我的思想,我的灵魂,就开始因为爱你而获得共鸣。”
“它们响应我的心,说‘yes!’,这就是你爱的人。”
“……所以他爱我。”
08-
裴镜予最终也没有回答唐女士那个问题。
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
他也确实仔细思考到了晚上,等衡夙沐浴完,走进卧室的时候,裴镜予还坐在窗前思考。
衡夙坐到他身边,问:“是什么问题这么复杂,要让你思考到这种时候?”
裴镜予道:“这关乎我一生,这个问题是一时的,但答案是终身的。它非常重要,值得我思考这么久。”
衡夙道:“有没有可能让我听一听你的疑问?”
他有刹那想要说,只是考虑到衡夙与答案的微妙关系,还是摇了摇头。
衡夙只能叹息:“才来国外一天,哥哥就对我有了秘密。”
“……”
衡夙又道:“可怜我把床让给哥哥,自己去睡沙发,结果哥哥心里想的事情还不能告诉我。”
“…………”
裴镜予忍无可忍地纠正:“你那张沙发不是可以变成床吗。”
衡夙道:“难道睡沙发变成的床就舒服了吗。”
裴镜予承认这是有道理的。
但他有点下不来台:“那我去睡沙发,你来睡床。怎么能让我们的衡神纡尊降贵,唉,我真有罪。”
衡夙:“我不喜欢这句话,你收回。”
裴镜予:“我拒绝收回。”
衡夙顿了顿,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压近道:“那我帮你收回。”
“……衡夙,你想亲我可以直说,别学霸道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