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之王(54)
衡夙捻起一块蛋糕,眨了眨眼:“还行,我习惯了。”
裴镜予道:“但是精神难能可贵。”
衡夙问:“嗯?”
裴镜予道:“像你这样认真出专辑的明星没多少,他们都急着炒热度。为了不被粉丝遗忘,就连自己的黑料也舍得曝光。”
他倒也不是危言耸听。
娱乐圈每天都有新八卦,不是这位明星,也会是另外一位,好的八卦未必然博人眼球,但坏的八卦一定能让热度居高不下。
看看他当初被说是油腻渣男,网络骂战将他鞭笞得体无完肤就可见一斑。
多的是明星为了维持自己那点儿可怜的热度自爆。
像衡夙这样认真做专辑,从不乱炒作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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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夙又多点了一盏灯。
休息室里亮堂许多,将窗外的灯景映照得更加醒目。
衡夙道:“没想到哥哥对我的评价这么高。”
裴镜予道:“毕竟我允许你追求我。”
他见衡夙看过来,下意识摸了摸颊侧,轻声道:“我也不是什么人都同意的。”
衡夙道:“是,这都是我的荣幸。”
裴镜予有些无言的得意。
他少有表现出来,闻言也只是淡淡颔首,一派坦荡自然,好似自己宠辱不惊。
静了几秒,裴镜予道:“衡夙,要不要谈谈你自己。”
衡夙问:“想要我谈什么?”
裴镜予道:“既然你想追求我,那总要拿出你的诚意。”
“……我明白了。”衡夙放下蛋糕盒,起身先去洗漱。
等回到座位上时,蛋糕隐隐的香味已经散尽,只从衡夙身上溢散出淡淡的清香。
裴镜予眨了眨眼。
衡夙道:“那……先谈谈我的父母?”
82-
论交心,裴镜予十九年来没和谁交过心。
他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只有陶乐明,两人还是知根知底的关系。
像衡夙这样和他以前从不认识,也根本不曾了解过彼此真实身份的人,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打过交道。
该如何做才算是交心,又该什么时候去交心,裴镜予不太清楚。
但衡夙这么说了,他便点了点头。
衡夙耳边的链坠在夜景中闪光。
“我的父族,祖上是国外的贵族,”衡夙轻声开口,“从我祖父那辈开始,祖父脱离了家族,自己承包了一座小镇,那里现在变成了六座庄园,我父亲继承庄园之后,就将它们租借了出去,只留下一座庄园,方便回去时和我母亲居住。”
简短的一段话,已是裴镜予不敢想象的信息量。
裴镜予道:“……你居然是贵族。”
不,应该说,衡夙果然是贵族。
衡夙轻笑道:“已经不是了。祖父不喜欢那种感觉,说不够自由,所以他主动脱离了家族,现在也和那边不再有联系。而且我父亲比祖父更叛逆,否则也不会将庄园租借出去。他很厉害,辩论从没输过,现在祖父已经被他彻底说服,转而在国内的城市居住。”
“知道他为什么要让祖父来国内吗?”衡夙眉眼含笑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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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镜予:“为什么?”
衡夙道:“因为祖父在国外经常要和他见面,他不喜欢。他很爱我的母亲,直到现在也还觉得在热恋。他认为每天都是和我母亲的蜜月,所以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他说服祖父到国内来帮助我,而自己就可以享受他最喜欢的蜜月假期。”
“不过我并不需要祖父帮助我,所以我告诉祖父,他只需要在国内好好生活就可以。”
裴镜予:……
他不知如何评价。
说衡夙的家庭幸福美满,可他们一家人却好像在各过各的。
他一时沉默,衡夙倒没在意,微笑道:“我的母亲是在一次艺术展会上认识的我父亲,当时她很讨厌我父亲,因为觉得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特别深情,而当时他们根本不认识。”
“她回来后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外祖父,外祖父吓坏了,担心她被变态追求,还特意在下次艺术展会时陪同她出席。”
“哪知道她还是和我父亲在一起了,”衡夙道,“她后来跟我说,她觉得我父亲特别真诚。于是他们也教育我要真诚,无论我将来喜欢什么人,只要我认定了,我就不能自我欺骗。”
裴镜予下意识看向衡夙。
他们的目光在虚无中短暂相交,触碰的刹那,犹如带着丝缕热意,灼烫得令他不由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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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他们说得对。”
衡夙注视着他的侧脸,“父亲教育我要直面欲望,母亲教育我要尊重爱人。”
“所以我直面我的欲望,我不觉得它可耻,我认为如果人要否定自己的欲望,那他必然受压抑,会觉得痛苦。如果这带来的感受并不让人轻松,那它总有一部分是错误的。譬如过于压抑它,或将它视为洪水猛兽,那都不对——可人也不能放纵欲望,放纵与克制是两条线,而直面只是正视,不在于要如何宣泄。”
“放纵自己的欲望那与野兽无异,我不是野兽,只是人类。”
衡夙道:“当我意识到自己或许给你带来困扰时,我是觉得很挫败的。哥哥,我没有那么厉害,我也会因为错误的判断而导致错误的结果。”
裴镜予抿了下唇:“……我也没有很困扰。”
他当初不是特别困扰衡夙的直白,他只是被弟弟拿捏了,感觉到有几分不服。
他是差点就上当了的。
好在衡夙很快收手,否则他也不敢保证今天的自己是不是还算清白。
“可我觉得你不高兴。”
裴镜予道:“……你那么直接,谁都会害怕。”
衡夙道:“是,我承认我做错了事。”
他真的好容易服软。裴镜予拿他这种态度没有办法。
一点胜负欲都没有吗。
裴镜予道:“你怎么我说什么是什么。”
衡夙答:“因为我愿意。”
裴镜予:……
“你家里的长辈不教育你别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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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夙道:“我外祖父教育我别对自己的恋人太好。当然,那是因为他的第一次婚姻很是失败,他认为一切的错误都源于他太过宽容,感情应该也有些强硬的手段。”
裴镜予道:“……有这么多传授经验的长辈,其实很幸福。”
衡夙道:“但是祖父也教育我,别人的经验都只作用于他们当时,真正的成败只取决于我自己。”
……是,这很有道理。裴镜予点了点头,他轻咳一声,起身道:“很晚了,今天的交心环节到此结束?”
衡夙随着他的动作抬起眼帘。
衡夙道:“不公平,只有我把我的心给了你,你还没把你的心给我。”
裴镜予:……
……………………
“正确来说应该是只有你交心了,我还没交心。说话要严谨。”裴镜予认真纠正。
衡夙满脸写着不爽,他窝进沙发里:“不行,我现在很不高兴。”
裴镜予:…………
“那你想怎么样,我不睡觉了,我也和你交交心?”裴镜予问。
衡夙摇了摇头。
他道:“亲一下。”
裴镜予睁大眼睛,心跳一瞬加快:“你胡说八道什么!”
衡夙也很无辜:“做个飞吻都不行吗?”
“不行!”他冷酷地应答。
裴镜予转身即走。
身后衡夙追了过来,靠在门前唤他:“哥哥——”
他下意识回头。
只见衡夙挑眉,双指并拢,在唇前印了个吻,然后挥了挥手,微笑道:“晚安。”
裴镜予扭头就走,路上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