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难容(102)
经鸿再次:“……?”
“这个,送你了。”周昶淡笑一声,翻开相册的第一页,“老周总家的相册。老周总、老老周总、老老老周总,全都说过,这东西要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经鸿凝目。
周昶那位太爷爷应该出身大户人家——黑白色的老照片上背景像是美国大学,中间的人戴着眼睛,弹着钢琴,与同学们合奏歌曲。照片旁边小字写着:1911,康奈尔。
相册其实并不老旧,照片应当几经迁徙。现在,发黄发旧的老照片被摆放在纯黑色的背景纸上,又被覆上了塑料薄膜。
再往后边儿翻,依然是这太爷爷。
大部分在康奈尔,少部分在中国——有与胡同的旗人母子的合影,与寺庙喇嘛等等的合影,旁边写着:1912,民国初年。
再后面,有结婚照。
结婚地点是纽约州,他身边的结婚对象是美丽的中国女孩。在某清澈的湖泊边,女孩穿着白色婚纱,捧着鲜艳花束,男人则是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带着胸花。
再再后面,这太爷爷回到中国,在某大学教书,生了小孩,不过似乎走得很早,甚至在建国前。
后面,是周家相册的“二代目”——周昶的爷爷。
1919年出生——彼时,太爷爷已回到中国。
1937年考入浙江大学,跟随学校进行西迁,毕业之后在南京的设计院里设计桥梁,参与过重要工程。
里头也有结婚照,是在当时的照相馆里。
奶奶化着一点淡妆,爷爷好像也是,两人也是一对璧人。
还有中学的毕业照、大学的毕业照、与同事的合影,等等。
再后头则是老周总的。
经鸿明白了——在周家,周昶并不是那个基因突变的,周不群才是那个基因突变的。
几代人里唯一的丑。
十几年前的谜题解开了。
到周不群这,整个画风都改变了。
1959年出生,是家里的第四个孩子。
1982年结婚,照片也是当时那种照相馆的结婚证,勉强还算中规中矩。
其他都是无比狂放的——半长发、Ha蟆镜、喇叭裤,其中一张是在北京某研究所的大门前,好像是要入职。
一本相册,周不群独占一大半。
在大LOGO下创办清辉的、发表演讲的、参加大会的,眼花缭乱。
中间夹着照相馆里周昶85年的百日照。
周昶一哂:“这相册里其实只放他们认为非常重要的。结婚照、百日照,等等等等。或者能代表自己某个时期的、自己感觉非常骄傲的、想给后辈瞧一瞧的。”
“嗯。”经鸿颔首,以为相册后头不会再有什么东西了,毕竟依照周昶的性格,他不可能老老实实放进什么他自己的。
最多死前对付对付。
可一翻过,经鸿的手就顿住了下。
还有一页照片。
周昶捡到袖扣那天,参会人员的大合影——他们两人站在一起。
以及“徒步戈壁”那天,经鸿当时朋友圈里两个人的并肩背影。
经鸿垂着他的眸子,看着很久很久。
他也进了这本相册。
作为目前周昶选的唯一一桩“重要事件”。
“睡吧。”周昶将那相册轻轻放在经鸿这边的床头柜上,“给你了,小经总。”
经鸿问:“没人可以传下去了,怎么办?”
周昶打了一个哈欠:“那你就给周清圆吧,带着我们的照片儿,继续代代传下去。以后的人见着相册,就说:‘嚯,第四代这叫周昶的,就因为他旁边这人,从他那头传不下去了。’”
第64章 水火交融(八)
此后的一段时间,经鸿、周昶两个人依然过着白天晚上颇为分裂的生活。
一次,双方一起参加一场论坛上的圆桌讨论。
经鸿的陪同人员有赵汗青等好几个人,周昶那边也是。
开场之前,经鸿等在休息室里,眼见还有一点时间,便想给泛海某个高管打个简短的电话。
赵汗青随意一瞥,正好看见经鸿手机通话薄的通话列表,震惊的话脱口而出:“经总,您昨天跟周昶来回打了六个电话???”
“……”经鸿淡淡觑他一眼,“讨论一个共同投资而已。双方意见不大统一。”
“哦……”赵汗青被说服了,“原来如此,我说呢!”
经鸿没吱声,通话内容其实全是毫无营养的废话。
圆桌讨论上,十分罕见地,经鸿、周昶二人观点南辕北辙、完全相反。
他们二人针锋相对,到了最后,其他的人都插不进去什么话了,就听见他们两个人一来一往唇枪舌剑,或者说,就听见他们两个人吵。
到了最后自然也没争出输赢来,只能等着历史给答案。
出来之后经鸿先上了车,周昶随后也上了车,对清辉的司机说:“跟上前面经总的车。
二人酒店并非一家,而周昶知道,等一会儿,经鸿就直接飞日本了。
“!!!”旁边助理连忙劝阻他的老大,“周总,算了,您追上去再吵,又有什么意义呢?”
“……”周总瞥他一眼,说,“谁说我是想继续吵?”
助理:“那您……?”不继续吵,还能干什么?
“哪那么多废话。”周昶不耐烦道,“叫你们跟车你们就跟着。”
司机:“……”不敢说话。
很快到了经鸿的酒店,经鸿先进去了,周昶气势一向慑人,说了一句“你们回吧”,二话不讲,就拉开车门迈下了车,大步地往酒店里走,车门发出“哐”的一声。
助理见到他们周总这急匆匆的样子,觉得自己还是必须要尽到助理的义务,拉下车窗,喊:“周总,冷静!!!打人肯定是违法的!!!”
周昶没理他,追进酒店了。
助理:“……”
我好慌。
经鸿走进电梯,刷了房卡,按了楼层,电梯门缓缓合上。
然而就在电梯的门还差一点就关严实了的时候,一只手突地把住电梯的门,轻轻一推,电梯门便再次打开。
周昶盯着经鸿的眼睛,走进去,站在电梯的另一边。
经鸿没说话,只是盯着楼层数字。
到楼层后,周昶跟在经鸿后头,经鸿开了总统套房,两人迈着步子一前一后进了门,可一关上门便靠在门上激烈地拥吻。
几天没见,太想了。
方才终于再次见面,然而却是短兵相接、针尖麦芒。
两个人都寸土不让、每步必争,对方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正的对手。
某种情绪到达顶点,他们一边接着吻,一边磨蹭对方。因为要赶飞机,没做出什么其他的事,然而他们拥抱彼此、摩擦彼此,依然是感受到了对方此刻极为强烈的渴求。
还有一次,上一次的三个月后,再一次,极罕见地,两个人在某论坛的圆桌讨论上观点不同。
其他的人看着他们,其中一人忍不住道:“火星撞地球啊……”另外几人连忙点头。
这一回,经鸿是跟周昶的私人飞机回北京的,周昶没带空乘人员,机上只有机长。经鸿周昶装模作样地看了会儿风景、吃了点儿东西,周昶就问经鸿:“经总,时间还早,要不,用LED看个电影儿?出点名的电影片子我这都有。”
经鸿看着周昶,过了会儿才点头道:“好。”
于是二人进了包间,锁了大门,打开电视放了一部很经典的战争片子。
而后,在大片的征伐声中,两个人就滚到床上,衬衫没脱,裤子只脱了一半。经鸿极力压抑声音,最后周昶用厚厚的一床被子蒙住两人,一边吻,一边……
空间狭小、闷热、封闭,被子下发出了丝控制不了的低吟声。
弄完一炮,两个人一本正经地收拾床铺、打理一切。
最后经鸿手里拿着两团白花花的卫生纸,问:“这个……怎么办?两个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