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你了,我的角儿!(42)
江野明白了汪橙为什么选择这首歌曲,他唱的就是自己。
歌调渐入高潮,江野兴奋地站了起来,卷了本书当做话筒,在床上又唱又跳。
江野指着汪橙唱着:“我有梦的天真,我愿不停探寻,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遗憾----”
汪橙也站起身来,指下弹出的每一个音符都铿锵有力,他们一起高歌:
向前跑
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
带着赤子的骄傲
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
为了心中的美好
不妥协直到变老
琴弦停时,余音绕梁。
两人唱得气喘吁吁,望着彼此,大武生的那次比试也未这么酣畅淋漓。
“过瘾吗?”
“过瘾!”
江野的酒意被歌声挥发,余兴叫他不能平静:“汪橙,带着赤子的骄傲,继续跑!”他抿紧了唇,在胸前握拳给了个加油的姿势。
汪橙胸前起伏剧烈,心潮从未有过这般澎湃汹涌。他握紧双拳拼命压着这些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仰面看着那个给他带来希望的男孩,他说——
“桃桃,我想走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追梦赤子心》是一首由GALA乐队演唱,苏朵作词、谱曲,甘虎编曲的歌曲,收录于GALA乐队在2011年发行的同名专辑《追梦赤子心》中。
第30章 二十年前
为期十天的暑假转眼过了大半。
这几日江野的心情大多时候都是上扬着的, 或是因为汪橙那句我想走出来,或是因为汪橙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或是因为汪橙每天都会过来。
总之都和汪橙有关。
这几日, 汪橙给江野挑了几本数学习题集, 删繁留简,很细心地把重点划出来,省江野不少时间。同样, 江野也根据汪橙的短板,找了合适的阅读题和作文集给他看。
每天复习到中午, 两人一起下厨做饭, 汪大厨切墩、江大厨烹饪, 而后等江玉堂夫妇回家。吃完午饭,小憩一会继续学习。
整日腻在一起,每晚汪橙一去上班,江野扬着的心就会一点点坠落,感觉空荡荡的, 好像有点不适应, 好像还有点想他。
江野曾臭不要脸的认为汪橙对他有些许依赖,现在看来......似乎是搞反了。
其实他们也没在一起多久。
人往往就是这样, 习惯某种事物的时候会很简单, 想改掉这个习惯不会那么容易。
这晚汪橙走后,江玉堂夫妇俩聊剧团改制的事情。
剧团属于文化局直管, 这两年江玉堂一直想脱离文化局, 已经谈上日程有了眉目,最近因为调来个什么杜局长, 事情好像有点麻烦。
江野抓起弹弓出门时, 听了两耳朵。
买这个弹弓是为了防吴斌, 吴斌早晚会来找他麻烦。可弹弓买来后,就丢抽屉里没怎么练过,整天净和汪橙呆一起学习了。
他想去院里练练,拾起来那种开弓就有的感觉,下了楼却又没什么心思,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
他想去找汪橙,去古巷后院要杯咖啡,坐那里看着汪橙就好。又告诉自己,那里的咖啡几十块一杯,划不来。
其实拉不下脸去才是真的,毕竟人刚走不到一个小时。
天色已晚,大院里的路灯昏沉沉,视野并不好。瞄着目之所及的树叶,江野拉着弹弓乱射一气,有打路灯的冲动。
啪啪爆几个,可能会引起点小兴奋。还是忍住了,毕竟是老艺术家,要德艺双馨。
兜里手机响了下,江野掏出来一瞧,顿时觉得心有灵犀,是汪橙发来的微信。
十八岁老中医:晚上在家不要出来。
原本没打算出来的江野,看见这条微信反而很想出来转转。
十七岁老艺术家:怎么了?
十八岁老中医:下班再说。
十七岁老艺术家:你觉得这样勾着我,我会老实呆在家里?说,到底怎么了。
发完这条,手机频幕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江野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汪橙回复。他正想问问这是在写论文吗,汪橙回复了两个字:听话。
江野:两个字打这么长时间,这两个字是你现造的?
能想象到,汪橙在那里不停写写删删,最后只发了这两个字,那就证明他没想好怎么说。
江野倒是想乖乖听话,但他猜了出来:你是不是遇见吴斌了?
这次汪橙回复很快:不是。
汪橙不会撒谎,江野猜不出所以然,硬压着好奇心回复:好吧,我听话。
发完把手机扔兜里。汪橙在上班,总不能缠着一直问。
有时江野觉得,汪橙把自己的脾气磨下来不少。要在往常,他不但会追着一直问,还会出门溜达一圈看看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
改变是相互的。
剧团大院后墙有扇小门,通着外间小树林。夏夜把门打开,那里就成了个风口,很凉快。
演员们常常三五成群坐那儿纳凉聊天。
不让出门,江野就在院子里转悠,老远就听到小门那边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他沿着墙根猫腰摸过去,想出其不意跳出来,吓人家一跳找找乐子。
将挨近,江野蹲下不动了,他听见有人说了句:“师姐,我瞧着桃桃和那小孩关系挺好的,他们两家不像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那是不知道老一辈的恩怨情仇,桃桃要是知道那些事,还会和他儿子交往?才怪!”高格老妈边说边摇扇子驱赶蚊虫。
江野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那天小叔说的话--别和汪橙走得太近。是因为我们两家有什么恩怨?不能啊,老爸老妈对汪橙那么好。
高格老妈叫倪翠萍,长相富态。周门这一脉弟子里排在江玉堂和李清芬之后,行三。她是团里的老人,当年的事情自然清楚。
江野隐藏起来,想听听他们聊什么。
“范星芒都做什么了,师姐这么恨他?”说话这个年轻女演员叫王芳菲,她刚进团没几年,虽叫倪翠萍师姐,并不是周门弟子。
梨园行里惯常称呼师姐师哥,显得亲昵。但是各有辈分,也不是乱叫的。即便不是一个门里的弟子,从师承上也能论清楚辈分高低。
周阔海教人无数,人到老年才收下一个入室弟子,所以江玉堂师兄弟在行里辈分奇高。
王芳菲叫倪翠萍师姐,显然是为了抬高自己身份。她是没有师承的,有师承的人不会也不敢乱叫。
“何止是恨他......我跟你们说,这事还得从我师哥身上说起。”倪翠萍说的师哥是指江玉堂。
“我们这一枝就师哥师姐,老高和我,还有汪雅梅,是师父在世时正经收的入室弟子,我们兄妹五个是从小一块长起来的。汪雅梅跟师哥好,那俩人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一对儿璧人。”倪翠萍说:“本来都是相安无事的,后来团里来了个男演员,功夫不错,刚来那会儿大家对他的印象都还行......”
“是范星芒?”有人插口问道。
“不是他是谁!”倪翠萍呸了一声,显然恨极了这人,“时日长了,人的本性就露了出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雅梅,知道人和师哥是一对儿,还觍着脸追。老天也是造了孽了......”
江玉堂为人责任感强、爱戏如命,那时候年纪轻轻就是团里内定的团长接班人,局里的领导也看中他。
正是因此,周阔海师徒二人都对他格外严苛。师弟师妹们一天练功八九个小时,他除了睡觉都在练功房。不免疏忽了自己的感情问题,加之不怎么会安排跟汪雅梅在一起的那点时间,让汪雅梅心生不满。
倪翠萍说:“雅梅这人其实没什么不好,十几岁就成了角,人就显得傲点,脾气也倔点。她当姑娘时候,总喜欢浪浪漫漫的东西,我师哥根本不是那种懂得浪漫的人。”
王芳菲猜了出来:“范星芒这点肯定做的比江团好。”
“那不是咋地,又是送花又是送电影票,这可是那个年代最洋气的事儿!”倪翠萍叹了口气,说:“师哥曾经是出了名的大武生,那阵子师爷师父和师哥爷仨一合计,要复排《长坂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