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205)
“我和他说了那么多,他还是选择晏为炽,除非晏为炽像我一样背叛他。”
姜禧撅撅嘴:“未来还长,说不好,不如我们一起看着。”
季明川手上的勺子在碗里来回划动。
姜禧盯着男人:“你是陈雾的弟弟,不管你嘴上怎么说,你心里对他一定是感激的,也是亏欠的。”
季明川抬了抬眼皮,深邃又朦胧的眼眸眯在一起去看姜禧。
那不知道是什么眼神,总之不是情深似海。
姜禧桌子底下的脚晃了晃,靠着季明川的:“哪天晏为炽把他伤了,你给他报仇。”
季明川的唇角一勾:“我给他报仇?呵。”
接下来季明川又开始说起了陈雾。他这次说的不是在山村的那段老旧岁月,是从隐疾复发开始。
字里行间都是悔意。
那种悔并非对陈雾的辜负,而是自我认知的大意自负不够周密,明明可以避开几个翻转局势的关键点。
姜禧不懂商场上你争我抢的阴暗浑浊,她只是觉得,为了一条老丧家犬的命,为了一时的冲动葬送大好前程,值得吗?
肯定是不值得的。
怎么会值得呢,太不值了。
多的是方法能轻易解决掉的事情,却用了一个最不该用的方法。
明川午夜梦回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该有多痛苦。
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不会衡量得失,嗜血狂躁的暴徒,不知道究竟被触到了哪个地方,失控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姜禧的心脏像被淋了一瓢水,不冰,湿淋淋的。
明川这一路历经坎坷,他和寒窗苦读十余年,高中后仕途似锦,一时糊涂犯了错的状元郎有什么区别。
让人惋惜心疼。
喇叭声突响,监狱员大声提醒还剩五分钟,赶快告别,注意秩序。
依依不舍的抽泣声此起彼伏。
姜禧打断还在围绕陈雾相关,已经出现神经质端倪的男人,压制着不断翻涌的怨气:“明川,怎么都是陈雾,你也说说我呀。”
她僵硬地露出幸福小女人的娇嗔:“我没有什么能说的吗?我们啊,我和你之间。”
季明川眼尾微垂,目光落在一块一块大小不一的橘子皮上:“才四年,能说什么。”
姜禧把只吃了一口的麻花放一边,她单手托着年轻姣好的脸庞:“不止四年啊,你高一就关注我了不是吗,七年啊。”
“七年都不能让你挑出点印象深的,跟我有关的事吗?”
季明川第二次直视姜禧。
姜禧前倾身体去摸他的眼睛,手指拢了上去,无论多少次,她仍旧为他的眼瞳里映着自己而感到知足心安。
季明川的视线被阻挡,耳边是姜禧轻柔的话声,“明川,前段时间我的手机上收到了一份病毒入侵式的资料,不到时间删不掉,我看完了,那里面的诸多线索都在告诉我,从我去春桂上学,一开始你就是有意接近我,利用我。”
“我们的所有瞬间,都是带着目的性的,是吗。”她望着无名指上那枚镶着璀璨蓝钻的婚戒,眼前的男人许下诺言,承诺爱她一生的场景历历在目。
季明川握上遮住他双眼的手,拿开了:“是。”
“怎么直接承认了。”姜禧愣了愣,“你解释啊,我不傻,虽然有些东西不在那份资料里,被抽出来了,但是我能补上的,我知道你有很多苦衷,你不是选择的那一方,你是被选择的,你没有办法,你也没有错,你不过是想回家而已,那么多的关卡要过,老天爷对你不好,你在山村受苦的十八年要是放在首城放在你家,你不会比晏为炽黄遇之类的继承人差,你想要的明明生来就有,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啊,你们都是同龄人,他们比你脏多了,为什么受罚的却是你……没事的,他们身在高处的泥潭里,水越来越浑,慢慢就烂掉了……像我爸爸那样……所以我是懂你的,我理解你……”
她带着哭腔祈求,“明川,你跟我解释好不好,我都信的。”
姜禧的举动引起了附近几桌的围观,他们都不珍惜最后的相处了,全看起了热闹。
季明川整个人似是在状态外,疑惑道:“解释什么。”
姜禧刚想说话,季明川淡然:“没时间了。”
“还有时间。”姜禧想抓他,却在仓皇中只抓住了他的囚服袖子,布料廉价单薄,她的指尖用力抠住往自己那边拖拽,力道大的指甲都要翻上去,“你利用我,也爱我。”
季明川被拽得撞上桌沿,囚服领子里的一圈绳子若隐若现,他掰开她的手:“好了,季太太,别让人看笑话了,回去吧。”
一声“季太太”让强忍到现在的姜禧落下泪来:“那你爱不爱我?”
“你说没有,我会想,这是你希望我今后过得好才骗我的,我不会相信,也不会和你离婚,我会等你,我只做你的太太。”
“要是你说有,”
姜禧哭着对他笑,“我会怀疑这份爱里的杂质多不多,然后一边等时间告诉我答案,一边带着你的爱等下去,等你出来的那天。”
季明川一言不发地喝掉剩下的冷甜汤,起身去排队回监区。
爱是什么。
陈雾怎么对季明川,他就怎么对姜禧,大段大段的照搬过去。
他学陈雾爱他的样子,去爱人。
所以,他爱不爱姜禧?
有没有爱过姜禧?
第93章 季明川
总经理兼女婿的判决已经下来一段时间了, 也没有钻空子轻判,更别说是动用权利逍遥法外,一切都按照正常程序走的, 某些人尽皆知的灰暗现象根本就没发生, 姜氏的负面影响却依然持高不下,遍布世界的餐饮门店的营业额度回不到高峰的一半, 姜卫民比较密集地进行各种慈善活动。光是两三天时间,他就参与了好几场, 捐出去不少钱。
这么一来, 姜氏的累计赠款金额直接压过一众富商,位居第二。
第一是晏氏。
晏庭生在位时, 他会按照一年四个季度来捐赠亿为单位的款项。现在到他儿子了,节奏变了, 肆意随性,才不管什么季度什么市场调研, 不定期的拨一笔捐掉。
慈善榜首位的宝座无人能撬得动。
有可坏的网友带头拱火引起很高的热度,说的是,要是姜氏能在慈善这块干掉晏氏当老大, 他们就买账。
那不是要姜氏的命吗。
姜卫民在酒局上被人拿这件事来开玩笑, 他碍于面子,全程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回公司就在办公室发火,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了个精光。
砸完后,姜卫民跟条气急败坏又无能狂怒的老疯狗一样叉着腰在狼藉里来回走动,他给公关部下指令, 连夜给他想出对策, 想不出就全部滚蛋。
公关部投票投出了一个方案, 自黑。
姜卫民起初不认同,他年纪大了,自有一套多年经营形成的体系,说白点就是思想顽固,不屑变通更新,与这个时代的潮流有点接不上。
直到秘书斗胆截了一些类似情况的成功案例给他看,证明这么做有机会挽回口碑,他才让底下人去实施。
于是各大平台出现了大量以这方案为主题的舆论,让别人无路可走。
还拉上晏氏炒CP。
晏氏那边没动静,不迎合不打压。
姜卫民喘口气的功夫,处理起了财务部的问题。
几位牵扯进来的员工被分开关在密闭空间,精神跟心理都承受了非人的高压,劫后余生的他们聚在一起,喝着酒吃着菜,手都是抖的。
古时候,一旦出了内|奸,君主犯疑心病又揪不出目标,那元老们会被拿来第一波开刀。
几人闷头吃喝,虽然他们没到人头落地的程度,但他们全是核心圈的老员工,在跌宕起伏的局势里一路陪伴着走了十几二十年,的确掌握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有关于公司的,也有关于老董事长的。
“反正不是我。”有人忍不住跳出来,“我早就做好在公司养老了,没有那个雄心抱负要投奔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