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第三者(7)
他的话音刚落,季温的声音就从外边传来了。
“季匀,开门。”
季匀就一直低头盯着屏幕里的画面,跟没听到季温哥喊他的声音一样。
过了会,季温又说了句:“余召,你在里面吗?”
我绷直了背,结巴着回答他:“我……”
季匀扯了扯我的衣袖,冲我摇了摇头,摆了摆手。
于是我硬着头皮对门外的季温回答说:“我不在。”
42.
季匀抱着我闷笑,等季温离开的脚步声小下去后,他才扑哧地笑出声,说:“余召,你刚刚怎么回事啊?”
我说:“……季温哥肯定讨厌我了。”
季匀说:“那没关系,反正我挺喜欢你的。”
季温哥……对不起。
我出去后会郑重道歉的。
我以前和季匀也只是关系一般的朋友,像这样靠得这么近还是第一次。他还把头搁在我肩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里闪动的动画。
他的睫毛真的好长。
皮肤白白的。
我很难不去在意曲尧说的那个恋爱试用期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像季匀这样外向爱笑,又能温柔可爱的人,不被人喜欢才是奇怪的事。
正这么想着,画面里突然冒出了个很恐怖的怪物,耳机里的音效也特别可怕。
我被吓得往后一仰僵直地倒在季匀的床上后,季匀在那边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捏了捏我的腰,说:“余召,你怎么跟只小白兔子似的。”
他不觉得可怕吗?
季匀说:“很常见的,看多了就习惯了。”
他仰着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了会,又说:“下周有个恐怖电影上映,改天叫上曲尧,我们三个一起去看啊。”
第13章 十三
=====================
43.
我挺怕恐怖电影的。但季匀这样笑着看向我时,我还是点头同意了。
44.
在家里一觉醒来,我想起要跟季温哥道歉,连忙披了衣服去找他说清楚昨天的事。
等等,要不要拿点什么东西作为赔礼?
我在家里转了好一会,最后也没想出送什么给季温,只好空着手去了匀匀家。
在门口和季温哥撞了个正着。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就要绕开我从旁边走出去。
我脑子一热,就跟季温哥杠上了。
他要往哪边走,我就站哪边拦他。
过了好一会,季温大概觉得这么做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停了下来,对我说:“余召,你要说什么?”
我说:“我……我来道歉。”
季温说:“道什么歉,你昨天不是不在吗?”
他真的有在记我的仇。
我心里一面是惦记着他答应的自行车,一面是觉得昨晚的事很对不起他。等季温又要拐出去时,我就紧紧地拽住了他的左手。
我把他拉到了我种的花前边,跟他说:“季温哥,我有好好照顾你的花的,还把它放在正中间……”
季温就嗯了声,表情很冷淡。
我已经没勇气继续跟他说话了,但还是勉强着跟他道歉:“我没有别的东西,刚刚出来前准备了赔礼,可是觉得很拿不出手,就没拿出来。”
季温说:“什么赔礼?”
我让他在巷子里等一下,然后就跑回家把我的保温杯拿了出来。
季温接过去,盯着看了会,说:“赔礼是你用过的保温杯?”
我说:“不是……里边是我起来做的核桃豆浆。”
季温拧开瓶子,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他抬起头看我,说:“好歹把核桃碾碎了再放进去吧,哪有放完整核桃的?”
我说:“我……”
季温又说:“豆浆是你的早餐?”
我说:“对不起。”
我也不是不走心……可是时间紧促,真的想不出该送什么当赔礼了。
季温还是喝了一口核桃豆浆。
他一边喝一边往外走,我就一直跟在他旁边忐忑地观察他的表情。
我问他味道怎么样。
季温皱着眉默了会,跟我说:“喝不出核桃味。”
45.
感恩奶奶的豆浆,季温哥好像不生我气了。他还给我买了烧麦和包子当早餐。
他说他今天是要去市图书馆做项目作业的,我要是想跟去写作业也可以。
说这句话时,他好像是朝我笑了的。
季温说:“余召,以后你少听季匀的话,他歪脑筋很多。”
我埋头啃烧麦。
季温说:“歪脑筋多的人又容易讨人喜欢,你被他欺负了都发现不了。”
我说:“他不欺负我,对我很好的。”
季温说:“就是这样。你发现不了。”
第14章 十四
=====================
46.
这可能是我第一回 单独跟着别的朋友出来(如果季温哥同意做我的朋友的话)。
在此之前我总觉得他是个很难接触的人,但现在他在我心里的好人级别已经是万丈高楼平地起,高得能耸入云霄了。
季温哥还不嫌弃我的核桃豆浆!我以为他肯定不会喝的!
等我坐在图书馆里时,才想起来我应该先跟曲尧说一声的,也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跟匀匀出去骑车……
但我今天没法抽出心思想那么多了,因为季温把昨晚我问他的题目写出了三种解法,要按我的脑子,大概是得花一天时间在想明白这些解法上了。
季温哥坐在我对面,他不怎么抬头,一直在处理电脑上的代码。他的睫毛不像季匀那么长,但眼睛的形状也很好看,眉毛直而往里斜,不皱眉时看着也像在生气,所以我之前觉得他的长相很凶。
我盯着他看了会,怕被发现,之后就一直在专注地学习了。
47.
季温说他下午五点多就要回大学了,问我能不能自己坐车回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非常耐心。
因为我看着像是个不会讨人喜欢的小孩吗?
站在公交站牌旁时,季温哥说:“你跟季匀不一样。”
我说:“我脑子很笨,不像他那么聪明。”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温转头看着公路的另一边,说,“季匀是被家里人和朋友宠大的,所以得多挨点骂。我妈妈不怎么骂人,所以做哥哥的得管着他,不让他做太过分的事。”
我在想,虽然他们兄弟两个会吵架打架,可是在我看来,他们其实关系是很好的。
哪怕季匀做了那样恶作剧,季温哥隔天也就不会在意了。
要是我也有个像季温一样的哥哥就好了。
“余召,”季温继续说着,“可以像季匀那样多说说话,把自己看得重要一点,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鼻子有点酸酸的。
季温说:“我觉得你不适合挨骂,也应该没有人能狠下心骂你吧?”他没有看我,但是还在对我说话,“你看起来像受到伤害就会碎掉了,其实别那么懂事也可以。”
我后来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季温哥说那些话时是什么表情。在我上公交时,他最后跟我说了一句:“下星期把自行车带回来给你,好好养花吧。”
48.
他让我多说说话。
把自己看得重要一点。
我觉得自己没那么重要,家里少我一个也没事,班上少我一个也没关系,明天的太阳照样是会升起来的。
季温哥说的不对,我不会受到伤害就碎掉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怎么还能完整无缺地站在这里呢。
49.
晚上我没去找曲尧,只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躺在床上,七点多就睡着了。
梦里有只走路摇摇晃晃的北极熊。
它不会说话,没有朋友,从早到晚都只能站在浮冰上,孤独地张望着无际的海洋。
第15章 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