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第三者(18)
季温看了我一眼,也没跟学姐解释这个事,只跟她说:“谢谢你通知我。”
等学姐走后,季温哥才坐到我对面,问我:“等了多久?”
我说:“没等多久。”
季温哥说:“吃午饭了吗?”
我回答“没有”的时候,外边的雨忽然变大了。
季温看着我,说:“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你又没吃午饭,算上坐公交的时间……你下回想来的话,先给我打个电话吧。”
他去拿了两大碗饺子过来。
我把花盆抱起来,压着声音跟他说:“季温哥,我把花苞养出来了。”
季温隔着饺子升腾起来的热气垂眼看过来,他挺认真地注视了一会后,说:“余召,你很了不起。我买回来的时候还以为买到的是坏的种子。”
他顿了顿,又说:“那我大学这边的事处理完,你可能也考完试了……”
是因为下雨让空气比平常更加湿润了吗?
季温哥的承诺像是被水汽浸润过了一样,落在我心里头时,有种沉甸甸的重量。
121.
雨把大学的围墙轮廓渐渐模糊了。
我的鼻子贴着公交的玻璃,看着季温哥的影子消失在拐角。
我跟他说我给花取了个名字,叫hope。
这个词的意思是,从他的温柔中,孕生了我的希望。
第36章 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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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考完最后一门试后,曲尧跟匀匀不知道为什么吵了一架。回家的路上他俩都不说话,我抱着书包,想不出该说什么缓解气氛。
季匀很少会冷着脸。
但他生起气不说话的样子有点像季温哥。
我不合时宜地这样想。
月亮出来的时候,曲尧过来找我了。
他穿着白卫衣坐在我的床边,耷拉着脑袋,头上戴着帽子,像只沮丧的北极熊。
我安慰他:“谈恋爱难免会吵架的。”
曲尧低着头没出声,过了会才说:“我之前也问过你去不去打篮球的,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呢?”
可能是我帮陆筠拿篮球时被他看到了。
我听他说这句话,莫名觉得他好像还顺带在生我的气。
“我问了他一下篮球规则……”我说,“放假想看看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打。”
曲尧说:“那应该来问我啊。”
他薄薄的唇紧紧地抿着。
但我坐到他旁边的时候,他还是咧开嘴笑了起来,回头看我,说:“余召,你终于愿意跟我一起出去玩了,我姐说得对,你最近比以前要活泼多了。”
我说:“我在努力。”
我看他脸上有笑了,就又说了一句:“要不明天出去玩吧?我好久没跟你们出去玩了。”
曲尧说:“好。”
但过了会,他又接着补了句:“就我们两个出去。”
123.
不用先去跟季匀解开矛盾吗?我骑着车跟着曲尧旁边时,还是忍不住思考这件事。
曲尧不提,所以我也不好去多问。
他在看新出的篮球杂志,我扶着自行车抬起头,突然看到街对面的服装店里有套很酷的休闲装。
我没想买新衣服,只是觉得好看,就盯着多看了一会。
不知道曲尧是什么时候站到我旁边的,等我回过神时,听到他说了句:“你是不是喜欢那套衣服?那我给你买下来吧。”
124.
先看了眼价格。
我跟曲尧说:“忽然想起家里的花还没浇,要不就回去吧。”
这会让本不富裕的我雪上加霜。
更不能让曲尧给我买,他的钱也是攒好久才攒下来的。
曲尧拿了衣服,直接把我推进了试衣间。他跟我说:“你先换上看看,我身上有钱的。”
我说:“但……”
吊牌上的价格很恐怖。
曲尧威胁我说我不换他就要挠我咯吱窝让我在这里身败名裂。
我犹豫了会,屈服了。
但最恐怖的是我出去后只是想看看镜子,不知道为什么围过来了三个店员,你一言我一句地开始夸我穿这身好看……
我知道他们只是在尽职地推销衣服,并不是真心夸我。
比起高兴,我更觉得尴尬。
因为他们一直在夸,我都找不到机会把衣服脱下挂回去。
好想就地把自己掩埋了。
我努力地向那边挑皮带的曲尧使眼色求救。
他接收到了我的眼色,并点了点头,笑着跟我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就去付账了。
125.
怎么会这样。
曲尧,我发小,和我毫无默契。
第37章 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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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曲尧跟我并肩靠在江边的护栏上。
他五官没有季匀那么精致,但也很帅气,内双,眼睛很大。开学前他剃了个寸头,但现在头发又长到不梳理就会显得有些乱的地步了。
风刮过来,夕阳落进了江水里。
他哼了会流行歌的调子,偏过脸,很明朗地笑着说:“我这笔钱上回是想给你买自行车的……但你硬说不用,我就想买点别的什么给你。”
我说:“我有点舍不得穿。”
“舍不得就更要穿。”曲尧说,“你要把这放在衣柜里,等过几年,因为不舍得反而忘记了,不是更浪费吗?”
我忍不住笑了,跟他说:“曲尧,这段话都不太像你会说的。”
曲尧的手肘架在围栏上,睁大眼睛看我,说:“啊?我不能说这种话?”
他随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生闷气一样地说:“……陆筠跟你关系很好吗?”
我说:“他人很好,会带我一起玩。”
“你能有更多的朋友,我挺开心的。”他一只手捂着脖子,垂着头,说,“虽然我还是会嫉妒,觉得他们在分走我的什么……但不管怎样,你能觉得快乐,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128.
我也会嫉妒。
每当我发现这样的嫉妒在我心底生根时,我就会尽力抑制它的生长。
那是没办法克服的,因为人生而有私心。
然后我会发现有些快乐像海市蜃楼一样短暂,甚至来不及回味,它就无声地湮灭了。
129.
我觉得曲尧随口说的那句话挺有道理的。
人因为舍不得,才必须要舍得。
130.
放了一个星期的寒假,季匀和曲尧的矛盾都没解开。季匀甚至都没怎么出门,明明是邻居,这几天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个晚上。
季匀捡了只猫回来。
我出去丢垃圾时,撞见他抱着箱子站在巷子口。
他捡的那只猫跟他非常像,一样的漂亮。
季匀提醒我:“召召,它爪子有点尖,别被它抓到了。”
我问他:“你要养它吗?”
季匀说:“我不养,我妈对猫毛过敏。”
过了会,他又温和地说:“怕它会死在那里,所以还是把它带回来了。待会我给它拿点吃的。”
这时候他又变成我印象里温和又友善的匀匀了。
我去帮忙拿了小毯子和清水,和季匀一起看着这只白猫吭哧吭哧地吞咽食物。季匀撑着下巴看着它,卷卷的睫毛上是路灯的光,像洒了莹莹的粉末。
我问他:“让曲尧一起来帮忙养吧?”
季匀说:“我跟曲尧冷战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问“为什么”,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季匀缘由。
“事情很简单,”匀匀忽然笑了起来,说,“就着我是不是坏蛋这件事吵了一架,我跟他说不明白,就暂时不想理他了。”
第38章 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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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因为季匀不肯我去叫曲尧,他妈妈又不肯他把猫带回家,就只能到我的家来给猫洗澡了。他带回来的这只猫很听话,我浇温水的时候它也不怎么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