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98)
程锦明不满地用皮鞋踹踹他屁股,“你妈让你叫我叔叔,你怎么不叫。”
“干嘛呀。”陈天天拍拍自己的小屁股,仰起小脸盯着程锦明。
这真是个脸蛋漂亮得出奇的小Alpha,陈木每次带着陈天天出去,人家都不相信这会是他的儿子,反而,这小脸蛋却和旁边站着的男人十分的相似,简直就是男人的缩小版。
“你又不是我叔叔,我干嘛要这么叫,我就要叫你程锦明。”陈天天装模作样地朝程锦明挥挥手,等程锦明蹲下,他奶声奶气地说,“我叫你叔叔,你心里会高兴啊?”
被一个奶娃娃猜中心思,程锦明脸上挂不住,但又无奈,低声说,“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奶娃娃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拿脏兮兮的小手拍拍程锦明,在人家洁白的衬衫上印上一个又一个泥手印。
程锦明眉头一跳,刚想揪他耳朵,陈天天却及时朝程锦明的脸挥过去那只小泥爪子。
程锦明身子后仰,才避免自己脸上也遭殃。
“程锦明,我今年几岁了?”陈天天在程锦明眼前晃动他那五根手指,“我五岁了呀,你追了我妈妈五年还没追到手,真是个大笨蛋!”
“……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好吧。”程锦明被个五岁小奶娃的话伤了下心,也不怕脏了,索性一同坐在田埂边,嫌弃地看了眼胳膊上的泥印,又回头看看Beta。
“你还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他不愿意见我,那会儿我可是连家门都进不去。”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抓过陈天天的俩爪子给擦拭着。
“当时我都没想过还能有今天,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只能在想他的时候,站在墙根底下听听他的声儿。”
陈天天眨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程锦明,你以前对我妈妈有多坏呀。”
程锦明默了一下,把那俩小手给擦干净扔回去,凶他道,“小屁孩,关你啥事儿。”
“怎么不关我的事。”陈天天嘟起嘴,“没我的事,我怎么会出生。就是因为你老是欺负我妈妈,所以太阳公公才派我来保护我妈妈的!”
程锦明幼稚地笑笑,和小孩子争辩道:“才不是。”
“聊什么这么开心?”陈木拎着锄头走过来,“我弄好了,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欸?你这袖子……陈天天!”
陈天天抱着程锦明的大腿躲在他后面,探出小脑袋瓜偷看陈木。
程锦明站起来笑道,“没什么,回家洗洗就好了,小木哥,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就这一段路,走回去就好。”
“那我也陪你们走回去。”
“你不回家?”
“我刚下飞机,又开车来的,太闷了,想走一走,等送你们回家后我再过来开车。”
陈木没说什么,点点头,把陈天天从程锦明身后牵过来。
一大一小手牵手在前面慢慢走着,程锦明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门口,陈木嘱咐陈天天先进屋洗手,自己站在院门前同男人说话,“那你快去开车,早些回家。”
程锦明点点头,在陈木要关门的时候喊住他。“小木哥,过几天是左瑜的生日,他要我来问你去不去,到时候我直接……”
陈木问:“小瑜生日是哪一天?”
“三天后。”
陈木沉吟了会儿,“那天我有事儿可能去不了,你帮我跟小瑜说一声,道个歉。”
“哦。”
今天一直在被陈木拒绝,其实拒绝了这么多回,他早该习惯的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心情会格外失落。
兴许是几天没见,心里想人想得慌,见了人却没有想象中被期待的感觉,所以就不开心了。
“那我先走了,小木哥,改天再来看你。”程锦明逞强地笑一笑,趁情绪还没崩坏时转身快步走开。
男人早过了该闹别扭的岁数,可偏偏容易被这汉子左右情绪,没再像往常摇着尾巴往乡下跑,把自己闷在家里。
直到左瑜生日宴那天他才出了门,虽然穿得衣冠楚楚,脸上那憔悴劲儿还是瞒不住人。
“怎么了这是,和陈哥吵架了?”左瑜和朋友寒暄几句,就抽身单独走到程锦明旁边,递给他一杯果汁。
程锦明接过来,手里晃着玻璃杯,失笑道,“我们哪还有架吵。”
“那你是怎么了?”
“……”
程锦明垂眸,半晌才安静地说,“左瑜,这是我和陈木认识的第七个年头了。可是,我觉得好难啊。”
“虽然他不恨我了,但无论我付出怎么样的努力,怎么讨好他,总感觉他和我的关系依旧若即若离。”
“明明他就在我身边,明明我每天都能看见他,触摸到他,却又好像一直抓不到他。”
左瑜看着男人落寞的表情,“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呢?”
程锦明抬起头。
左瑜说:“你自己也说了,这是你和陈哥的第七年了,如果他真的不想,早在几年以前,你们就是陌生人了呀。”
“你苦恼,其实是你自己没有把你心里想说的说出来,是你自己在害怕,对吧?你怕你说了以后陈木会拒绝。”左瑜笑道,“可是锦明,已经七年了呀,你真的欠他一句很郑重的话。”
程锦明蓦地站起身。
是啊,这么多年过下来,有些话他一直没有勇气说,耽误到现在,其实都是在自怨自艾。
不去试试的话,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反正情况再糟也糟不到哪儿去了。
程锦明如梦初醒,一把抓起车钥匙,“左瑜,我可能要先走了。”
“祝你好运,锦明。”左瑜说,“我会替你许愿的。”
程锦明车子开得飞快。
一路上把想要说的话在肚子里反复打稿,组织了无数遍。
他想要给陈木一个最理想的告白。
——然而等车开到了家门口,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却发现陈木家的门是锁着的。
难道又去了地里干活?想也不想拔腿往田地跑,结果地里也没人。问邻居,邻居也说不知道。
电话打了无数次,得到的回应永远是已关机。
程锦明站在车前,顿时慌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实在是太害怕,害怕陈木再一次离开,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患得患失感依旧有增无减。
心里一边想着不可能,又不受控制地把眼前的一切联想起来,甚至还想到前几天陈木和他说的话。
那时候他说有事去不了左瑜的生日宴,难道就是因为打算好了要带着孩子跑掉吗?
程锦明无助地站在原地,情绪开始有些失控,没过多久便感到了身体过度的异样,愣了一下,连忙打开车门从里面翻出药板来。
这次的感觉异常激烈,简直和几年前暴雨里失去意识的那次一模一样。
由于腺体受损,情绪很容易失控,虽然植入人造护体后情况有所好转,但是体内已经紊乱的信息素却并非那么容易就能调理好的。
近年来他的易感期发作极其不规律,每年的这一两次,经常都是情绪激动催生的。
为了防止随时随地失去意识的兽化,他需要时时刻刻随身携带高剂量的抑制剂。
手指抖得厉害,怎么弄也没把那药板拆开。
“你在干什么?”
正专心拆着包装,没成想声音突然响起,程锦明吓了一跳,霎那间回身的同时,药板掉在了地上。
“陈木……”他眼眶发红,几近低吼,“你去哪儿了?”
“我去了趟天津,送天天去他姑姥姥家,我小姑想天天了,就送他过去住几天。”陈木站在程锦明面前,看着他慌乱的样子,一顿,“手机没电关机了,我忘记告诉你。”
程锦明也试图控制情绪,忙说,“没什么,我,我还以为你要走了,回来了就好,真的,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