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29)
纪畅重新把眼镜戴上,走到付白跟前,“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别大惊小怪。”
“你这人,狗咬吕洞宾。”
付白皱眉看他一眼,纪畅两手举起,“我没骂你是狗。”
“……”
付白捂着脖子,闹了这么大不愉快,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就说:“我也先回去了。”
“等下。”纪畅看他一眼,动手把自己脖子上戴着的东西摘下来。
那是条黑色的抑制环,中间穿着一个宽环戒指,被纪畅当作项链戴着。
现在他把项链取下来,戒指拿掉戴在食指上,没了戒指点缀的项链又变回普通的抑制环,纪畅把抑制环系在付白脖子上。
付白往后退,“不用……”
“戴着吧,你阻隔贴不是没了,这里这么多Alpha。”纪畅笑着说,“我都闻到你的信息素了,兰花的味道。”
付白没再拒绝,纪畅给他戴好,自觉地离付白远了些。
付白捂着腺体的手松开,摸了下脖子上的黑色套环,“你一个Alpha为什么戴这个,抑制环对你们又没什么作用。”
“啊,这个嘛。”纪畅嘴角弯起一个很坏的弧度,“是我女人以前用过的。”
付白立刻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想要摘掉,纪畅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制止他,“噗,别啊,你戴着,我女人很干净的。”
程锦明被彭显送回了家,他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就叫着小木哥,结果陈木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迎他,程锦明本来心情就不好,楼上楼下都找遍了,也没看到陈木的影子,这会儿才想起陈木给自己打过电话。
他烦躁地掏出手机,一面拆领带一面回拨过去,大概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小木哥,你人呢?”
陈木隔着电话都能听出里面人声音不对,沉默了一下,说:“我先回家了,本来想打电话跟你讲一声,可是你没接。”
“怎么突然就回家,走那么急干什么。”
“我,我有点想家了,就回来看看,锦明,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程锦明本来还郁闷着,陈木都这样说话了,他也没能够说啥,糊弄地嗯了一声,“你想家你等我下啊,我回来了可以送你回的,走那么急我还以为你卷铺盖走人了。”
“还欠着钱呢,我走哪去。”
电话里传出几声憨笑,程锦明觉得心情缓和多了,“算了,是待了有段时候了,你回家就回去吧,等过几天我再去接你就是了。”
“也,也别太急了。”陈木小声说,“我这几天要下地,忙。”
“几块破地而已……成吧。”程锦明“嘁”了一声。脱了外套,扯开衬衫领口,往床上一趴,手机搁在耳朵边,“小木哥,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念你的屁股了。”
听筒里没动静。
但也没挂。
程锦明说:“你那边是啥动静啊,你没在家?”
几个护士拉着病人经过,担架轱辘发出滚动的声音。
陈木连忙捂住话筒,轻声说,“嗯,我在集市上,买些吃的喝的捎给我爸。”
程锦明说:“行吧,那你买吧,我有点困了。”
陈木说:“你赶紧歇着去呀。”
程锦明嗯了一声,手机屏幕贴着脸颊,热得发烫,嘟囔一句:“陈木,弄完了就快点回来。”
他阖上眼,临睡前,听到电话里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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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当时有没有抱着借钱的想法,陈木在打电话的时候确实想跟程锦明说自己的爸爸出事的事情,遗憾的是程老板没接这个电话,狠狠痛失一次小木哥向他寻求安全感的机会~~
第19章
陈志田的手术做完了,但是人还昏迷着,医生说具体醒过来的时间要看他个人,家属能做的就是等待。
刘美莲来陪了两天,陈木好说歹说才把她劝回去,一来是不好意思这样麻烦她,二来也是为了能有时间出去凑钱。
白天的时候医院护士会帮忙照看他爸,陈木简单收拾一下就坐车去了市里。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停在某个站点,他照着之前查好的路线,走了几百米就看到一座不大不小的医院门楼。
在医院拐角往里的巷子口,歪斜的两根贴满小广告的废弃电线杆底下猫着几个抽烟打牌的男人,陈木便停在电线杆前,和那几个满口银牙的男人对上眼。
陈木打算卖血。
村里的几个游手好闲的同龄人曾干过这样的勾当,手里头缺了钱,就喊上一帮人去市里卖血,他们也一块叫过陈木,陈木从来没去过,他觉得那是不务正业,不老实的人才会做的事,虽然没做过,但也从这些卖血回来的人嘴里听过几句,如何去找医院暗处的血头,如何让他们买自己的血,如何如何,当初只是听个热闹,没想过今天他也要靠自己的血来卖个好价钱。
离陈木最近的男人脸上长着一个又大又扁的蒜头鼻,咧开嘴笑的时候牙齿焦黄,“怎么着,是来献血的不?”
“嗯。”陈木点点头。
蒜头鼻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长得壮实,也点点头,“身上有病没有?”
陈木说:“没有。”
蒜头鼻说:“来前儿喝了盐水吗,没喝的话我这里有。”
陈木说:“喝了。”
“那就成了,你跟我来吧。”
他把他想问的话问完了,轮到陈木开口,叫住他,“等等,问下,一次多少钱?”
蒜头鼻见怪不怪,来找他的哪个不是为了钱,他照常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六百!”
陈木咬着嘴,把眼皮一抬,“太少了,多给点吧,一千。”
“兄弟,你身上流的是金子不成。”蒜头鼻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吐出一口浓痰,挤眉弄眼地看着陈木,“我看你是个新面孔,就这样折个中,八百块,再不能高了,你看成就跟我走,不成就罢!”
陈木没什么话说,他素来不会讲价,如今凑钱要紧,把心一横,跟在这血头后面。
本以为就在这医院里献血,结果血头拉他上了辆面包车,里面还坐着五六个人,各形各色的都有,加上陈木人便满了。
蒜头鼻血头掏出一沓单子分给他们,又给了笔,教着他们怎样在上面填字。
陈木把单子拿在手上,看到题头标着献血互助单。
这年头便是这样,自愿献的血永远不够那些躺在病床上需要的血,但凡有一天供不应求,这黑买卖就不会断——因为总有人需要血,宁肯花上笔冤大头的高价钱也要买到,于是这些血头常年在各家医院蹲点,借着这所谓的献血互助,把卖血的伪装成买血的亲戚,如此一来就能从中捞得好大的油水。
“这家医院没单子,现在是哪家医院有我就带你们去哪家。”血头一边启动面包车一边解释,等开到了医院,这几个卖血的表格也都填好了。
陈木下了车,却犹豫不决了。
“再没有别的医院了吗?”
“今天就这一家了,你以为卖血的就你们几个呢,个个要抢着嘞。”
陈木忧愁地看着眼前的医院大楼。
这家医院,他来过,是上次程锦明带他来的,那个很凶的Alpha就在这里工作,好像是叫纪畅还是什么的。
他本来就为了不被发现特意去的小医院,结果最后还是被拉到这里来,巧合的事一件就够了,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就碰上吧。
陈木只能祈祷自己运气好一点,他垂着头,跟在血头后面,血头不让他们一起进去,而是每隔一段时间进去两个人。
陈木手里拿着填好的献血互助单,医生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照着来时血头教他们背的一一回答上来。
细铁丝一样粗细的针头扎进陈木胳膊里,殷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管渐渐将血袋撑得鼓起来,抽完血,休息了半个钟头,他捂着胳膊走出采血室。
没走出两步,有人突然在身后叫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