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29)

　　权化辰回味着昨晚发生的事，庆幸康灼并不能透过手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没事就好，要不要出来吃饭？”
　　“要！”
　　康灼的房间就在权化辰隔壁，权化辰一出门就看见康灼站在门口等他，眼睛很亮，比昨天的状态好太多了，权化辰稍稍放下心。
　　“舅舅早。”康灼看着权化辰，犹豫地问，“我们今天要做什么？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你想回家吗？”权化辰反问他。
　　权化辰带康灼来S市并不是突发奇想。
　　在S市有一家生产医疗器械的工厂要跟全和谈合作，本来不需要权化辰亲自出面，但他正巧要带康灼来看大海，于是就决定顺道来看看他们的生产车间。昨晚权化辰已经同工厂代表约了时间，上午九点见面，他本来还打算如果康灼一直睡着不醒，他就自己去。
　　“如果想回家，我们就下午回去。上午我有工作，你不想跟我一起的话，可以自己在酒店里玩。”
　　“我不急的，舅舅先忙工作吧。我跟实验室请了三周的假，最近都没什么事。”
　　“那我们可以在海边多玩几天。”
　　“可是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不是正要去工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两人边说边朝电梯走去，准备前往酒店的餐厅吃早饭。
　　康灼不想继续在酒店看熊出没，但又怕自己跟着权化辰去见客户不合适，于是问：“真的可以带我去吗？”
　　“嗯，你可以假扮我的秘书。”
　　电梯门开了，权化辰轻拍康灼的腰，让他先进轿厢，然后自己再进去，按下餐厅楼层。
　　康灼顿时期待起来，兴致勃勃地问权化辰：“那我需要做什么？我要拿着本子做笔记吗？要不要什么专业知识啊？我对医疗器械知道得不多……啊，我的衣服是不是不合适？我要不要穿正装？”
　　权化辰说没事：“今天只是进工厂参观，不用穿得那么正式。”
　　权化辰今天也没穿西装，是和他一样的T恤和休闲裤，可即便没有西装和领带的加持，权化辰身上那股威严和成熟感也丝毫不减。
　　康灼这才想起来，昨天他们走得急，他没带换洗衣物，权化辰当然也没有任何准备。
　　先是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带康灼来S市，再是周全地为康灼准备了衣服，接下来还要带他在海边散心——权化辰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安慰失恋的康灼。
　　康灼愧疚起来，感到自己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想什么呢？”权化辰捏住他的下巴，用拇指揉了揉那颗小痣，故意逗他，“小时候不会扣扣子都知道要找舅舅，怎么长大了反到跟舅舅客气起来了？”
　　康灼脸上一热：“那是小时候。”
　　“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权化辰垂眼看着康灼，眼神温柔又专注，“我不是说了吗，以后有事就跟舅舅说，舅舅帮你。”
　　康灼眼眶一酸，他以为自己已经调节好了情绪，不会再哭了，可是听了权化辰的话，又觉得很委屈，恨不得再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
　　权化辰看出来了，很轻地拥住他，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好了。”
　　他很快松手，半开玩笑道：“我记得你以前很坚强的，现在这么爱哭了？”
　　康灼背过他揉眼睛：“乱说，我没哭。”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权化辰笑着把他哄出电梯，说下午带他去海边玩，晚上再去吃正宗海鲜。
　　说到花钱的事康灼想起来了：“舅舅，我那些衣服多少钱啊？我转给你。”
　　权化辰一听这话，扬起的眉梢落了下来：“楼下小店里随便买的，十块钱一件，给我转三十吧。”
　　康灼没听出他的意思，还掰着手指算：“怎么能只有三十呢？五件上衣和五条裤子加起来就得有一百了吧，还有内衣和袜子……”
　　权化辰看着他那张不断合开的殷红小嘴，恨不得上去咬一口。他敷衍道：“你不是经常帮我喂狗吗？就当这个报酬了。”
　　康灼眼睛一亮：“可以吗？那我以后天天去你家里喂狗。”
　　权化辰笑了。


第30章 海滩
　　九点钟左右，权化辰开车带着康灼到达了工厂，负责人张经理和另两位科长已经等在了门口。
　　“久仰权总大名啊！”张经理热情地和权化辰握手，笑得满脸褶子堆在一起，他看到权化辰身边的康灼，便问，“这位小哥是？”
　　权化辰还没开口，康灼自己抢先道：“我是权总的秘书，我叫康灼。”
　　“你好你好！”张经理又朝康灼伸手，被权化辰不着痕迹地挡了一下。
　　“这天挺热的，我们先进去吧。”权化辰说。
　　张经理立刻把胳膊方向一转，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快请进快请进！”
　　康灼头一次来GMP无菌车间，看什么都新鲜。
　　进车间前，他们要经过好几个流程，先在换鞋室换上洁净鞋，再进一更室脱外衣洗手，然后在二更室更换洁净服，同时进行手部消毒。
　　康灼不会穿洁净服，在别人换衣服时跟着瞎穿一气。
　　张经理看到他穿错了无尘衣，想上手帮他调整，权化辰先他一步帮康灼重新穿好衣服。
　　张经理和两位科长对视了一眼，三个人精立刻感觉到康灼的身份不是“秘书”那么简单。
　　接下来通过风淋室后，他们终于抵达生产车间开始参观。
　　“权总请看，我们这里的洁净车间可以控制温湿度、洁净度、压差、风量风速、沉降菌、浮游菌……”
　　权化辰一边听张经理讲解，一边注意着身后的康灼。
　　这一路上康灼都很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看起来听得聚精会神，哪怕他们聊的内容都十分枯燥。但也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认真，因为他偶尔会盯着某个器械发呆，直到权化辰他们已经走出了老远，才回神似的追上来。
　　权化辰很清楚，虽然康灼表现得若无其事，像是完全把昨天的事抛在脑后，但他怎么可能只用一个晚上就从尹东凡出轨的情绪里恢复，他只是不想让权化辰担心罢了。
　　“前面有全景中空玻璃参观，可以完整地观察到车间内的生产作业情况……”
　　张经理加快脚步，率先进入参观通道引路。
　　权化辰放慢脚步和康灼并肩，故意逗他说：“康秘书听得这么认真？回头给我写个800字的总结报告。”
　　康灼小声回答他：“800字就够了吗？”
　　权化辰挑眉：“嫌少？那就8000字。”
　　“8000又太多啦，2000吧，2000我还是能写的。”康灼真诚地说，根本没有听出权化辰的坏心思。
　　权化辰笑：“哟，这么能干，你要不要直接来全和实习？就做我秘书，我给你开工资。”
　　康灼觉得也不是不行：“给我开多少工资呀？”
　　“随你要。”权化辰大方道。
　　康灼就没出过校园，对实习生的工资情况了解度为零，他谨慎地伸出一根食指，试探地问：“1000？”
　　权化辰差点笑出声，他忽然想到网上一个说法——3000块你请不到一个农民工，但是却能请到一个大学生。
　　张经理等人在通道里等半天都没等到人，回头一看，权化辰正和小秘书有说有笑，气氛十分“甜蜜”，三人也不敢打扰，装作聚在一起聊工作的样子，等着两人自己跟上来。
　　康灼观察着权化辰的表情，以为自己要多了：“那800？800呢？”
　　你看，现在只要800块就能请到一个A大的生物系高材生。
　　“太高了，实习生只能一个月500。”权化辰忍笑。
　　康灼这下知道自己被骗了，咬牙控诉：“资本家！”
　　权化辰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但接着康灼又小声说：“500也可以，那如果我今天就开始入职，买衣服的钱和住酒店的钱是不是公司就能给报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