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男的白月光he了(39)
下一刻又换了个场景。妈妈把房产证锁进了保险箱, 钥匙交到他手上:“不要相信任何人, 爱情和婚姻是最荒谬的东西。”
“我知道。妈, 你今天的药还没吃吧。”
“这药我吃了恶心。”妈妈摇了摇头。
“不吃药病怎么好得起来?我去给你倒杯水。”
“你坐着,好好看书。”她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按住顾骄肩膀, 脸上似悲似喜:“吃不吃药又怎么样, 早死晚死的区别。”
顾骄惶恐不已:“妈,你要丢下我了吗?”
“孩子,你和姐姐相互扶持, 有困难一起解决。”他妈妈忽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顾玲。
“你帮我什么?”顾骄忽而涌出愤怒, 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愤怒。他觉得顾玲是个叛徒:“别出现在我面前。”
顾玲神色淡淡:“妈死了。”
冷意席卷全身, 顾骄开始拔腿往家里跑, 一路上听见行人的议论。
“温江月死了。”
“开了煤气, 好像是自杀。”
……
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顾骄悲伤到心脏颤鸣, 他不受控制地掉眼泪。
推开门,一屋子的白色。他认识不认识的亲戚都到了, 他们聚在一起聊天、打牌,说说笑笑。顾骄有一瞬间的不确定。这是真实吗?但他不敢去确认那副棺木里面的面容。
在所有人闲话笑声中, 他的悲伤倒显得多余可笑。顾骄尽可能面无表情走到后院。
后院的水波光粼粼, 他的外公在钓鱼。
“外公以前教你的诗是怎么背的?‘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生死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别哭了。”
顾骄拼命摇头,哭得比之前更凶。
他是真的不理解呀,为什么所有人都不伤心?
外公见劝说无果,叹着气拿着钓竿回去休息了。
“呜……”他再也忍不住,对着奔流的河水,发出极小声的哀鸣。
……
“顾骄,你在哭什么?”是穆子绥的声音。
顾骄闻到熟悉的薄荷香,整张脸都埋进了穆子绥的怀里,哭得更响了。
前辈,他真的好伤心。
穆子绥没开灯,就在夜色中搂着小朋友,任由他哭泣。到底是做了怎样的噩梦,才会这么伤心。
“我想妈妈……”顾骄哭着说。
穆子绥一下一下顺着顾骄的后背,声音很温柔地安慰小朋友。
顾骄哭了半个多小时,才变为抽噎。
他逐渐反应过来是做梦了——这么个荒诞无稽的梦。顾骄清楚,梦里那些毫无逻辑的言语场景,其实都是他平时纷杂的潜意识和接收到的情绪投射。
顾骄只在小时候参加过一次葬礼,他外公的。外公是个德高望重的人,所有到场的亲戚都伤心得不行。而那句诗,其实是温江月说出来安慰他的。
说来可笑,在想明白妈妈还活着后,顾骄心里涌出了喜悦。原来是做梦,真是太好了,一切都还没到无可追寻的地步。
尽管他妈还在病床上昏迷不行,但是……一定会醒过来的吧。
泪水又一次从眼角争先恐后涌出,顾骄无力地盖住了眼睛。
穆子绥安抚性质地亲亲他的脸颊,尝到了苦涩的味道,咸咸的。
“好一些了吗?”
“嗯。”顾骄的声音带着鼻音,可怜巴巴的。
时间总是能磨平一切。
温江月刚出事的那个礼拜,刚怀二胎的顾玲天天崩溃大哭。她的丈夫,顾骄名义上的姐夫,是大厂程序员,加班加到人影都看不见,更枉论过来搭把手。顾玲的婆家对她有孕在身还成天哭哭啼啼颇有微词。
顾骄还在读高中,就把属于自己的房子卖了,钱交到姐姐手上。一半是为了付温江月的医药费,一半是为了让姐姐更有底气。
他学校和医院两头跑,黑暗中哭到睡着,再带着眼泪醒过来……
时间久了,再多的伤痛都不值一提。
顾玲自从生了小女儿后,开始和她丈夫频频争吵,嫌他赚的少,把医药费、甚至是顾自明的债务往顾骄身上推。她婆家倒是很满意,结了婚的女人本来就不该管娘家人的事。顾骄冷眼旁观,纳罕婚姻对人改变之大,也越发觉得爱情在世俗面前不值一提。
顾骄在生活的磨难中习惯沉默,偶尔想到他妈时心抽痛一下,再皱个眉,也就过去了。
他很少梦见温江月。这回会梦到……顾骄闭了闭眼,大概和前辈提到‘谈恋爱’有关系吧。
穆子绥打开橘色的小夜灯,灯下的顾骄一双眼和鼻子全都红通通。他抽了张湿纸给顾骄擦脸:“小花猫。”
顾骄看了眼手机,已经五点多了。
“前辈,打扰到你睡觉了。对不起。”
穆子绥点了一下小朋友哭红的鼻子:“小朋友一天和我说这么多遍对不起,搞得我们好像很生疏。”
“那我……”顾骄想要揉一揉眼睛,才后知后觉自己左手一直拽着前辈衣服。
他缩了回来。
穆子绥伸手牵住他的。
两个人都没有睡意,橘色的灯光暖暖洋洋照出一片宁静。
“你实在放不下阿姨的话,我们可以安排她转院,离近一点。”
前辈的声音,就像橘色的灯光一样,明亮而不刺人。
顾骄吸了一下鼻子:“这个我想过的,但我妈心脏上有问题。几十年都是现在的医院负责,他们做了专门的方案。而且我大学毕业以后,说不定还是回家呆着,一来二去折腾没有必要。”
“首都心脑方向的医疗水平是顶尖的,不用担心交接问题,我有朋友是这块的专家,交给他负责就好。”
“可这样的话……”就又欠前辈好大的人情。
“就算毕业了,也不会放小朋友走的,你是我……公司的人。”
“前辈是在耍我吧?”
“你猜。”提醒着自己不要趁人之危,穆子绥却还是低下头,珍而重之地在顾骄唇上亲了一口。
这是《在路上》第一期的最后一天录制。
在前两天领略过玉安恍若仙境的自然风景后,节目组安排了一天人文之旅。上午去的是花神宫,是传说里花界双魂在人间的栖所。
到了中午,顾骄和穆子绥就提前先走了——他们要赶去录制《敢说》。
就和预先准备的一样,《敢说》上主持人围绕传统文化的传承创新展开了一系列的问题探讨。
顾骄准备得充分,渐渐地就没那么紧张。
谁知主持人在快结尾时,临时谈了个不一样的话题:“在《天籁之歌》上我们听到了穆子绥和顾骄对戏曲的一个融合改编。其中有一段没记错的话,是《玉簪记》。”
穆子绥点了点头:“是选的《琴挑》这一段。”
“《玉簪记》本身讲述的是道姑陈妙常和书生潘必正突破世俗的爱情故事,两人再观中相会,先是茶叙,再是琴挑、偷诗,最后突破重重阻碍有情人美满团圆。”
“想问一下子绥和顾骄,你们对《琴挑》这段的看法是怎样的?又或者说,可不可以谈谈你们的爱情观。”
顾骄心乱起来。
穆子绥给他留了思考时间,自己先回答:“道姑和书生在封建社会这样的背景以琴挑思,堪称‘无礼’。但在无礼的背后,却隐藏着爱情的诚挚与热烈……”
“至于爱情观,”穆子绥笑起来,像冰消雪融般惊艳:“忠贞、矢志不渝,大概是这个样子。”
“你一说‘忠贞’,我就想到了元好问的《雁丘词》。又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又是‘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古往今来,多少传奇又荡气回肠的爱情让我们心向神往。”
……
“顾骄的看法是?”主持人把话头引向顾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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