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月光(17)
因为她喜欢上他了。
童妮食指抵在唇前,说道:“这是个秘密,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替我保密哦。而且后来我也遇到了我很爱的一个男朋友——虽然后来又分手了,不过跟周嘉曜就是彻底告别的过去式了。”
季崇舟点点头,又迟疑地问:“怎么看……眼里有没有爱意呢?”
眼里有没有爱,似乎是个玄学话题,眼睛又迸不出字来。
童妮笑道:“并不是真的只看眼睛的意思。表面上好像只看眼睛,实际上人在与他人交流时,身体、呼吸、气息都在交流,喜欢与否,有时真的就是一目了然的事。”
“我不太明白……”
童妮叹息一声,她轻声对季崇舟说:“那给你做个示范。”
她微微仰起头:“亲我。”
季崇舟踌躇不前,童妮笑:“戏都拍了,还怕什么?”
季崇舟想说这不一样……但最终,还是受了蛊惑一般,低下了头。
童妮舌尖探出来。
季崇舟惊得差点原地起跳,昨天拍吻戏童妮带着他都只是只动了唇,演得激烈,实际上亲得并不实。他被童妮的动作吓得猝然抬头离开,退出去好几步,才喃喃道歉。
童妮并没有生气,她笑了笑,说:“看。当年周嘉曜反应跟你差不多,他也是这样,抗拒地跳出去老远,跟我道歉,我能感觉到他的懊恼,也能感觉到他对此实在无法接受。于是我们那玩笑般的关系就这么结束了。”
顿了顿,她朝季崇舟说:“不好意思啊崇舟,占你便宜了。刚周嘉曜其实在门口,你看见没?”
“啊???”季崇舟慌乱地往门口张望。
童妮点了支烟,慵懒道:“早走了。等会儿回去,他要是朝你发脾气呢,说明他吃醋了,喜欢你,故意让他看见就算我报复他的。他要是没反应……”
她眯了眯眼:“你不喜欢他吧?”
季崇舟僵在原地,童妮叹道:“小可怜。他要是没反应,你可赶紧别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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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回去,我看你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季崇舟声音低下去,“当时就想,你果然没那个意思。”
周嘉曜把吹风机丢在一边,把人按在床上狠狠揉了把脑袋,咬牙道:“合着当初你俩合伙搞我。我还什么事都没发生,艹,我当时气得不仅我自己的手机摔成渣,还把锦伊的摔了,后来锦伊晚饭都没吃跑去买手机……”
季崇舟一边躲他的手一边笑。
“笑什么?啊?小坏蛋,”周嘉曜低头亲他,“怎么不早点跟我告白呢?早点告白还用受那罪?刚做的时候好像要死了一样。”
“可是……”季崇舟小声说,“真的很疼。”
周嘉曜的动作凝住了,季崇舟清晰地看见他喉结滚了滚,说话之间似有仓皇的停顿:“真的?”
季崇舟点点头。
周嘉曜望着季崇舟的眼睛,须臾躺在一边,言语间是理直气壮的无赖:“你得原谅我,崇舟。”
“为什么?”
周嘉曜翻身抱紧他,低声说:“因为我是第一次,虽然做了很多准备,但做得不好也是难免。”
季崇舟下意识道:“不可能!”
周嘉曜松开他,看着他,像在询问理由。
季崇舟说:“……怎么可能。你三十一岁,又不是二十一岁,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你骗小孩算了。”
周嘉曜笑了笑:“真的。”
他舔了舔季崇舟的耳垂,说:“我洁癖。不是真的喜欢,忍不了亲密行为。除非为了演戏。”
季崇舟被他弄得耳朵发痒,躲开来,侧身和他面对面。他有点儿羞赧地看着周嘉曜,温柔地说:“好,我相信你。”
这小声的一句话叫周嘉曜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注视着季崇舟,哑声说:“今天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崇舟。”
季崇舟陷在蓬松的枕头里,带着困倦的鼻音说:“我也是,很开心,非常开心。”
周嘉曜亲了一口他额头:“我把灯关了,你先睡,我去洗澡。”
季崇舟“嗯嗯”两声,眼睛闭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声说:“我把你的衬衫弄脏了。”
周嘉曜说:“嗯,没事。”
“可是……为什么……不脱衬衫?”
周嘉曜安静片刻,低声道:“因为有伤,很丑,不想让你看见。”
季崇舟睁开眼睛,眼里是明明白白的着急。
周嘉曜摸了摸他的脸:“没事,很久前的伤了,就是不好看。”
“乖,睡吧。”他起身关了大灯,进了浴室。
季崇舟在床上翻来覆去。
回忆过去,周嘉曜似乎真的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大面积的皮肤,夏天也坚持穿长袖。关于周嘉曜的过往,知情如沈容童妮,提到都是寥寥几句,虽非讳莫如深,但也叫人难知其中具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崇舟半梦半醒,察觉周嘉曜上了床。
“崇舟?”他轻轻喊了一声。
“嗯。”他下意识地应。声音含混,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鼻腔,仿佛撒娇。
周嘉曜呼吸都带着笑意。
他一只胳膊穿过季崇舟颈下,给他枕着,另一只拨开他额前的碎发。
从额头,眉毛,鼻梁,再亲到唇。
“这个吻,无关剧本,无关表演,记住了吗?”周嘉曜低声问。
季崇舟动了动,往他颈侧埋首,声音微涩:“记住了。”
原来不是梦。
第15章
季崇舟醒来时,听见周嘉曜在讲电话,大约是怕吵他,声音压得很低。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生病了,季崇舟听见周嘉曜问:“去医院看了吗?”
又听他说:“嗯,注意身体。……我很好。”
再沉默片刻:“好,有空——”
这句被打断了,季崇舟隐隐约约听到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声:“有空有空,你就是敷衍我!妈妈是年纪大了,不是傻了!”
季崇舟动了动,抬起头,慢慢睁开眼看周嘉曜。
这情景也很奇妙。
他不是没有和周嘉曜一同醒来过,只是过去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睡同一张床根本代表不了什么,直到此刻,才是有了亲密无间的感觉。
叫人觉得甜蜜。
周嘉曜见他睁眼,眉目间的冰冷倏然松软。
语气都温和几分:“那你定个日子。”
季崇舟重新闭上眼,无声地伸了个懒腰。
周嘉曜的手滑进被子,在他腰上软肉捏了一下。
季崇舟猛地像虾米一样缩起来,抬眼瞪周嘉曜。他双眸微润,眼型偏圆,演戏扮凶时要眉眼下压才有效果,这时瞪起来,只显得可爱。
周嘉曜弯了弯唇,捉住他被子外的手,慢慢悠悠地玩着季崇舟的手指。
“妈,我不在青州,明天不可能回去。”
“下周?”周嘉曜拿起床头柜另一个手机,翻了翻,“下下周吧,七月五号。”
耐心地等对面说了许久,才终于挂断电话。
两人的手在一起交握片刻。
季崇舟率先不好意思地别开眼,他的目光在酒店窗帘上游离,问:“几点了?”
窗帘很厚,再亮的光从外面透进来,也只剩淡淡的朦胧。
周嘉曜说:“七点二十四。”
季崇舟说:“哦,该起床了,今天我的第一场戏是九点。”
周嘉曜忽然说:“闭上眼睛。”
“嗯?”
季崇舟虽然有疑问,还是闭上了眼。
他感觉到周嘉曜松开手,从床上下去。
季崇舟悄悄睁开一条眼缝,周嘉曜背对着他,肩宽腰窄,睡衣睡裤是黑色的丝绸制,走动间微微晃荡,在蒙昧清晨流转着奇丽光华,偶尔贴紧他的身体,勾勒出他的骨肉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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