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22)
他说完,见裴序不给回应,便顺着他的耳垂吻到刚咬过的地方。
裴序脸有些黑,只是没动也没阻拦沈渝修撤开身体的动作。
沈渝修撩拨够劲了,看他这样,隐隐知道下次在家见面不会好过,便笑眯眯地弹了一下按着自己肩胛的手,调转后撤的脚步就势跪了下来。
杂物间的光源是种较为明亮的暖黄色,沈渝修泡在灯光和浓烈的腥膻味道中,模糊意识到自己今天好像没有理智可言。
他的性取向仍然是一定范围内的秘密,沈耀辉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沈渝修深谙表里可以不一的道理,私生活与“沈家需要的儿子”之间保持泾渭分明。
虽然他自己未见得多么热衷于这个角色,但至少也配合扮演了二十几年。
沈渝修微微仰起脸看向裴序,觉得今天的忘乎所以源于一种熟悉的记忆。他突兀地想起一两年前因公事在国内和澳洲之间周旋辗转,几乎整年的时间都在过冬天,随后启程,前往某个海岛休假,走出机舱那个瞬间——仿如此刻,他感到在扑面而来的潮湿、温热里重度夏天。
等两人预备离开杂物间时,已经过了二十分钟。期间沈渝修的手机震动数次,无人去管,结束之后裴序脸色缓和地拉上拉链,用拇指替人擦着嘴唇和下巴附近的痕迹,沈渝修才勉强抽空看了一眼。
“在催我。”沈渝修站直身体,抚平被裴序胡乱抓了几下的头发,嗓音有种被呛过的低沉,懒懒道,“开门。”
裴序一手拉开门锁,一手捏着他的下巴短暂地碰了碰那张唇,“约完会别忘跟人接个吻。”他的语气没开始时那么讽刺了,轻描淡写地继续说,“好好让人尝尝你嘴里的味儿。”
沈渝修一笑,走向走廊那头的喷泉,靠在他身边压低音量跟着开玩笑道,“我怕人家嫌脏。”
他们快走到人群前,裴序望了望喷泉另一头左顾右盼的女孩,抬手用力揉了揉沈渝修的嘴唇,什么话都没接,径直转向了左手边的电梯。
关上裴序身影的电梯门合得很慢,沈渝修的脚步便也不快。电梯下楼,他刚绕过喷泉,隔着一米就向面前咖啡都喝得见底的庞筠彬彬有礼地道歉,“抱歉,遇见了一个朋友,多聊了几句。”
庞筠神情不再是早些时侯端庄温柔的样子,可也并不生气,她的目光不易察觉地扫过沈渝修稍显凌乱的头发和略微发皱的衣领,笑了笑,“没关系。”
她站起来,没再主动挽着沈渝修,很有分寸地说,“我爸爸在催我们回去了。”
沈渝修做了个请的手势,和她并排往电梯方向走,冷不防听见她问,“沈先生朋友这么多,应该不急着结婚吧?”
沈渝修立定,侧头看她一眼,“庞小姐是聪明人。结婚纯粹是我父亲的意愿。”
女孩和他对视数秒,笑了,“今天的海很好看。”庞筠走进电梯里,说道,“我家也一样,不过……沈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第20章 那时混沌不清
黄昏时段彻底结束了。
暮色四合,裴序靠着大楼高层的栏杆,看见沈家的车从楼后的停车场出口缓缓驶出,便把视线挪远了点,望着从湛蓝逐渐变为与夜色相近的海。
他背后几米是会所还未营业楼层的休息室,这会儿时间还早,来的妈咪不多。许绵秋把随身带的点小东西放好后,走出来招呼他,“吃饭你叫陈进了吗?”
裴序回过头,朝站在转角处的人挥了一下手,“来了。”
“秋姐。”陈进手里抛着一只打火机,边走边说,“我可不是故意来当电灯泡的,是裴序叫我。”
“电你个头。”许绵秋半靠着他,戳了一指头,“再嘴欠小心老娘抽你。”
“行行行。”陈进虚揽着她的肩,让她站稳,扭头冲裴序道,“隔壁街排挡?”
裴序扬扬下巴,“走。”
“你家那两位出院到现在都多久了,十来天了吧?今天想起叫我们吃饭。”
他们从后门出去,穿过陆续开张的夜市小摊,陈进坐进大排档先要了一打啤酒,而后说道,“这顿你请啊。”
裴序笑笑,啤酒罐和他一碰,喝了一口,“我请。”
许绵秋麻利地勾了几道菜,叫服务员过来收走单子,随即啪地拉开啤酒罐拉环,“这半个月又跑哪儿去了,没回家?”
裴序食指叩着半空的罐子,轻轻点了点,接了陈进给他的烟,“忙,一两天回一次看看我妹。你去过我家?”
许绵秋翻粉饼的手一停,侧过脸,上下打量对面的男人,终于发觉见面起就不太对劲的感觉源于何处。她嘴角噙着笑,意有所指地说,“你这身衣服不错啊。”
裴序抽了一口烟,撩起眼皮,隔着一层灰蓝的烟雾看了看她,没出声答话。
许绵秋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懒得追问,又转回脸去继续找化妆品了。
坐在一边的陈进挠挠自己的板寸头,脑子没反应过来许绵秋为什么突然没头没脑地说起衣服,大手一挥,及时接话道,“警察大叔不方便,让我和秋姐去看过一次,没见着你。裴荔好点没?打算休学吗?”
“不休了。”空腹喝酒,裴序因胃部短暂的痉挛而略微低了点头,语调平静,“下个月回去上课。”
许绵秋啧了一声,“你妹妹倔起来跟你挺像的。”
小菜很快送上来,陈进吃了两筷子凉拌海带丝,忍不住感慨,“耿大叔也不是一般人,出院的时候还惦记着上班呢。”
裴序倒不意外,“除非耿叔走不动了,否则他不会退休的。”
“所以说,这人心里要是装着什么事儿,那可就真不撞南墙不回头。”陈进哐哐喝完一罐啤酒,又开了一瓶,“耿大叔为了他女儿那事儿,裴序,你,为了你妹妹……”
他说到这儿自己顿住,偷瞄了眼身旁忙着补妆的许绵秋,接住裴序暗示的眼神迅速打了个哈哈换话茬,“欸对,你还没说呢,那催收公司到底怎么样啊?要是好混,等我哪天干不下去了就去投奔你。”
“你催收?”许绵秋拿着粉饼,透过那面附带的小镜子瞟了一眼,牙尖嘴利地刻薄他,“光会打人可要不回钱。”
“哎秋姐,话不能这么说吧……”
陈进不依不饶,跟许绵秋斗起嘴来。会所通常十点热场,三人留意着挂钟,一顿饭吃吃聊聊折腾到九点半便收摊散了。
当班的保安上班前要准点集中,陈进卡着时间,扒了最后的几口饭就急吼吼地走了。
许绵秋时间宽裕点儿,见那打啤酒还剩几罐,要了个塑料袋装好拎着,斜靠在门边等裴序买单。付好钱,她和人一起往回走,慢悠悠道,“昨天还我钱我还纳闷呢,看来你现在是不缺钱了。”
裴序脑海里一晃闪过沈渝修那张脸,语焉不详地答道,“是换了个债主。”
许绵秋歪着头,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抽烟时的声线仍如流水般柔润,“不错嘛,总算知道用你这张脸了。”
裴序嘴角一扯,“骂我呢?”
“这也算骂?”许绵秋甩了一下那袋子啤酒,用高跟鞋尖踢弄马路上的碎石子。隔了好一会儿,她换口吻问,“你不是为了钱吧……跟你妹妹有关系?”
“是不是想找机会给她出口气?”
裴序盯着路灯投在地面上的两道长长的人影,片刻才答道,“案子的事陈进告诉你了?”
“我就知道!你碰上你妹妹的事儿就是个炸药桶。陈进那个大嘴巴是漏了点,剩下我自己猜的。”许绵秋话尾的声音里夹带一分骄傲,“女人的直觉。”
裴序笑了,有意岔开话,“怎么没直觉出你前夫出轨?”
许绵秋瞪他一眼,眼角都吊起来,骂道,“滚,你他妈欠揍啊?”她正要挤兑回去,裴序的手机铃声静静地响了,仿佛一个人横插到他们的对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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