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风云(72)
他说的有道理。
司警科长豁然开朗:“太好了!如果在澳门找人反倒不难。段先生,你来协助我们一下吧。”
他召集队员改变侦查策略,将寻人的重点重新放回本地。段立留在警局,配合刑警队调查。
郑克和谢秋歧去找何连珠,请她发动道上的力量找人。
从警察局出来,谢秋歧显得心事重重。他把车窗打开,一只手漫无目的地探出去,抓了两把风,又任由那潮湿沉重的气流从五指之间溜走。
一个奇异的念头在他脑袋里如同不经意的风掠过。
他忽然眼睛一亮:“郑克,你记不记得,何连珠曾经提起过,郑士华喜欢搞地下活动?”
郑克记起来:“你的意思是,他现在有可能藏在某个非法地下搏击馆里?”
“不确定,但这是一条线索,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找。”
何连珠带着人当晚抄了几座地下拳击馆,郑克、谢秋歧与她兵分两路,照着她给的地址找到赛马场附近的一间麻将室,守门的混混一听是何姐的人,恭恭敬敬将他们带了进去。
麻将馆水房的小门下头延伸出一段木梯,往下走三层,在直廊的尽头现出一扇铁闸门。混混敲门递了张条子进来,门开了,有人对两人搜身,拿走电话和武器后才将他们请进去——
里头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吼叫,人潮澎湃,音浪滔天,仔细一看,场地竟有体育馆演唱会那么大,郑克伸长了脖子往中央去探,仿佛一架舞台立在漩涡中,说是舞台又不太像,造型犹如铁笼。隔着太远,激动的人群挡住了视线,他没能看清楚那台子中间在干什么。
男人激昂的解说声在他们头顶盘旋——
“埃尔法又扑向了45号,我们看这次45号这次能不能躲过去——好!他打了滚躲过去了,但这次行动似乎慢了点,是因为体力不支了吗?今天似乎45号的状态一直就不太好,十二分钟了,我们还没有看到他主动出击,这不像是45号的风格……”
……
——现在打黑拳都流行一方用名字一方用编号吗?什么规矩?
郑克狐疑地想。他牵着谢秋歧没入人群,想往舞台靠近。此时人群的呼吼声进入了白热化。
解说还在继续——
“……他骑到了埃尔法的身上!干的漂亮!能不能拿下这一局就看现在!能不能!我的天呐,被甩下来了!怎么会这样?45号!再不躲来不及了……埃尔法咬住了45号,咬到了!有没有挣脱的可能性?有没有!45号已经不动了,今天就是他的大限了吗?”
……
倏忽,勃然一声动物的吼叫从笼中跃然而出,观众疯狂欢呼,气氛进入高潮。
只见一只金毛雄狮出现在舞台中央,口中叼着一颗人头,人的脖子被硬生生咬断,淌了一洼的鲜血。它嫌弃地将那头颅丢弃在舞台边,埋头咬开戴着45号标码的身体,津津有味地从肚子里扯出一串肠子,囫囵咀嚼了两下便吞进肚子里去。
这是它今晚第一场胜利,它已经饿了太久了,45号虽然精壮,却不够它塞牙缝的。
郑克和谢秋歧瞠目结舌,两个外来人被这极为残忍的一面震慑。
——这他妈的是斗兽场?
作者有话说:
反派肯定不是段立呀233333,郑士华死得那么蹊跷肯定是有问题的,而且作为大boss他也“死”得太随意了,必要轰轰烈烈送他C位出殡的。
第60章 比赛开始
说好的地下搏击呢?怎么变成了斗兽场?
郑克胆寒地看着舞台中央那具被咬烂的尸体——狮子掏空了45号的腹腔后,将两条大腿撕下,囫囵在嘴里走一趟,吐出带血的白骨。舞台周围已经堆积了不少骨头,很难推断出在45号之前还有多少人成为了野兽的夜宵。
这不是为了生存而进行的厮杀,这是赤裸裸的变态,是人性丧失、向兽性自甘堕落,是文明退化,是对人类发展史的极大侮辱。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经历过多少生死,这种以人饲狮的画面郑克都接受不了。
这是纯粹的恶。
欢呼高喊着“埃尔法”的人群激昂兴奋。
谢秋歧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司警发信息,摸到空空如也的裤袋才想起来手机在搜身的时候就交了。
郑克和他心有灵犀:“简直是疯子集中营!太危险了,我们只有两个人,还是别呆了,交给司警处理比较妥当。”
两人准备往回走。突然站在谢秋歧身边的一个女人拉住了他的手,神色很不满:“你们怎么回事?大家都这么高兴,你们不高兴吗?”
谢秋歧反射性地甩开她,表情像见了鬼:“抱歉,我们还有别的事。”
谁知那女人力道不小,谢秋歧竟一下没挣脱,第二下再用力,她被他推搡在地上。女人扯开嗓子就嚷嚷了起来:“这两个人不对劲!他们想跑!”
这下动静大了,周围三、四排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上上下下的人转过脸来,盯着谢秋歧和郑克看,场面有几秒钟的安静。
饶是谢秋歧见惯大场面的,心里也发毛,拽过郑克的手就跑,后头人群涌动起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抓住他们俩!”
郑克拼命地跑起来:“这他妈不是传销组织吧?怎么这么可怕啊?”
谢秋歧皱眉:“管不了这么多了,走为上计。”
他们离着大门其实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奈何现场观众太多,将他们层层围堵,包了个水泄不通,无数只手伸长了从四面八方抓了过来,咆哮的、愤怒的、狞笑的人脸从这些长足虫似的手臂间钻出来,有的吐着殷红的舌头,有的两只眼睛里烧着冥火,还有的额前青筋凸起,各个仿佛被那舞台上的狮子附身了,见了猎物就上来撕咬猎杀,一时间两个人陷入流沙般的人坑里。
郑克几乎窒息,他被暴动的“观众”制服按趴在地上,他的脑袋被踩了几脚,肚子也被踢了,但他咬牙没吭声,谢秋歧挨着他也趴着,识时务地一动不动,懒得挣扎。
过一会儿,人海被分开,有人逆着光走过来——
“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呢。”
郑克分辨出郑士华的声音:“郑士华,你这个孬种、永远躲在地下的蛆虫——唔——”
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一脚踹在脸上,他闷哼一声,感觉鼻梁可能断了。
只听郑士华笑盈盈说:“逞口舌之快没什么意思,你说呢,阿克?不如真刀真枪打一场。”
他一挥手,让人将郑克和谢秋歧往舞台方向架。
郑克立刻明白他要干什么,剧烈挣扎,嘴里骂骂咧咧:“郑士华,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五千年都没有把你淘汰掉的劣等基因,你以为我会怕一头狮子吗?”
然而挣扎无效,两个人还是被架到了舞台边。笼子门一打开,他们像两块肉被扔了进去。
郑克摔得眼冒金星,挣扎着爬起来就去找谢秋歧,急急忙忙把谢秋歧挡在身后。
谢秋歧握住他的手,观察周围情势:“安德鲁和德尔应该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段立也知道我们在和何连珠找人,他们很快会来支援的,我们再撑一撑……郑克,我们会出去的。”
他一开口,郑克就像吃定心丸,这才稳住情绪看清楚对面的动物。
那是一头漂亮的非洲雄狮,体型极大,头方而长,面相阴沉肃正。泥黄沾血的鬃毛绕着脸部扩散开来,浓密又茂盛。已经发紫的血斑将毛发凝结成一缕一缕,发间夹杂着人的皮屑、肉沫和碎裂的骨头,发出恶人的臭味,苍蝇欢快地围着它转,比找到了油桶的老鼠更殷勤,它不胜其扰,甩着尾巴想将恼人的虫子打开,几次不能得逞。终于,狮子烦躁地甩头,鼻子发出一声闷哼,伸出厚重发黑的舌头绕着嘴下舔了舔,腥腐的尸气喷薄而出,熏得谢秋歧皱眉。
这时,比赛还没有开始,狮子被驯兽师制住,由一个简单项圈套住脖子,牵绳握在后方驯兽师的手里,它但凡要挣扎往前,那项圈一收紧,狮子发出痛楚的低吼,无奈地又退回来,脖子上隐约可以见到一圈紫红的焦痕,几撮毛发烫得焦黑。
那是电伤,项圈是带电的。难怪它这么疼。
只听郑士华的声音通过话筒从头顶落下:“晚上好,各位来宾、贵客,女士们先生们!今晚我们破天荒地做一次双人赛。这在斗兽场上还是从来没有过的,由两位男士一起和我们可爱的埃尔法进行比试!”
新鲜的玩法激起了更多兴趣,欢呼声乍起,一时间上千号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舞台。
“首先,我们给两位挑战者一点掌声!”郑士华发出哧哧的、猫爪挠墙般的笑声,这是个有本事把笑这件事变得很恐怖的一个人——
“容我郑重地向大家介绍一下今天这两位特殊的挑战者,一位是我本人的侄子阿克,另一位是他的爱人秋歧。两人从来没有参与过斗兽赛,也没有经过任何专业的训练,能够鼓起莫大的勇气来接受挑战,是非常值得敬佩的。”
有几个不满的声音:“二打一,不公平!”
郑士华答:“请各位别太担心。双人赛对埃尔法来说好像有点不公平,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它能胜利。在完成了总共四十五场艰苦卓绝的对战之后,它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战士了,这一次它也一定能够卫冕冠军的王座。”
有人吼出疑问:“它要是输了呢?”
“正好,接下来轮到我们的赛制解说环节了。我们每场的斗兽赛不限时间、不限作战方式,仅以一方将另一方击倒致死为判定结果。如果野兽胜出,将有权利享用作为食物的挑战者;反之如果挑战者胜出,将获得由举办方准备的价值五百万元的钻石、免除其身上所附的债务、并享受全年免费观看比赛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