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风云(45)
卡明本来没注意他,只以为郑克才是主谋,这时候谢秋歧气势强硬,压得他不得不注意,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谢秋歧:“你想说什么?”
谢秋歧反问:“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共同的敌人都是海盗,是莫斯利兄弟。我们合作,把海盗引出来,一网打尽。我安排你离开美国,护送你和你的家人一同走。这样你就可以避免牢狱之灾。怎么样?”
卡明抱臂挑眉:“我凭什么相信你?”
“只有这样你的结局才是最好的。在美国,不论如何你即将面对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条条都是重罪,你的家人也逃不过去。你母亲年迈,能吃得消女子监狱里面那些折磨吗?你还有兄弟姊妹,有多少牵扯进协助非法移民的案子里面来?你这样执迷不悟,要一个人拖着整条船共沉沦,你也甘心?你没有别的路可以选,只有离开美国。”谢秋歧说。
“你们害得我沦落到这个地步,现在又说来救我,你以为我傻?”卡明被他说得动气。
谢秋歧真诚地说:“我很抱歉,我们着了莫斯利兄弟的道。从前的事情的确是我们不对,等这件事结束了,你们离开美国,我会准备好一笔钱补偿你们的。”
“补偿?你们这些商人,以为什么东西都能拿钱来衡量。”
“你失去的东西当然不是以钱能弥补的,但是有钱比没有钱肯定好过。如果你答应,我保证把你和你们家人安安全全送出美国,拿着钱,你们还能到别的地方经营生活,不然,你可以继续把我们留在这里,直到警察找到你都不可能从我们嘴里知道海盗的下落。”
卡明神情复杂地看看他,再看看郑克,心里自有一番斗争。
“你们和海盗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谢秋歧简单交代了经过:“如果你要证据,那一袋子锆石还在,你可以去汽车旅馆看。我们损失了至少五百万,还不包括运输费和人力成本。我们和你一样,都是海盗的受害者。”
卡明很不甘心:“你们利用我去讨海盗的欢心,没讨着好处,回来打算继续利用我剿灭海盗?我在你们眼里也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是,我就是利用你,但我讲信誉,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你现在也只有我能利用。没有我,你和你的家人都要完。”
“你!你还大言不惭?”
“成年人本来就是相互利用。况且我对你诚实,没有说过一句谎话,我惭愧什么?”
卡明脸色很不好。他知道谢秋歧说得对,他咽不下这口气。
谢秋歧说:“你伤了郑克,你以为我很开心找你合作?我还咽不下气呢。咱们俩干脆都噎死好了,让莫斯利兄弟继续在墨西哥湾畅行作恶吧。下到地狱里,我们还可以继续再辩谁是谁非。”
哪有人这么说话的。卡明撇撇嘴:“你......真的能把我们全家送出去?”
“不难,我有渠道可以拿到假护照,送你们先去墨西哥。”谢秋歧很肯定。
卡明做了个深呼吸,终于叫来看守给谢秋歧开牢门。
知道他同意了,谢秋歧终于松一口气:“给郑克找个医生、治好。接下来合作的事情都由我来把握,他只是执行者。”
卡明也提条件:“那我要先拿到护照。”
谢秋歧站起来和他握手:“没问题,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卡明让人将郑克抬到房间里去。马厩里毕竟冷,四面透风的墙,两人不便在这里谈话,也转移到旁边的房间。谢秋歧跟着他走,一路不忘观察,外头是白天,周围像是一个荒废的农庄里,田埂经年不休已经杂草重生,勉强能看得出来当初规整出来的形状。
房子前有大量的佣兵把手,各个重装武装,看得谢秋歧啧啧称赞。
“这什么地方?”他问卡明:“都是你的人吗?还是海军?”
卡明意味不明地笑了:“我救了那么多人,总有些有用的。”
那就是移民了。谢秋歧暗暗吃惊,卡明私下拥兵自重,表面上是海军少校,背地里完全可以是一方军阀。这些人聚在一起,要是有个什么事,恐怕会造反暴动。
“你救自己的国民,心情可以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多佣兵?”谢秋歧问。
卡明说:“我的家人都在做这件事,总要有人保护。德州非法移民太多了,流氓、强盗、杀手、毒枭、黑社会……这里就是个大染缸,不自己保护自己,我们活不下来。”
两人走进屋内,卡明的母亲正在厨房里,见到儿子回来,端了玉米饼和牛油果酱出来招待客人。屋子里很热闹,这是个人息旺盛的家族,不时从二楼还传来儿童打闹的声音。
谢秋歧不饿,没碰食物。卡明也不想给他吃,但不好拂了母亲的面子:“这是妈妈手工做的果酱,委内瑞拉人吃东西不能少了牛油果酱,三餐都能见到。尝尝吧,味道很好的。”他做了一个沾果酱的玉米饼给谢秋歧。
味道其实不差。谢秋歧见到楼梯口有女孩子偷偷扒着墙偷看他,笑着打招呼,那女孩害羞地躲了回去,被卡明严厉地叫了过来。
小女孩扯着哥哥的袖子撒娇,用流利的英语说:“哥哥,他长得真好看。他叫什么名字?”
卡明将妹妹打发下去。
却听谢秋歧低声说:“很抱歉,让你的家人沦落到这个地步。”
卡明愤懑地放下玉米饼:“我的确做错了事情,郑克说的没错。但是,是美国人先把委内瑞拉搞乱的,弄得国内乌烟瘴气,到处打仗,如果能在自己的国家平安快乐地生活,谁愿意千里迢迢离开故土,客居他乡?这些孩子要是在委内瑞拉,连书都读不上,他们有什么错?”
这个问题谢秋歧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许这世上很多问题就是没有对错之分的。
“先讨论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谢秋歧说:“我没有对付海盗的经验,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剿灭这帮海盗?”
卡明嘟囔:“你就别讲谦虚了。害我一次,转头又理直气壮地和我谈条件的,你这种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不像是带着一颗空脑袋来办事的,你先说,说不好我帮你周全。”
谢秋歧也不和他讲客气:“我只见过这俩兄弟其中一个,他说他叫哈兰,我也不知道他是哥哥还是弟弟。他那个兄弟反倒从来没有现身过。我在想,是不是可以从他兄弟身上下手?”
“那是弟弟。”卡明补充。
“你认识他们俩?”
“我在墨西哥湾呆了两年半,连对手叫什么、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我这个海军少校就真的白做了。不过要知道这些信息也是做出了无数功夫才得到的。我没见过真人。”
“你还了解什么?”
“哈兰这个弟弟强势、好大喜功、爱冒险,所以他也露面的机会也多。但哥哥低调倒不是因为真的脾气软,据说是在一次抢劫中受伤了,从此行动多有不便,才放手弟弟在前台做主。如果我们能够找到这位兄长,以此来引哈兰入瓮,说不定能一举歼灭整个组织。”
“但是要找这位兄长恐怕不容易吧?他带伤在身,说不定藏得更隐蔽。”
“我不知道具体藏在哪里,但是我可以肯定,他藏在船上。”
卡明叫人拿来墨西哥湾的整个地图,将图纸铺在饭桌上与谢秋歧一起看。
“我们的情报显示,他们在这个区域出现得比较频繁,”卡明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圆圈,“如果真的要打起来,我们需要三到四艘快艇、一架直升机,最好是武装直升机,还要大量的武器。不要小看这帮海盗的设备,在和他们交手过的海军甚至见过船上有火箭炮。”
谢秋歧想了想:“直升机我倒是可以搞到,但是要有会开飞机的人。”
“我是海军,你别看我。我不会开飞机。”卡明说。
那这个问题留后再议。
“你刚刚说他一定藏在船上,有什么证据?”谢秋歧问。
卡明说:“我们曾经逮捕了一个海盗,他是两兄弟贴身的人,虽然在海盗中级别不高,但是跟着两兄弟的时间很长。我们对他进行了逼供,他吐出来的东西不多,其中有一点,这俩兄弟很久没有下过陆地了,自打做了海盗,十年如一地呆在船上,几乎忘记了陆地是什么感觉。”
“那他赚的钱和搜刮的东西总要转移吧?家人呢?”谢秋歧惊讶。
“他们俩本来就没有家人,是一对孤儿兄弟,钱财我们怀疑是通过兄弟和属下转出去的,很难查到。”
“赚了这么多钱,享受不到,有什么意义?”
“做到这个地步,恐怕已经不完全和钱有关系了。”
“什么意思?”
“他们俩统领墨西哥湾多年,名声在外,成了传奇人物。你知道有多少败类以他们为偶像吗?能够成神的感觉不好吗?”
谢秋歧点头:“能不能利用这个贴身的人将莫斯利兄弟引出来?”
“我们抓了他已经有大半年了,两兄弟多疑,肯定会怀疑自己的人已经叛变,不会轻易现身的。”卡明说:“莫斯利哥哥有伤在身,他有个医生是经常给他看病的,我们追踪这个医生已经很久了,已经搜集了大量的线索。这个医生在佛罗里达州有一个住处,女友也住在这里。他每周会到这个地方来看望女友。我们可以埋伏在佛州,先抓医生,不愁莫斯利哥哥不出来。”
“可靠吗?”
“不可靠也只能试一试,只有他了。”
谢秋歧想了想:“这个医生我去抓吧。外头到处是找你的警察,这时候你出去也不方便。况且我们都是生面孔,不容易引起医生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