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令我无心学习(70)
上官煜又插了一句:“别人是舔狗,他不一样,他是眺望狗。”
“卧槽哈哈哈哈眺望狗!”许睿笑得差点把笔扔出去,“神他妈眺望狗!陛下金口玉言,精准!”
赵一阳勉强板着脸,“眺望怎么了,距离产生美,你们不懂!”他想转移话题,瞄向闻箫,“池哥今天还来吗?”
闻箫回答:“不来了。”
现在四点,池野应该接了芽芽,正在回去的路上。
“池哥最近又有点神出鬼没了,算算,周二周三加今天,又挺久没看见池哥了。”赵一阳算完,突然想到,“难道池哥是被程小宁的热情吓到了?”
许睿猛搓手臂,“靠,我要是池哥,我也不来!慈祥的程小宁比凶狠咆哮的程小宁更恐怖!”
学习交流会没什么流程,年级组长客串主持,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做了开场。第一个是讲化学的,第二个是生物,闻箫排在第三个上台。
观众席里,有人记笔记记得很认真,也有人带了作业过来,边听边做题。闻箫拿出手机,低头跟池野发微信。
池野:“外面下雨了,有点大,带伞了吗?”
闻箫打字:“没有,出门前外婆提醒了,但忘了。”
发出去后,他又打字:“下晚自习雨应该停了。”
池野:“嗯,你什么时候上台?”
闻箫估算了时间,发现完全算不出来,“我排第三,第一个已经讲了五分钟,才入正题。”
池野:“那我过来了,说不定正好能赶上。”
看着这句话,闻箫手指停在屏幕上方,莫名有点紧张。
闻箫:“你来干什么?”
池野回复很快:“我家箫箫第一次上台亮相,我必须在场。”
闻箫:“……”
省略号发过去,闻箫心情却很好。
第一个讲化学的讲了快半小时,生物的主讲人是个戴眼镜的女生,语速比较快,切题也早,估计没多长时间就能讲完。
赵一阳一边写作业一边抱怨,“靠,化学那个谁废话真他么多,我的晚饭时间眼看着就要被挤压完了!”但对着闻箫又很双标,“闻箫,你一会儿多讲一点,我们私底下都非常好奇你的学习方法!能偷师学个一点半点,说不定能往前挪一个年级大名次!”
闻箫没腹稿,准备上去自由发挥,“我尽量。”
到闻箫时,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台上。闻箫这个人存在感很低,但这个名字的存在感却非常高——开学不少人都知道来了个转学生,缺了一年的课还不降级。等第一次月考,发现这个转学生考得竟然很不错。再期中考,草,年级第一了!
这种坐火箭式升级大法让不少人都极为震惊,再加上各科老师到处拿闻箫举例子,一时间,闻箫这个名字基本谁都听过。
在话筒前站好,闻箫扫了眼观众席最后——入口的两扇棕色木门关着,池野还没来。
收回视线,闻箫做了开场白,“大家好,我是高二理一班的闻箫……”
池野拉开入口的木门进去,灌进耳朵的就是熟悉的声音。变声期的末尾,让这声线有一点残留的沙哑感,有种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的内敛和沉静。
没有再往前走,池野站到一边,靠着墙,目光投向台上的人。
下一秒,就像有感应般,闻箫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越过礼堂长长的观众席碰撞在一起,明明一个在最前、一个在最后,却激发出了一种独特的暧昧。
台上的人穿着附中蓝白色的校服,像雨后的青竹,身形挺拔又清瘦。
池野站在礼堂最后面的位置,每一个字都听得很认真。闻箫没有讲条条框框、老生常谈的学习方法,也没有提到自己的学习经验,而是讲了物理这个学科的内在逻辑和学习思路,发现台下不少老师目露赞许,在场很多人都在做笔记,池野心底生出一种骄傲来,又有几缕细微的情绪——如果有另一条命运线,自己会不会像他?
直到闻箫简短利落地说完结束语下台,在场的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谁率先鼓掌,礼堂里才响起雨点般的掌声,持续了很久。
没有回座位,闻箫从舞台旁边的门出去,绕了小半圈,又从礼堂最后面的门进来,站到了池野旁边。
文科班的人已经安静进场,讲英语的人上了台,吸引了全场大多数的注意力。
没有人关注角落里的两个人。
池野先开口,“讲得很好。”
听到这句评价,闻箫紧张的心情才松缓下来,他想了想,说道,“老许跟我说的时候,我一开始拒绝了。”
池野好奇:“后来怎么又答应了?”
他清楚,别人可能很乐意抓住出风头的机会,但闻箫宁愿安安静静刷两道题。
大概是因为……嫌麻烦和没兴趣?
闻箫继续道,“我听赵一阳他们说,是成绩和学习水平得到所有人认可的,才有资格上去当主讲人。”他垂下眼睫,没有再看池野,“这其中,有一个人应该是你。所以我想,我代替你上去。”
这一刻,池野心里酸涩,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在翻动。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
视线滑过闻箫的侧脸,池野嗓音低哑,眼里仿佛蕴着一团明火:“想亲你,现在就想,怎么办?”
坐满了人的大礼堂里,连空气都是热的。
有声音通过音响和扩音器充斥每一个角落,两人却无暇去听、去辨别内容是什么。
少年的情意像明亮光焰,在角落里肆意生长。
闻箫往池野的位置近了小半步,眼睛朝前看着,垂在身侧的手指,却悄无声息地勾住了池野的尾指,轻轻几下摇晃。
第五十六章
两人没在礼堂待到结束。
听讲英语的人讲了一半, 两人眼神对上,默契地从旁边的门一起跑了出来。
外面雨下得不大, 池野问闻箫, “想去哪儿?”
闻箫没回答,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池野算算时间, “差不多半个小时,六点走,约了八点半送五金材料。”他手闲不住地捏了捏闻箫的耳垂,还评价,“好软。”
闻箫没拍开他的手, 只在池野捏了好几下还不知道收手时,才凉凉开口, “再捏就红了。”
没敢说自己抱着的就是这样的想法, 池野颇为遗憾地停下动作。
最后没去别的地方,两个人一起回了教室。
整层楼都是空的,从后门进去,黑板没来得及擦, 物理老师狂野的板书都快写到墙上去了。每张课桌桌面上、抽屉里都放着满满当当的书,有的还立着水杯水壶饮料瓶, 一眼望过去, 杂乱又花花绿绿。
池野拉开椅子,挨着闻箫坐下,看他把一本题集翻开, 又拆了笔盖准备做题。
不知道是因为环境还是因为旁边坐着的这个人,池野的情绪完全安分下来,他趴在课桌上,眼睛朝向闻箫,连语气都缓了:“你站在台上的样子特别……好看。”
原本想找一个更高端一点的词,但临到说出口,池野又觉得,“好看”这个词朴素却足够贴切,反正,没一个词能形容出来。
写字的笔一顿,闻箫没看池野,“不睡觉?”
池野懒懒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想睡觉?”
转过头,闻箫的小手指在池野眼下轻画了一道,“黑的,昨晚睡了多久?”
“好像三个小时,没注意。”池野撑着额角,“今天早上五点过就醒了,好像是做了什么不太开心的梦。醒了睡不着,去网上翻医学论文看,找到一篇最新的,明明跟我妈的病有点差别,还是全英文,不知道怎么的,还是挨着挨着看完了。”
操场上有两个班在上体育课,时不时会有尖锐的哨声交错着传过来。闻箫从书包里抽出白色耳机,一头接在手机上,开始点按屏幕。
正好奇闻箫要听什么,还没问出来,池野右边的耳朵就被塞进了耳机。
是下雨的声音,很催眠那种白噪声。
闻箫问他,“白噪声可以吗,还是轻音乐?”
“现在听的就行。”见闻箫要把另一边的耳机也塞过来,池野开口,“一起,一人听一边怎么样?”
“好。”把白色耳机在自己耳朵里戴好,闻箫手盖在池野的眼睛上,“快睡,时间到了我叫你。”
光线被阻隔,眼前变暗,池野压制着的困意浮上来,全身涌起倦怠,“好,那我睡会儿。”
等确定池野的呼吸变得平缓,闻箫注视着他眼下的青影,好一会儿,才端正坐好,开始做题。
许光启手机忘在了办公室,回来拿上准备下楼回礼堂,经过教室时,无意识地朝里面望了一眼。
他停在了走廊的窗户边,没再迈动步子。
隔着玻璃,能看见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两个少年挨着,一个坐得端直,蓝白色的校服整洁清爽,连领口都翻折得规整,正略低着头,握笔做题。
旁边那一个趴着,脑袋枕在手臂上,朝右边侧着脸,已经睡着了。校服领口歪歪斜斜,拉链估计又没好好拉上,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散漫模样。
一条白色耳机线连在两人中间。
雨已经停了,天光亮起来,教室里乱乱糟糟,许光启悄悄拿出手机,把这个画面拍了下来。
对焦时,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大概就是他喜欢当高中班主任、喜欢教这群少年人的原因。虽然各有各的性格,天天闹腾得让人头疼,时不时能把人气得原地昏厥,偶尔闯出来的祸不大不小但收尾费心费力——
但,不就是因为朝气蓬勃、天不怕地不怕、一切都有无限可能,所以才被称作“少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