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喜欢他(36)
张大器家里条件还不错,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就是平常比较忙,没工夫陪他,所以每年生日都会给他点钱和同学一起过。
小金库充足,今晚的菜色相当丰盛。
一包厢全都是练体育的,饭量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一盘菜端上桌,从造型精致变为空空如仅需三秒不到的时间,但凡是肉类必须站起来抢,否则只能咂摸咂摸汤汁。
盛星河年龄大了,也算是半个长辈,站起来跟一帮学生疯抢这种事情做不出来,躲在角落边笑边给他们录像,有按人数分配的东西就吃点,没有就算了。
包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碗筷碰撞的声响。
几道菜下来,贺琦年终于掌握了抢菜技巧,就是在服务生还没把盘子放稳之前,率先出动。
“卧槽,年哥你也太犯规了!”张大器指着他大吼,一桌人同时伸手夹菜。
贺琦年好不容易抢到了一块肉汁饱满的铁板牛肉,往盛星河的碗里一放,“看起来很嫩,你尝尝看。”
“谢谢。”盛星河放下手机,夹了起来。
张大器再次卧槽,“太阴险了,年哥竟然光明正大地讨好教练!”
贺琦年反驳:“都光明正大了还叫阴险吗?”
“也是,”张大器站起身,把碗里的牛肉夹给盛星河,“教练,我的省给你吃了。”
“谢谢。”
这话一出,全桌人都配合地把肉送到盛星河碗里,还有人往他杯子里续饮料。
“教练你多吃点。”
盛星河盯着满满一碗牛肉,内心涌过一阵暖流,甚至有点自豪,他忽然觉得看着这帮小朋友慢慢成长起来也是一件充满意义的事情。
烤羊腿撤下之后,服务生端上了一盘黄灿灿的大闸蟹,这玩意儿按人数算,大家都没有哄抢。
这会正是大闸蟹开始上市的季节,个头大,肉质细嫩鲜甜,蟹黄厚实鲜美,就连几个女孩子也不顾形象地啃了起来。
刘宇晗嘬了两条蟹腿出来,“这蟹腿肉还挺好取的,我之前吃的都很难弄出来。”
“那可能是不太新鲜了,这边都是现抓现煮的。”张大器说。
谷潇潇用筷子把蟹肉顶出来,沾上一点调料,送进嘴里,“好好吃,还有点甜甜的味道。”
“那我的也给你,”张大器拧下几根蟹腿搁到谷潇潇碗里,“我不怎么爱吃蟹腿。”
“谢谢。”谷潇潇抬眸,看见盘子里还有一只大闸蟹,环视一圈,“教练,你怎么不吃啊?”
盛星河从小不怎么喜欢吃带壳的东西,主要是觉得啃起来麻烦,又没有多少肉,还经常划破舌头。
他摇摇头说:“吃蟹太麻烦了,你们吃吧。”
这话一出来,好几个人的眼神已经变得虎视眈眈。
“怎么样?来猜拳?”张大器提议。
还没等大家应声,贺琦年已经眼疾手快地拎起蟹腿搁到了自己的饭碗里。
“卧槽!贺琦年你还是人吗!”秦沛大喊。
“成人的世界,谁先抢到就是谁的,”贺琦年扭头看向盛星河,“教练你说对吗?”
“……”盛星河迎着一群虎狼眼神,摆摆手,“我拒绝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
“那就是默认了。”贺琦年掰开蟹壳。
好在下一个菜上得快,最后那只大闸蟹很快被大伙遗忘。
餐桌上的话题一直在变,女生爱聊男团聊电影,男生爱聊游戏和篮球,气氛热火朝天,大家的嘴都没停下。
盛星河从一片狼藉的餐桌上发现了一块糖醋小排,正准备伸手去夹,一只手不动声色地伸了过来,取走了他的空碗,紧接着又换过来一只。
换过来的那只小碗里装着剥好的蟹肉。
盛星河顿时觉得心尖一热,转过头看向贺琦年,他正低头处理剩下的蟹腿,看起来非常平静,仿佛一个莫的感情的剥蟹机器。
“给我的?”盛星河轻声问。
“不然呢?”贺琦年轻声答。
盛星河想问为什么,但喉咙有些发紧。
贺琦年递碗的时间点挑得很好,大家都在等待张大器拆蛋糕,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私人订制的蛋糕究竟长什么样,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们。
“啊!——好可爱啊!等等我要先拍照!”谷潇潇喊道。
贺琦年被盛星河盯得心慌意乱,故作淡定地扫了一眼那个卡通蛋糕,然后跟着大伙一起拍照,其实脑子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其实他心里清楚,剥蟹肉这种事情太过暧昧,递碗过去的那一霎那手都是抖的,他已经做好了被拒收的心理准备,却意外地看见盛星河握起勺子,将满满的蟹肉往嘴里送。
没有一个词汇能准确形容出他当时的心情,就像是高考最后一门结束一样,浑身上下紧绷的肌肉和神经在瞬间松弛下来,雀跃的细胞在身体里上蹿下跳,简直要疯了。
“大器!”他忽然大吼一声。
“噢哟,干嘛啊,吓我一大跳。”张大器抚了一下胸口,“你害我蛋糕都切歪了!”
“祝你生日快乐!我今天特别开心!”
张大器撇了撇嘴,“知道了知道了,我给你切大块一点。”
贺琦年瞄了边上的人一眼,刚好看见盛星河在看他,小声询问道:“好吃吗?”
盛星河诚实地点点头,“挺好吃的。”
贺琦年的头稍稍靠过去一些,“我这儿还有一只,我帮你剥,很快就好。”
盛星河很想说不用了你吃就好,但不知道为什么,盯着贺琦年的手指看了很久,最终也没能说口。
贺琦年把蟹腿全部拔下来,拧下最肥硕的那截,推进嘴里咬开两个口,然后用力一嘬,再从嘴里把蟹肉拔出来。
盛星河惊得眼珠子差点儿弹出来,“你,你,你刚刚就是这么给我剥肉的!?”
贺琦年嘿嘿一笑:“你猜。”
第三十章
人在心情好的时候容易吃多,贺琦年吃了两碗米饭之后又吃了块蛋糕。
盛星河看在眼里,都有点噎得慌。
“你那个胃是通了海吗?为什么能塞下那么多东西?”
“我从小饭量就比一般人大点,可能就是因为吃得多所以长得高。”贺琦年吃完最后一口蛋糕,觉得有一点点腻,又把果盘的西瓜和哈密瓜给清干净了。
谷潇潇:“你都能当吃播up主了,粉丝肯定很多。”
贺琦年抽纸巾擦了擦嘴,“跟他们那个饭量没法比的。”
刘宇晗:“你可以走精致路线,比方说去吃某个比较有名的甜品,炸鸡什么的,现在很多都那种。”
贺琦年笑了笑:“你赞助吗?”
张大器抢着说:“我们可以替你众筹。”
大家乐得不行。
走出饭店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大伙赶着去坐公交,贺琦年和盛星河则往反方向去商场取自行车。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细长,不一会儿,又变成了短短胖胖的一截。
贺琦年盯着地上的影子,稍稍放慢了一些脚步,当他抬起手指的时候,两个影子就变成了手牵手的状态。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快到停车点的时候,盛星河忽然开口:“一会还是你载我?”
贺琦年吓得缩回了手,“随便啊,你想载我也行。”
“那就再走一段吧,”盛星河说,“吃得太饱,不太想骑车。”
贺琦年愣愣地点了一下头,“好啊。”
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很难用一个词或一句话去描绘,虽然有时候会感到疲累和伤感,但他还是感谢盛星河带给他的,那些欣喜若狂的瞬间。
取完车,盛星河把杯子挂在车把上,慢悠悠地推着,“你的要不要也挂着,提着多麻烦。”
贺琦年依言照做,“你今天吃饱了吗,我看你都没怎么吃东西。”
盛星河说:“吃饱了啊,我又不像你,胃口那么大,更何况……”他想说更何况你不是给我夹了很多菜么,但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
他又想到了那一大勺蟹肉,最终也没能问出来究竟是怎么剥的。
因为心中产生了一些奇怪的念头,原本挺自然的话语,变得难以开口。
他已经意识到和贺琦年之间有了一些小暧昧,但他并不希望贺琦年知道他已经意识到了。
偏偏贺琦年是那种喜欢刨根究底,不把人弄脸红就不肯罢休的人。
“更何况什么啊?”
盛星河横了他一眼,“我忘了。”
贺琦年惊了,“什么啊,说话讲一半,我听了多难受啊。”
“那我就是忘了,你让我怎么办?我年纪大了记性差不行吗?”盛星河说。
贺琦年看着他,“那你再努力回忆回忆啊,总能想起来的,或者我们可以来一次场景重现。”
盛星河略感迷茫:“场景重现?”
贺琦年解释道:“就是咱们把刚才的对话复述一遍,你到那个点自然就能想起来了,我想不起东西的时候,经常玩场景重现。”
盛星河笑了一声,“白痴。”就算重现一百遍他也不会想起来的。
“真的啊!我不骗你!”贺琦年回忆道,“你刚才说,杯子提着多麻烦,让我挂车把上,然后我问你,今天吃饱了吗……”
他的视线扫向马路,一辆载着木料的红色货车正向前行驶,速度算不上多快,但也不算慢,而就在人行横道边,有两个小屁孩正晃晃悠悠地走向马路对面。
此刻人行道亮着的是红灯,小孩边上没有家长陪着。
他预感到货车有可能加速通过绿灯,心脏骤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