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处森林，树木茂绿繁盛，隐隐约约有流水声，泥土小路歪歪扭扭通向远处，一缕炊烟缓缓上升，那里应该是他要去的地方。
　　顾楼没有看到附近有人，说明他的队友已经率先离开。
　　双人解密模式……
　　顾楼玩游戏都是单人模式，他很少和人组队，颇有些不习惯。
　　他沿着小路走，观察四周，画面非常真实，他揪下一片叶，叶片嫩绿，沾着几滴露珠，淡淡的清新气息萦绕鼻尖，稍微一捏便化为碎泥落回泥土。
　　顾楼朝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回头。
　　“刷——”风声簌簌而过，一切都是正常的模样，仿佛他产生了错觉。
　　顾楼顿了顿，继续朝前走。
　　他没有再回头。
　　走到村口，几个看起来像村民的人守护着大门，一个男生正来回踱步，看起来很烦躁。见有人过来，也是运动装，和村民的汗衫格格不入，他赶忙开口：“你是我队友吧？你怎么这么慢——”
　　男生看到顾楼的模样后，倏地噤了声，斥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顾楼看着他，没有答话。
　　男生脸上怒气冲冲的表情一下散了，他说：“好巧啊，Kev……in先生。”
　　男生是之前的快递员，身上也是同款运动装，比他早来一会。刚开始的嚣张，到现在的拘谨，变换性格的速度很快。
　　顾楼点了一下头：“怎么不进去？”
　　“他们说不让进，我说什么都没用。”快递员懊恼道。
　　顾楼听完，走到守门人面前：“你好，我是来这边旅游的人，随身带水喝完了，想讨一点水喝，可以吗？”
　　守门人是个中年人，满面沧桑，似乎经历了生活的摧残，手指很糙，还有裂纹，撩起的手臂黑一段白一段。
　　中年人看了顾楼几眼，冷漠道：“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赶走偷吃麦子的麻雀吗？”
　　这个问题决定了他们能不能进村，快递员进不去，是说了错误的答案。
　　顾楼想了想，道：“我知道。”
　　守门人：“进吧。”
　　快递员睁大眼睛，怎么可能？他这么容易就进去了？
　　顾楼进村，快递员想跟着进，却被拦住，守门人冷冷看着他。
　　“诶……”快递员欲哭无泪，“Kevin先生，能帮帮我吗？”
　　顾楼想了想，对守门人说：“他是我的朋友，也知道怎么对付麻雀，可以让他进来吗？”
　　守门人让开了位置。
　　快递员赶忙跑进村子，嘴里嘟囔：“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要投诉这个npc！”
　　顾楼正想问他一些事情，系统提示音出现，而这一次，提示音结束两分钟后，顾楼和快递员都没有说话。
　　“剧情已激活。”
　　“新人淘汰赛正式开始。下线功能已禁用，请玩家努力通关，认真对待游戏，否则将面临真实的死亡！”


第2章 村长儿子
　　系统提示只有一次，没有第二次。
　　但两个人都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快递员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顾楼：“你听到刚才有什么声音吗？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顾楼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或许是的。”
　　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系统的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提示，下一步举动自然是按下线按钮，但很快就印证了系统的话——
　　下线按钮，消失了。
　　本应该处于面板右下角的按钮消失，意思是下线功能被取消了。同时，顾楼发现面板发生了其他的变化。
　　重要的是系统所提到最后一句，“否则将面临真实的死亡”，这句话的意思值得深究。
　　“下线按钮真的消失了……？”快递员不可置信的声音停在顾楼身后，他站住，转身看向快递员。
　　快递员蹲在地上，他疯狂地点击面板：“这游戏是什么意思？不通关就代表我要死了？玩我吗？我不玩了，我要举报这个破游戏！”
　　几个村民迎面走来，仿佛没看到有个人蹲在地上般，扛着锄头从他身旁走过。
　　顾楼平静地看着他，同时飞快地思考。
　　……全系游戏的本质是由一块电子芯片控制大脑，一旦出现问题，人体最精密的部分会率先被破坏，系统提示也许是游戏公司的‘恶作剧’，也可能是竞争对手恶意植入病毒，入侵系统。
　　想到这里，顾楼顿住。
　　如果还有第三种可能呢？
　　思考片刻，顾楼垂眸，对仍旧蹲在地上的快递员说：“该走了。”
　　玩家遇到特定的npc会触发剧情，而他们目前遇到的npc都没有和他们说话，还得继续找可以提供信息的npc。
　　快递员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走吧，我才不怕这种吓唬小孩的玩意。估计等游戏结束了再发一封邮件告诉我是骗人的……”
　　顾楼没有理会快递员的碎碎念，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另一个发现，他环顾四周，试图发现更多线索。
　　这个村子看上去很小很破，而且劳动力低下，几个村民穿着破破烂烂，一件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
　　远处是金色的麦田，但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情况，有几个人在田里劳作。
　　全村就只有七八间房，顾楼挨个敲门都没有人应答，屋里没人，直到敲了最后一间，一个苍老沧桑的声音道：“……谁？”
　　顾楼把两人的身份和来意都说明了，安静地等待。快递员很不安分地左看右看，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但这只是一个解密游戏而已，能有什么危险呢？
　　这家公司从来不做恐怖游戏。
　　过了会，一个老人打开门，身躯佝偻，眼中流露出对外来者的不喜，以及不安，但他对顾楼说：“进来吧。”
　　开门时，从屋里窜出一股陈旧发霉的气味，顾楼忍不住屏气，但味道依旧无孔不入。
　　快递员探头探脑，担心屋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听说，你们知道如何赶走麻雀。”老人开口，声音中充满了对生活的无奈和疲惫。
　　顾楼颔首：“是的，但我们需要在这里住几天。”
　　经过一番谨慎的互动，顾楼知道这个老人就是村长，这个村子不欢迎外地人，也一直用最原始的方式生活着。今天麦子即将成熟，迎来粮食大丰收，但是讨厌的麻雀会吃掉他们的粮食，一切看起来无比正常。
　　顾楼一直没有提到他们的主任务核心词：稻草人。
　　刚才快递员和守门人的事情，证明这个游戏对某些问题的容忍度为0，一旦说出错误答案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面板能够显示很多信息，比如，存档点消失了。
　　不能重来，一旦失败，后面会面对什么，顾楼不知道，但心里有隐约的猜测。
　　快递员很不耐烦于两人无聊的对话，趁顾楼思考的间隙直接发问：“为什么不用稻草人威慑麻雀？”
　　顾楼：“……”
　　片刻后，顾楼和快递员被村长赶出房间，说的好听点叫让他们自己去转转，说的难听点就是赶快滚今天不想再看到你们。
　　他们失去了一次获得信息的机会。
　　顾楼面无表情。
　　“我就是问问而已，生什么气啊。”快递员嘟嘟囔囔，非常生气，“稻草人就是能震慑麻雀啊，我说了答案，那个守门人也不让我进，这破游戏真出Bug了吧！”
　　“这个世界的村民，”顾楼突然开口，“对稻草人有敌意。”
　　“我知道啊。”快递员不解，“但和能震慑麻雀有什么关系？”
　　顾楼：“……”
　　这就是他习惯单人模式的原因。
　　心累。
　　这个村子不大，麦田面积倒是挺大，七八个人种十几块麦田，似乎有哪里不对。
　　顾楼进麦田转了一圈，没发现异样。
　　顾楼擦擦额头的汗，有点郁闷。
　　为什么游戏里也不能改体力值！
　　顾楼自小体弱，体育运动完全没他的份，长大了他努力锻炼，效果聊胜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