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少校的特种兵生涯(23)
“什么?”27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很快,他终于理解了方才听到的话。所有的兴奋在瞬间消失了。
怎么会呢?他说他有办法逃生的呀!
怎么不会呢?分明就是随口糊弄你,为了帮你争取逃生的机会啊!
27的心七上八下地乱跳起来。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咽喉已经紧得发不出音来。他拼命地想喊出点什么,喉头酸溜溜的缝隙间,只钻出一声扁细的呜咽,几近哭腔。
成才一转方向盘,坦克庞大的身躯开始艰难转向。
袁朗冷冷地问:“你在做什么。”
成才专心致志地操控着坦克:“去接吴哲!”
“他已经牺牲了!”
“那就去接他的尸体!”
27动容地看向成才,像黑夜茫茫的大海里,一艘失去方向的船突然看见了远方的一星灯塔。灯光星微闪烁,在渴盼归家的人眼里,却比太阳要更加耀眼。
袁朗隐于暗处的面庞上,隐隐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吴哲坐在湖对岸,浑身湿透,通讯器材全部被水浸坏了。他被4颗空包弹打中,打得他现在浑身都疼。GPS定位器倒是防水的,手表也是防水的。他躺在一块地上,仰头看着星光灼灼的天空,突然有点困了。真想先睡一觉啊!关于怎么回去的问题,还是等睡醒了再考虑吧。
其实顺着湖边走回红军营地是个更好的主意。那里有干净的衣物,干净的床铺,没准还能洗个澡,吃顿暖和的夜宵。即使对方的态度可能不怎么友好,但再怎么也不可能比沐天席帝更不友好。不过吴哲胡思乱想了一顿,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死人也是要尊严的!
月亮已经很西了,再过一两个小时,太阳就要升起了。大地却再一次震动起来。
归营的一连长下令:“全体停车!”
他侧耳倾听着,确信在某个方向,听到了不属于他的车队的声响:“全体掉头!”
吴哲惊愕地看着停在他旁边的巨大的坦克。袁朗打开车盖,向他伸出手:
“上来,回家!”
坦克连的炮火从身后打来,落在他们车周不远的地方。为了更加逼真地模拟实战,在激光判断系统的基础上,依然使用了威力相对实弹较小但仍然有一定危险性的演习弹,带火的炮弹落在地上,很快熄灭,但那股硝烟却挥之不去。
袁朗一边观察情况一边指挥27填弹,他调整炮口,往车后最近的一辆坦克打去。中!
“哎呀呀,小心小心!”吴哲坐在车长的位置上,大呼小叫。
袁朗无语:“一具尸体可不可以少说点话。”
吴哲很是感慨:“如果人死了真的有灵魂就好了,到时候我就像现在这样陪着你们,看着你们完成任务,打赢战斗!”
27和成才闻言俱是一僵。
袁朗倒很平静:“这可不好说,所以还是要尽量活着,才能坐在这里。”
吴哲笑了:“不错不错,还是要尽量活着才好。”
在连绵的炮火声中,他们的坦克向着更加空旷的前方,行进。
☆、约战A城
东方已微微发亮,远远开来一辆越野车。中尉衔的导演部联络员从车里走出来,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辆害得导演部全体人员紧急集合的坦克。此时它正安静地停在一小片树林的边缘,看似人畜无害的履带下压着好几棵刚种上的树苗。
“请问谁是袁朗中校?”
坦克底部爬出一个矫健的身影,面色黢黑如鬼,抓着扳手,满身柴油气:“我是。”
中尉立刻行了一个军礼:“中校您好。”
袁朗向他点点头,拿扳手敲敲坦克的车身:“出来!”
一颗充满年轻气息的脑袋从坦克顶部冒出来,欣喜地问:“来回音了?”
中尉又行了一个礼:“吴哲少校,请您接受导演部的最新调令。经[蓝军旅初次反特种作战演习]导演部研究决定:兹任命蓝军旅电子通讯营特别顾问吴哲少校为特种小队观察员。请吴观察员遵照导演部的要求监督战斗,判定战损,适度提供战略支持,并在结束后提交完整的观察报告。这是您的观察员安全服帽,通讯装备,判定旗。”
少校开心地应“是”。
中尉:“我还得收走您原本的枪械。”
“扔水里了。”吴哲很不好意思。到底是国有资产,几千块一把呢,结果被他条件反射下全部毁尸灭迹了。
中尉无法,又转向袁朗:“袁中校,铁旅长让我给你捎句话:[让我省省心吧!]”
袁朗:“……”这黑锅看来是背定了。
通讯员的车子开走了。袁队长歪在坦克上,懒洋洋地问:“知道要怎么回报我吗?”
他额上的发丝被清晨的露水沾得丝缕缠绵,脸上的伪装油彩被蹭得一道绿一道黑脏得不能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却带着几分满足的笑意。像黑帮剧里生死度外的杀手,又像西部片里落拓不羁的牛仔。
吴哲莫名有些紧张:“……你的演习报告我来写。”
“呵。”袁朗很满意。他用力甩甩头,水珠四散飞舞,熹微的晨光一映,五光十色。
少校呆呆看着,一道直觉模模糊糊闪过:
吴哲,你完蛋了!
坦克其实是一种极不舒适的交通工具,尤其是国产坦克。噪音大,需要戴特制的盔帽隔音才能保证不损伤听力,因此即使面对面,彼此交流也得通过盔帽内的通讯设备。更不用说倘若没有安装空调,冬天冻得粘肉,夏天烫得脱皮。即使现在天气还算不错,但驾驶舱内的空间狭窄,对于身高不算矮的几人来说,几乎到了转身都困难的地步,都是憋着气窝在这金属小匣子里。
说真的,比起在坦克里休息,吴哲宁可出去餐风露宿,新任观察员在颠簸中翻来覆去睡不着,开始折腾别人:“小生又有一个不太成熟的小想法……”
草原上,另一支突击小队正趴在草丛里,任蚊蝇在四周飞舞,假装自己已经和大地融为一体。
郭超一边观察敌情,一边道:“哎哎,今晚再去A城看看?”
“看什么看啊,都看几遍了。一没空中援助,二没重火力支持,连个交通工具都没有,进去也是个死!”答话的却是老丁。他转头对两个新兵道,“到时候你锅盖哥哥冲前头给你俩挡子弹,你们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没完成也不要有心理负担!”
“喂喂喂,为什么是我挡子弹,你干嘛去了?”
“我得留条命给你哭坟啊~”
两人正开着玩笑,紧贴身体的大地突然传来一波骇人的震动。地平线上,长驱直入而来的是一辆绝不应在此时此地出现的坦克。
虽不算什么令人见之色变的钢铁巨物,但12缸柴油发动机发出的轰鸣之声,金属部件彼此碰撞时产生的乒乓巨响,行进时掀起的飞尘狂沙,能在两公里距离外击穿超过1000mm钢板的主炮,已足够让人胆寒。
红彤彤的太阳从天地交接之处跃然而起。热血和希望之光自坦克身后晕撒而出,为它眩上一层厚厚的金边,像一尊缂金披甲的战象,抬脚间,群山震颤。
“奇怪,”望远镜后,老丁喃喃自语:“这个营没配坦克啊!”
“快看,炮上好像有东西!”
坦克主炮上挂着一串零碎,像个货郎小贩的挑子,战术背心,背包,软帽,顶前头还挂了一张迎风招展的迷彩网巾。明明白白都是老A特种小队的装备。
难道是被对方收缴的战利品?郭超心里嘀咕。不应该啊,谁家坦克兵敢这样耍弄自己的主炮,怕要被长官骂死吧。几人面面相觑,把望远镜倍数调大,仔细去看那些物件。这才发现,迷彩网巾上还写着几个字。
一人念道:“X月Y日13时A城。”
他念叨了两遍,猛然醒悟过来:“这是在和我们约去A城的时间!我靠……哪位壮士这么牛X,能把东西挂到坦克上去?”
老丁不解:“就算真能在他们没注意的情况下把东西挂上去了,又为什么会有一辆坦克孤零零地开到别人的营盘上来呢?”
想不通,搞不明白,完全不能理解。
新兵怀疑:“不会是陷阱吧?”
老丁摇头:“就A城那防御级别,对付你还用得着陷阱?大家七零八落地过去,他们突突突,咱们翘辫子。大家整整齐齐过去,他们突突突,咱们还是翘辫子。”
“……那咱们去不去?”
郭超:“当然去!现在就走。谁约的,到时候一见不就知道了。”
“走走走!”本来对A城之行全无期待的四个人,倏然之间,斗志昂然!
整个上午,导演部的电话忙坏了,叮铃铃地响个没停。各部营长纷纷致电,声称发现一辆不属于己方营地的坦克装甲,在声势浩大地召集所有老A前往A城。
被偷走坦克的三营早已向导演部发出投诉,但迟迟没有收到答复,这让三营长有些忐忑不安。
三营长问政委:“有没有可能是铁路故意在试探咱们?他不喜欢我,认为我是靠关系硬占了这个位子,所以非要想个办法揪我的错处,把我弄走。”
政委:“您有什么错处?这演习说明人手一份,哪里有军事对抗内容?明明是侦察与反侦察的演习。擅自改变演习目标和演习过程,这事就是告到天上去,那也是他们没理!”
三营长沉吟片刻:“拨个电话过去,不要提老A违规,只质问导演部为什么临时更改演习方案,却没有通知我们!”
这三营长指挥水平一般,甩锅的水平还是很高的,政委顿时领悟:“是,电话我亲自打。”
导演部一整面墙上都是各种大小的屏幕。最大的一块屏幕上,动态分布着双方的兵力。红点是每一个特种小队成员,蓝点则是蓝军旅的各个排。红蓝点根据定位仪即时通报的数据,闪烁地变化着方位。其余的屏幕上,有些是动态的数据分析,有些是导演部侦察机的直播资料。
因为演习的主要目的是锻炼营级干部各自的战斗能力,所有旅级的军官都加入了导演部以便更加直观全面地分析问题。此时屋子当中一张大会议桌围满了参谋政委,吵得不亦乐乎。
参谋长:“必须严肃处理!今天偷坦克,明天偷飞机,丝毫不尊重演习流程,还把不把导演部放在眼里了?”
张政委指示电子营的女兵给参谋长倒了一杯茶:“这就有点上纲上线了啊,怎么就不把导演部放在眼里了?特种作战本来就是在不可能中做出可能之事,敌人的武器就是我们的武器,敌人的坦克就是我们的坦克。这很有老红军的遗风嘛。”
参谋长最烦他的搅局功:“我不和你说这个。我就问,谁允许他们擅自改变侦察行动的?改变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向导演部汇报情况!”
张政委:“他们没有改变侦察行动啊。这不正侦察着呢吗?我这里有吴观察员刚刚发来的电报:特种小队1队已完成全部27项侦察任务,正在前往A城查探。你看,这不是汇报得很详细嘛。”
参谋长气得已经要拍桌子了:“到现在还在避重就轻!”
铁路双手负后,任他们争论不休,丝毫不见着急。他的耐心一向很好,新组织新问题,很多水面下的不谐,得吵一吵才能看出来。
A城,是一座乍看上去很美丽的小城,有建筑,有道路,有公交车,甚至还有垃圾桶,只是似乎没什么人气。仔细一看方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城的空架子。窗口望进去都是空屋,很多房间内部的墙壁还露出水泥的原色,连刷大白墙的钱都省下了。不过此时这座恍如模型的精巧空城因为里里外外的驻军,透着一股浓浓的紧张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