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你做个人吧[洪荒](190)
刚刚……他是被发现了吗?
为什么没有对他动手呢?是觉得威慑比杀戮更加有效吗?
可是,那块草地……可以养活多少雉鸡族的子民啊。明明同样是妖族,为何偏偏要去偏向隔壁的野兔们呢?
“你心有不甘吗?”
雉鸡族的长老瞳孔紧缩,骤然抬头:“谁?谁在这里?”
“你心有不甘吗?”
祂没有回答,再度询问了一遍。声音浩渺无垠,仿佛从他心头响起。
长老张了张口,目光扫过四面八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最终,他将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胸口。
噗通,噗通。
心脏跳动的声音如此清晰悦耳,格外得令人着迷。
他不禁伸出手去,穿过了自己的胸口,按上了那颗心脏。
果真鲜活!果真可爱!
“是的,我心有不甘。”长老低下了头颅,虔诚地回答道。
那道声音满意了:“很好。那就带着这份力量,去解决你所有不甘的源头吧。”
雉鸡族的长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目光穿过那窗户的一角,贪婪地望着屋内的景象。
他的不甘啊!
作者有话说:
白泽,中国古代神话中的瑞兽。能言语,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王者有德”才出现,能辟除人间一切邪气。
来自一个简单的百度百科。
或者[1] 何凌霞.“白泽”考论[J].云梦学刊,2013,(第6期).50-53.
第155章 此道推先觉
走出许久之后, 鸿钧方才若有所思地开口:“那位虬首仙,他的灵魂似乎有些不对。”
通天回身一望,微微一笑:“应当是同我们的情况一样吧。”
自前世匆匆归来, 做一场荒诞不经的大梦,来成全以往未尽的遗憾。
他凝神望去, 目光中颇有几分叹惋, 鸿钧垂眸望他, 又伸出手来, 轻轻摘下了少年乌发中的落花。
“你在想什么?”
通天略有几分茫然:“什么?”
鸿钧凝视着那双琥铂色的眼眸,又问了一遍:“既然虬首仙是你的故人,通天, 你不为之而喜,为何反倒悲伤了起来?”
通天静默了一瞬, 微微抬首, 神情间显露出几分茫然:“师尊,您说知晓过去之事, 算是一件好事吗?”
从多宝开始,三霄、赵公明、金灵……他的弟子们一个个都执着地保留下了前尘往事,又坚定不移地选择回到他的身边。
他本该为之欢喜雀跃,却不由自主地……为之心疼。
通天:“他们的人生本该是一张白纸, 不见世间半点晦涩难言,拥有一段或许并不完美, 但尚且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停顿了一瞬,抬眸望入鸿钧眼中:“师尊,弟子不忍。”
“难道贫道就能忍心吗?”鸿钧却是反问道。
通天怔愣了一瞬, 又听见鸿钧轻轻的叹息声:“通天, 我的好徒儿, 你何时才能学会考虑你自己呢?”
道祖立于一树的繁花之下,淡漠出尘的目光落在通天身上,如有实质。
“为师难道就愿意你三番五次想着跳崖,对着老子和元始明目张胆地阴阳怪气,把人气得半死,又拿你无可奈何?为师难道就愿意看着你每天对着自家徒弟恍惚出神,偶尔还会被道友请留步给生生呛到?”
通天:“……”
他难得窘迫了几分:“有,有那么严重吗?”
鸿钧冷笑一声:“我看啊,你是把先前吃的那些苦药都忘在脑后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为师这就去问伏羲把药方要到手。”
通天:“……师尊!”
鸿钧停下了动作,侧眸望他:“为师只问一句,那你如今,可是后悔得了这份记忆?”
通天:“弟子自是从未后悔,只是——”
鸿钧:“那便是了。你的弟子,同样不曾后悔记住你。”
通天怔住。
鸿钧温和地将他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将他抱得更紧:“何须庸人自扰。这既然是他们的选择,那就随他们去吧。”
他似乎释然了些许,心下颇有几分安定。再度侧身回望的时候,也少了些难以言喻的怅然。
通天眨了眨眼,回身抱住了鸿钧的腰身,埋在他怀间,小小声道:“可是师尊……我先前好像把云霄她们的记忆稍微封印了一下。”
鸿钧低头望他,似笑非笑:“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三朵小云彩会不认识贫道。”
通天咳了一声,无辜极了:“师尊您见过她们了啊?”
鸿钧只道:“既然是你的爱徒,贫道哪会不去了解?”
少年的耳垂好像又偷偷地红了。
鸿钧垂眸望去,将一切尽收眼底,原先疏淡的眸中,也有了几分欣悦之色。
“好了,回家吧。”师尊轻声开口,“女娲在你不在的时候又寄了几封信来,还在案桌上放着呢。”
通天抬起首来,正对上鸿钧对他浅浅一笑,他下意识挡住了脸,方才以极轻极轻的声音回了句好。
回家去。
他师尊所在之地,便是他的家了。
*
女娲寄来的信笺不长,通天定神看完,略微陷入沉思。
妖族与巫族的情况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起码没同前世一样早早陷入战火之中,双方积怨不深,那便还有挽回的余地。
对于这种事情,作为局外人的他也插手不了太多,好在风希和后土心中都颇有成算。也无需他担心。
至于伏羲……
他站起身来,望着窗台边蔓延过来的花枝,眸色略微深邃了几分。
命数。
这两个字在洪荒可以解释绝大多数的问题。
无论是西方二圣口中的“此物与我有缘”——既然这法宝同我们有缘,那便是我们的了。
亦或是“商亡周兴,天命如此”——站在周朝这边的都是识相的,顺应天命的,站在对面的都是想不开的,迟早会被时代的车轮给轰隆隆地创死。
都说明了这个“命数”,是一种极不讲道理的东西。
祂要你亡,便亡。
祂要你兴,便兴。
无数人口上说着“命数”,实际上只是借此来谋取自己的利益,这些所谓的天命者,通天向来不屑一顾。可此刻降临在伏羲身上,扼住他生命咽喉的“命数”,是否真的是万物万物注定的命运呢?
前世,伏羲因为卷入巫妖量劫而早早地殒命,今生他却仍然踏上了同样的道路,他也曾好奇询问,却只得一言:“避不开的。”
两相联系之下,到底令人眉头紧锁,徒呼奈何。
通天摇了摇头,将信暂且放下,索性就在窗台坐了下来,懒懒散散地一躺。任凭枝头落花纷纷,覆盖在他身上。
天道一心一意推动着量劫,其背后是不是也有命数使然?
洪荒曾经毁灭过一次,是否毁灭便是洪荒注定的命数?
那他呢?他的命数……是否和前世一样,还是有所更改?
气团子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问,想了半天,又被鸿钧伸手轻轻揉开了眉眼。他微微扬起脸,抓住了他师尊的手指,依赖地贴近了他的衣袂。
“师尊,弟子心有困惑,无从得解。”
鸿钧在他身旁站着,绛紫的衣袍曳坠于地,满室的繁花锦绣登时成了陪衬。
“说来听听。”
通天沉思片刻,侧身望去,将自己的疑惑一一道来。
彼时的时光正好,两人的衣袂有些许重叠在一处,伴着微风习习而起伏不定,枝头绯色的花朵像是承受不住这重担,从上头坠下,又被鸿钧抬手接住。
倘若不去听他们讨论的那些沉重的命运,那果真是极好的一副画面。
温和,寂静。
……
元始静默地望着这一幕,脚步微微顿住。
他那日回去之后,又思索了许久许久,想那些“无缘”,又想昔日与通天的“缘法”,再度回到碧游宫时,便见那群截教弟子们欢欢喜喜地聚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