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体]愚者先生的坦白(28)

　　“也祝你早点醒来，我的学生。”
　　贝克兰德技术大学。
　　“她叫梅丽莎.莫雷蒂，在机械方面很有天赋……”
　　“不错。”道恩.唐泰斯嘴角上翘，笑容明显地赞道。
　　雨，淅淅沥沥地随风而降，打在地面，落于玻璃，交织成网。
　　道恩站在窗前，沉默地望着远方，许久没有动作。
　　梅丽莎和奥黛丽目光碰撞了一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为了追查人口失踪案，克莱恩很快将目标锁定了军方半神丘纳斯.科尔格。
　　白天的玫歌庄园，觥筹交错，主客尽欢，热闹非凡。
　　而当夜幕降临，一场蓄谋已久的隐秘狩猎，悄然上演。
　　黑与红，阴影与建筑，安静与植物，朦朦胧胧，以一种奇特的状态展现在丘纳斯眼前。
　　漆黑尖塔顶端，身披风衣，面容冷峻的男子姿态轻盈地滑翔而至。
　　他的身后，背负着一轮巨大的红月。
　　“嘿，格尔曼这个马甲，已经变成杀人放火背锅专用皮了吗……我记得老周说过，等回北大陆就放弃这个身份，啧啧，真香……”
　　“但是帅是真的帅。”安德森拍了拍巴掌道，“这幕场景简直是艺术创作者的天堂！可惜格尔曼只是个假人，缺少了一点点灵魂。”
　　“确实，确实……我已经快控制不住手中的笔了！”佛尔思握紧双拳，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灵光。
　　“你又找到……什么素材了？”休发现好友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是这样的……”佛尔思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斯帕罗先生没来得及换正装，穿着蓝白格睡衣和半神打架，是不是很刺激？
　　“这么改编一下，肯定可以大卖！不过，我可能需要换个笔名……”
　　“佛尔思，你说实话，这是你的第几个笔名？”
　　“呃，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反正‘愚者’先生已经允许我随意发挥了……”
　　白鸽盘旋，烟花灿烂，花瓣飞舞..... 随着“光与影的协奏曲”一次次触发随机性异变，两位半神乘着狂风起起落落，战斗，很快进入了尾声。
　　“砰！”
　　失去了身体控制权的丘纳斯瞳孔中倒映出阳台上的主人身影，绝望地看着格尔曼.斯帕罗以手按胸，对着自己微微鞠躬。
　　他变成了克莱恩的秘偶。
　　王室的阴谋，如同水下巨大的浓稠阴影，模糊不清。
　　藏于暗处的观众，平静地为一切书写着既定的结局。
　　“又要开始作死了……”
　　灰雾之上，克莱恩手拿铜绿色的十字架，表情颇为凝重。
　　“要有光！”
　　绽放光与热的血液上方，痛苦扭曲的人影将视线投向了高背椅上的“愚者”。
　　“诡秘……”
　　“诡秘…….”
　　低沉浑厚的嗓音跨越千年时光，穿透翻滚的历史投影，在源堡上方回荡不休。
　　嘉德丽雅眸中紫芒流转，瞳孔骤缩。
　　这就是那位“远古太阳神”……
　　祂居然可以感知到来自未来的占卜！
　　自己等人如今正在窥视这段历史投影，莫非……已经引来了那位的注视？
　　青铜长桌两侧，再次传来一阵骚动，不少人神情流露出少许慌乱情绪。
　　“哈哈哈哈哈哈……”罗塞尔笑着拍了拍桌子，“黑夜啊，你们的音响效果确实不错，瞧把他们吓得……”
　　“……哈？”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唉，造物主级别的古神，光是窥视占卜投影，就足以令人心声战栗……”伦纳德苦笑了一声，无声感叹道，“不知道克莱恩是怎么做到平静地面对那些的……”
　　“他大概已经习惯了吧……”
　　“接下来的时代潮流是什么？”
　　“一场战争。”赫温.兰比斯眸光没有焦点，神情却相当庄严地回答，“一场席卷全世界的战争。”
　　轰隆！轰隆！
　　一枚枚炮弹穿梭于飓风中，尽情张扬着战争之神的喜悦。
　　大地在震颤，梧桐在枯萎，河流在悲鸣。
　　灾难来得是如此突然，贝克兰德长久的安宁一去不返。
　　林立的高楼如碎沙般垮塌，冲掀的气浪卷起滚滚烟尘，淹没了数不清的痛呼与尖叫。
　　短短几秒钟时间，不知多少人的未来，被残酷地改变了。
　　面色苍白的少女焦急地从人群中挤过，绕着封锁线，越跑越快。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快，跟我去那边！”
　　兄妹俩交谈的同时，一枚炸弹被狂风托着，直直落向了这片区域。
　　忽然，它突兀变向，于半空爆炸，只是激起了一些风浪。
　　“原来这也是他……”
　　班森和梅丽莎愣愣地看着远处“路过”的中年绅士，强烈的心悸、后怕与感动混合成温热的潮水，在他们心中奔涌流淌。
　　那个人……一直都站在他们身后啊。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从未离开。
　　“号外！号外！王国对弗萨克宣战！”
　　“胜利必将属于我们！神灵与我们同在！”
　　夜晚，普利兹港，郊外墓园。
　　短短一天，许多妻子失去了丈夫，许多孩子没有了妈妈，许多家庭只剩孤零零一个。他们徘徊于墓地中，有的沉默，有的流泪，有的几次哭到昏厥。
　　克莱恩立于人群中，静默了一阵，转身离开。
　　“这样的发展，你接受吗？”
　　“想想那些在雾霾中秸秆般倒下的生灵。”
　　“看看这沾满了血迹的大地，密布着硝烟的天空，以及被葬送了美好未来的人们。”
　　“推动着，制造着这一切的幕后凶手，将在层层尸骸堆积的台阶上，一步步登临神座，接受欢呼，摆脱衰老。”
　　“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不，我不接受。”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层层叠叠，交错共鸣。
　　“七神都默许了，你不接受有什么意义？”
　　克莱恩嘴角一点点勾勒，自嘲一笑。
　　“就算没有意义，有些事情还是得去做。”
　　“草……”罗塞尔无声叹息了一句，回想起自己被疯狂侵蚀的晚年。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和乔治三世并没有太大区别。
　　“老周啊，虽然你这人平时挺怂，这事也做得挺傻……
　　“但是啊，我敬你是条汉子。”
　　奥黛丽绞紧双手，神情复杂地环视周围，发现塔罗会成员皆是震撼、错愕，夹杂着一丝感动，一丝茫然。
　　他们一直将乔治三世的陨落，默认为“愚者”先生的表态与示威。
　　然而，谁能想到，一个仅仅序列三的圣者，会出于愤怒和不甘，铤而走险，逆着所谓时代潮流，同诸神意志进行对抗。
　　他成功了。
　　为了在时代变革中，守住那不堪一击的，可笑的正义。
　　当前几位正神中，愿意做到这一步的，恐怕只有“愚者”。
　　有些东西，因为渺小，才更显其价值。
　　“我算是明白了，一个平时冷静自持的人，如果疯起来，比真正的疯子还可怕……”安德森深吸一口气道。
　　“为什么，会这样……”
　　和在场大多数资深非凡者不同，以鲁恩平民身份经历过战争的苦难，梅丽莎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一样。
　　在得知乔治三世的种种罪行后，她可以理解克莱恩的选择。但是，这位国王陛下的突然陨落，却间接导致了鲁恩受创，导致了战争的扩大，令很多人本就困苦的生活雪上加霜。
　　情感上，她有些无法接受。
　　“这件事情，不能这么想。”班森看着妹妹，无奈地叹了一声，“如果国王的计划成功，他……祂必然会向各国全面发动战争，到时候，虽然鲁恩的情况会有所好转，但是其它地区，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