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警官有话要说(66)
算了,警官根本不指望能让琴酒按照他脑内的计划跟发展行事,倒不如说琴酒刚才没有直接崩了浅见凉介, 而是和他很有默契地将目标定为遥控器,他都有点受宠若惊。
“……啊!!”浅见凉介一开始甚至没反应过来,直到血珠砸在长廊地面上, 他才后知后觉地忍不住跪倒在地上,按着那只汩汩涌着鲜血的手凄声惨叫。
电影跟动漫里似乎将中枪刻画得太轻松了, 但实际生活里, 枪伤会带来的疼痛是汹涌到难以想象的,起码, 浅见凉介这样没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是简直快要被疼昏过去。
‘咔哒’。
手铐掉落在地上,工藤新一在目标中弹的第一时间就扑上去抓住了半空中的遥控器, 接着揽住被吓得愣在原地的毛利兰, 就地滚了一圈远离浅见凉介周围。
哈……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弄来的手铐,搞错没有, 这种老式的对他而言想解开还是很轻松的啊。
工藤新一随手将拆下来解手铐的袖扣塞回了口袋里, 垂着眼看向面孔扭曲的浅见凉介。
“其实, 三年前因为案件的信息是秘密封存的, 我只能向你透露穹的死讯。”他轻声说道, “实际上,你最该仇恨的那个人贩子和对穹动手的那个罪犯曾在逮捕行动中逃脱,结果二人发生争执,齐齐坠崖身亡了。”
“我是不相信命运这种缥缈东西的唯物主义者,但我想,这个消息应该告诉你。”
工藤新一的侦探之路顺风顺水,很少遇到翻不过的坎,浅见穹是第一个,也是他渴望定格的最后一个。
他不想再看见有人会因为自己的不及时而被害死了,纯粹享受破案却不管不顾地将人比如绝境,那才不是他心目中的侦探该做的事。
所以,他成为了警察。
浅见凉介的哀嚎声渐息,惨白的脸上神情恍惚。
“你说穹会看见我……她还活着吗?她还活着对吧?!”他压抑住痛呼,满面泪水地追问,原本空洞的眼睛里似乎升起了光。
该说什么呢,浅见凉介大概真的像他们猜测的那样,早就被女儿的死给刺激疯了,这样的他会刻意忽略回避一切有关女儿死亡的消息,只自顾自抓住一点话尾来进行自我安慰,也不是什么不好理解的事。
然而即便工藤新一将生命视为最重要的东西所以连犯人也会保护,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应和浅见凉介的妄想。
浅见凉介渴望女儿活着,宫山雅跟相田真纪的父母又何尝不是呢?
“学姐她,才没有死!”
说话的人是被工藤新一护在身后的毛利兰,她双手紧紧攥住前者的衣角,通红的眼眶里滚落下断了线的泪珠,连声音都是哽咽的。
“我很笨,你们说的什么我都不懂,可我知道,要是连你都放弃原来那个善良温柔的自己,那、那要是学姐看见了,她肯定会很痛苦的!”黑发少女一字一句坚定地说,“学姐明明就最喜欢原来的‘爸爸’了,所以,请停手吧,浅见叔叔。”
“要是只抱着悲伤的心情去回忆,那在记忆里看到的东西也一定是痛苦的!”
浅见凉介慢慢瞪大了眼睛。
毛利兰抬起手擦掉了眼泪:“这是学姐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她不是还在我们的记忆里活着吗?那样温暖的、鲜活的学姐……怎么可以用这样令人难过的方式去破坏她呢?”
太像了。
地上形容枯槁的男人颤抖着嘴唇,想。
这个孩子跟他的穹,真的太像了,那句话也是他曾经教给穹的,为什么自己居然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真是的。
工藤新一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没有选择出声,而是低头在毛利兰脖子上的炸.弹项圈后面摸索,成功如法炮制地解开了这个钳制物。
“我先送你下去吧。”他低声对这个遭遇了飞来横祸的女孩说道,“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浅见凉介突然开口。
“来不及了……”他喃喃,“这里的炸.弹是定时的,我最开始就没有设置暂停的按钮。”
他从杀了宫山雅开始,就没有想过自己最后要活下去了,第二道选择题,无论工藤警官选择了哪一边,他们都会同归于尽。
“什——”
工藤新一来不及反应,身处的回廊已经开始震动,脚底下跟着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声。
这座铃木塔归属铃木财团,而工藤新一对自家青梅的某些产业还是很熟悉的,更不用说像这样显眼的标志性建筑。
哪怕不了解,但凡亲自看上一眼,就会明白他们此刻的处境有多么危险——天望回廊,是一条从塔内延伸出来并弯曲着联通上层的回廊,也就是说,它是悬空的。
工藤新一迅速将解下来的项圈炸.弹往无人的远处用力甩开,随后扯着毛利兰扑倒在地,手护住她的后脑。
站在塔内区域的琴酒不用提醒,也迅速趴下,果不其然,几秒后回廊深处就出现了爆炸的火光,气浪卷着回廊内的三人差点滚出去。
“快走!”工藤新一大喊的同时,一把把女孩推向几步远的塔内安全区域,自己转头毫不犹豫地跑向还在回廊中心的浅见凉介。
脚下的地板开始慢慢倾斜,等工藤新一抓起怎么看都没什么求生欲的浅见凉介时,第二波爆炸出现了。
这一回,爆炸的地点距离他们不远,他还没带着浅见凉介往前跑,中间这一整段回廊就没有预兆地轰然崩塌。
“新一哥哥!”黑发少女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看向那里。
回廊里的灰尘散去,断开的那一截坠落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同样,也能清楚看见原本站着两个人的位置如今空空荡荡。
由于刚才的爆炸,回廊入口处被倒塌的石柱遮掩,他们要想过去只能先搬开这些石块,或者从上面翻过去。
琴酒冷静地眯起眼睛通过缝隙观察那个方向,很快微不可觉地松了一口气。
——回廊的断口处,一只带着腕表的手正紧紧地抓住边上还没跟着坏掉的栏杆。
工藤新一还活着。
那么,他就得快点过去把那家伙拉上来了,至于随便把自己置身险境这件事,之后有的是时间算账……呵。
工藤新一的确没跟着掉下去,管他是主角效应还是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反正他能在最后一秒及时抓住固定物和浅见凉介,确实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只是,这份运气似乎不能坚持太久。
他咬紧牙关,冷汗又冒了出来:抓住栏杆的那只手,是前几天中枪了的左边。
浅见凉介被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二人现在正保持这个姿势吊在半空摇摇晃晃。
吊在下面的男人震惊地质问:“你在做什么傻事?这样我们两人都会死的!快点松手,为什么要抓住我?!”
“才不要!”工藤新一驳回这个提议,“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而自己能救却不伸出手啊!”
可是浅见凉介说的话不无道理,要是继续保持这个姿势,工藤新一的手臂很有可能会坚持不住的,到时候他们就会一起掉下去了。
浅见凉介沉默了几秒,重新开口时语气里带着恳求:“求求你了,放手吧!”
“我没有资格做穹的爸爸了,我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他说,“可是你一定要活下去,穹……我的穹说不定真的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你还要帮我重新找到穹,警官。”
“之后就替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吧,爸爸答应过的熊娃娃没办法亲手交给她了……”
“还有,帮我谢谢那个小妹妹。”浅见凉介看向下面缩成一个个小黑点的救援车辆跟警视厅的人,说着这话的时候嘴角情不自禁扬起,“穹有过她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也很感谢她。”
“穹,我亲爱的ame……”
左肩的伤口不出意料地裂开,工藤新一的血顺着他的手腕淌了下来,滴在浅见凉介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