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掮客(6)

　　这死胖子……下次见着非踹他一脚不可！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屋里依旧闷热，安东趿拉着他那双破球鞋到一楼找水喝。
　　凉白开壶里一滴都没剩（杨小锋的地盘上饮水机这种奢侈品是不可能存在的），热水又喝不进去，安东就晃到仓库外的水龙头底下猛灌了一气自来水，顺便冲了冲脑袋。
　　直起腰正胡撸头发上的水珠，安东突然一顿，回身就是一飞脚。
　　“唉卧槽……”
　　夜幕下，一个白花花的胖子飞起来撞在栅栏上，哗啦啦一片响。
　　安东掏了掏耳朵，“哦，是你啊。”
　　胖子差点吐血，“麻烦您下次先看清人再动手行吗！”
　　“这是你欠我的。”
　　胖子一脸懵，“啊？”
　　“啊什么啊，你来干嘛？”安东压低声音瞥了眼屋门，黑洞洞的看不见里头的情况。杨小锋就住在一层办公室，紧挨着库房。
　　胖子揉着肚子，白得反光的大脸蛋子上满是惊恐：“我跟你说，出大事儿了，咱们得齐心协力拯救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官：米灯的地雷，抱拳~


第7章 莫名进圈
　　神特么拯救世界！
　　安东嫌弃地看着胖子想：自从遇见这帮掮客就没好事儿，现在还想套路他？要不是给他们送快递他能掉坑里吗？他衣服能烂吗，手机和电动车能丢吗？
　　胖子见他眼神儿不善，有点心虚，“你怎么啦？这回我真没开玩笑，咱们得拯救世界。”
　　安东抬腿就要起飞脚，结果发现他左脚的球鞋也张嘴了……
　　胖子一把抱住脑袋蹲在地上，“别别！真是出大事了，我实在没辙才来找你，你不帮忙咱们的世界非让那边给连窝端了不可！”
　　安东冷笑：“连窝端？你当信使团吃白饭的。”
　　是人都知道有麻烦找政府，信使团不就是专门策应平行空间事宜才成立的吗，不找他们却来找他？真特么呵呵了。
　　料想中的飞脚没踹过来，胖子放松少许仰起头，忽然冒出个想法，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给你钱，不让你白帮忙，这样行吗？”
　　安东眼神一变。
　　胖子迅速把自己团成个球。
　　“多少？”
　　哎？胖子猛抬头。
　　安东蹲到他旁边，“让我干什么？给多少钱？”
　　胖子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卧槽大哥你真英俊！”
　　安氏飞脚……
　　罗氏闪避……
　　“还敢躲！”
　　“这又是为什么啊？矮玛呀~~”
　　一分钟，安东悠悠点了支烟，“说吧，怎么回事。”
　　胖子从旮旯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渣子，从兜里掏出两个金属球，“记得这个吗？”
　　“记得，你在坑里捞的。”
　　“对。”
　　安东看着胖子手心两枚乒乓球大小的钢蛋子，黑夜中光滑的金属表面泛着一层幽幽蓝光，“这是什么玩意？”
　　胖子叹了口气，“这是‘那边’的存储球，相当于咱们的U盘，但存储量更大，可存储物也不仅限于数据。你知道有一种叫随身空间的网文吗？这存储球虽然没随身空间那么玄，但也差不多。”
　　我靠，那边这么猛吗？这都行！
　　安东平时也看点网文，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是捞了一箱吗？”
　　胖子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是一箱没错，但出事儿的就这两个，你看冒光的地方。”
　　安东拿起存储球细看，果然在泛蓝光的地方发现有一个稍微凸起的字母“A”。
　　这个A好像在哪儿见过。因为它不是一个正经A，有点歪，左边那一撇就像伸着脚要绊谁似的……安东突然神色一变，他想起来了！球面这个A和镜中人制服上的那个一毛一样。没错，就是这种不正经的A。
　　胖子一直拿眼角溜着安东，看他变脸不由诧异道：“你也知道大使团？”
　　大使团是什么鬼？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这么严肃。”
　　“我天生严肃脸。”
　　胖子很无语，但一想安东就是一普通市民，不清楚那边的事儿也是正常。深吸一口气，从头道来：“事情是这样的……”
　　很久以前（具体时间点是官方机密），在两个空间意外碰撞产生第一个空间通道后，双方就迅速成立了策应部门，那边的叫大使团，他们这边的叫信使团。
　　一开始双方团队只执行外交任务，保持着“愉快而小心谨慎的接洽”，但很快“那边”就因为更加先进的文明产生了优越感，继而逐渐出现了各种不对等关系。
　　其实这种谁强谁就横的外交模式很常见，但初代信使团都是响当当的硬骨头，我们穷，我们落后，但我们有骨气，所以最初双方还能勉强处在平等友好的地位。
　　但让人糟心的是，他们这边的“现世界”中冒出一帮投机者，瞅准了“它空间”先进科技的商机，就开始没皮没脸的往回倒腾东西。
　　胖子重重啐了一口，“你说要搞回来点有价值的真家伙也就罢了，偏偏最开始那批掮客为了节约成本的同时利益最大化，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倒腾回来的却都是人家那边淘汰的技术和不要的垃圾。”
　　安东哼了声：“洋垃圾嘛。”
　　胖子猛点头：“对对对！”然后就大骂那帮“前辈”眼皮子浅，把信使团最初建立的“现世界”尊严丢得一干二净。
　　由此，那边的人看这边就跟土豪看乞丐似的，信使团在大使团面前也抬不起头，不对等的外交关系进一步恶化。
　　但知道这个情况的人不多。因为空间通道的特殊性以及穿越时会对人体造成的危害，普通人过不去，也就不清楚那边有多歧视他们，就只知道那边很先进，各种好，却不知自己在人家眼里是末等公民。
　　再之后，双方就开始冷战了。
　　胖子也说不清双方冷战具体开始的时间，但在他加入掮客行当时，早期还能勉强扯着“民间友好交流”幌子的掮客们，已经沦落成被大使团和信使团合力围追堵截的走私犯。
　　“所以呢？”安东听了半天黑历史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这和这两个球有什么关系？”
　　胖子严肃了，“这个‘A’是大使团的标志。”
　　安东：……
　　什么叫太岁头上动土？作大死说的就是他们。
　　胖子：“呃，我出双倍佣金！”
　　安东：“多少？”
　　胖子伸出一只手，“五万。”
　　安东：“哦，那双倍就是十万。”
　　胖子：“五万已经是双倍的价格啊！”
　　“哦，晚安，洗洗睡吧。”
　　胖子秒抱大腿：“哥我错了，十万就十万。”
　　安东静静地微笑了，“您继续说，需要在下干什么？”
　　胖子欲哭无泪，他真的错了，这厮不是拽的一匹，是黑的一匹啊！唉~~他这个可爱的小胖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人生竟要如此苛待他。
　　安东笑眉笑眼的呼唤他：“胖子先生？”
　　胖子一哆嗦，“你特么能不笑吗！我叫罗古，什么胖子先生，叫罗先生！”
　　安东就不笑了，“给你脸了是吧？”
　　胖子再次缩成球，“咱们先说正事儿吧。这两个存储球绝对是意外，我们胆子再肥也不敢动大使团的东西。我怀疑是那边有人故意要嫁祸，又或者这趟活儿里有掮客无视圈内公约夹带私货。但不管是哪种，当务之急先把这两个存储球送回去。不然万一是那边要搞事，以敏感信息被盗取的借口秒秒钟打过来，咱俩就成了引狼入室的千古罪人。”
　　安东：“跟谁咱俩呢？”
　　“抱歉抱歉，我是千古罪人，您是力挽狂澜的英雄。那……英雄愿意帮忙跑一趟吗？”
　　安东挑眉，“为什么找上我，你自己不行吗？你们圈里没朋友？”
　　胖子沮丧地说：“我没你体质好，之前在小太子那你也看到我的检测结果了，我已经内伤，没痊愈之前再过去一趟不是死就是残。至于圈里……哼，如果被人知道我有大使团的存储球，我早就没命在这儿跟你说话了。”
　　现在的胖子心里很苦。
　　掮客圈只认钱不认人，友谊是不存在的，交情是什么？能拌饭吗？
　　大使团的东西不能动是圈子里不成文的公约。真正的掮客也是有尊严有信条的，为了自己一夜暴富就给空间带来战争或灾难的，他罗古见一个灭一个！
　　所以，当他有了小太子的预警，知道他们agency的幕后老板是以心狠手辣著称的成凤阳后，他回去只说任务失败没能截胡过客这批货。万幸过客的人去的早，裴哥派去接应他的人都没敢近前儿，所以裴哥他们并不清楚他搞到了两颗存储球。
　　如今他只求赶紧甩掉这两个烫手山芋，不然就算小太子给他三日之期，一旦成凤阳知道了肯定会灭了他抢走存储球。
　　在这个罗古内心无限os的当儿，安东看他一脸苦逼兮兮的，心里也松动了些。
　　十万不是小数，不得不承认这笔钱颇让他心动。
　　如果只是送过去一趟似乎也不太难吧？
　　打定主意，安东就问具体怎样操作，从哪儿过去，需要送到什么地方，怎么回来等等。
　　胖子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其实我来找你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老板杨小锋，就是我们掮客界的振远。”
　　安东：！！！
　　啪嗒。
　　静谧的黑夜中一声脆响，一朵火苗在黑黢黢的库房门内跳动了一下，转瞬又熄灭了。
　　一个高大的人影叼着烟慢慢走出来，“罗古，你这是想拖我们安东下水啊。”
　　胖子吞了口吐沫，站直了恭恭敬敬叫了声：“锋哥。”
　　杨小锋伸出手，“东西给我看看。”
　　胖子双手奉上。
　　杨小锋端详片刻冷冷一笑，“胆子真是不小。”
　　胖子赶紧说：“我觉得这件事不是过客干的，闾丘丹心虽然狂，但干活儿向来有谱。”
　　杨小锋点点头，“嗯，我知道。”
　　这就行了。胖子记着小太子的好儿，既然人家帮过他一次，他在锋哥面前替他说句话，也算还了一份人情。
　　杨小锋是掮客圈里游离在各个势力之外的一股力量。因为在掮客圈，掌握运输路线就掌握了一切，信使团前任哨兵的身份让杨小锋手上有许多别人无法企及的通道资源，也是因为他的出现，才更加稳固了公约。
　　钱可以赚，敏感物料谁敢动，以后就别想从杨小锋那得到一条路线。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杨小锋踢了下安东。
　　安东平静地看着他：“你想让我说什么。”
　　杨小锋看他的眼神露出少许抱歉，“一直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
　　“但我现在知道了。”
　　“所以这趟活儿你得跑。”
　　安东没反对。
　　四年前，他离开马戏团初到京城就被人骗了个底儿掉，在公园露宿又赶上秋天大雨，第二天发着烧去杨小锋那儿应聘快递员，人都站不稳还硬挺着说他能行。杨小锋也没多问，直接把人扔到二楼，给铺盖，给吃的，给药。两天后安东退烧了，签过合同一干就是四年。
　　这是他和杨小锋之间的一份特殊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