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你的豹来喽(82)
甚至早在小雪豹呼吸变化的那一刻,戈尔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可以说在他的心里,小豹子大于一切。
于是,上一秒才缩成团试图把自己藏起来,试图去慢慢消化这股阴暗情绪的顾祈安,下一秒骤然发觉那令豹耳朵发烫的舔舐声,突然安静了。
嘶……难不成,被狼哥发现他刚刚偷看了一下……
伴随着舔舐声的消失,接下来是狼的肉垫踩在苔藓上,近乎于无的摩擦声。
很轻很轻,在没了那股令顾祈安尴尬的动静后,却显得格外明显,几乎踩在他的耳膜上震动。
砰、砰、砰。
缩成球,并背对着黑狼的小雪豹感觉自己快僵成了雕塑,但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却在轰鸣个不停。
不敢动。
不,与其说是不敢动,更准确应该说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刻的狼哥。
他尴尬啊!
还很羞愧那些乱七八糟的阴暗情绪!
狼哥,求求了,让我自己静一会儿吧!
我自己肯定能想通的!
肯定不会给你当拖油瓶的!
小雪豹:QnQ呜呜呜……
但是一想到要和狼哥分开,就已经难过到要掉金豆豆了。
小雪豹的金豆豆还没掉出来,先过来的是戈尔。
由壮硕体型构成的阴影笼罩范围很大,居高临下,几乎完全将小雪豹装进去,分毫不露。
啊啊啊狼哥会不会直接把他赶走,然后去找小母狼啊……
或者,干脆把他抛在狼群这边,任他自生自灭?
顾祈安胡思乱想着,几乎随着黑狼每靠近那么一点,他的思绪就越发混乱,被迫从乐观小太阳退化成了阴暗小蘑菇。
这一刻,如芒在背的描述几乎成为实质,也终于叫顾祈安认识到什么叫做“躺如针毡”。
他甚至感觉自己身体下方这块苔藓地里长了小刺,扎死豹了!
团成球的小豹子缩着后颈、藏着尾巴,脑袋耷拉,眼皮紧紧闭着,假装自己从未察觉到黑狼的靠近,只一个劲地装鸵鸟,试图避开对方靠近的气息和注视的目光。
但他装鸵鸟的蘑菇行径失败了。
缓步而来的戈尔视线很沉,和平常不太一样。
平日里冷调、自带距离感的银灰色眼瞳,此刻仿佛被染上的浓郁的雾,看不见底;藏在眼周皮肤下的眼白略泛着红血丝,连带着呼吸声都重了一个度。
有种克制的压抑感。
这样的感觉本该很难从动物身上感知到,毕竟他们本能为上,有种想到什么就立马做什么的野性,但在戈尔身上,这股压抑却很明显。
略重的呼吸落在了小雪豹的后脖子上。
他没忍住轻微瑟缩了一下,很快就被戈尔叼住后颈,不轻不重地咬着含了两下。
像是一个温柔的警告。
让小豹子不要离他太远了。
之后,黑狼再没有旁的多余动作,只又舔了舔顾祈安后颈的皮肉,便喘着气,如往常一般卧倒侧躺,忍耐着身体内的躁意,将小豹子拢到了自己的怀里。
抱得很紧。
似乎生怕他的小豹子跑掉似的。
顾祈安憋着的那口气逐渐放松。
他的脊背几乎完全嵌在了黑狼的怀里,雪豹的长尾巴夹在后腿间,挤着肚皮垂落,即便隔着浓密的毛发,他依旧能感受到从黑狼身上传来的那股热度。
甚至不仅仅是体温,还有滚烫的呼吸。
一呼一吸间落在顾祈安的后脖子上,感觉要烫掉一层毛。
狼群中,被父母狼遏制交配权的狼会很痛苦,他们的身体本能与对首领的服从相互打着架,可以说一整个春天,直至发情期结束,年轻的公狼、母狼都必须忍耐。
毕竟对于动物来说,并不存在自己解决,如果无法与伴侣进行繁衍活动,那么这份痛苦大概是翻倍的。
至于戈尔,他本可以不去忍受的。
他的体格、他的能力,这些都是他肆意妄为的资本;他甚至可以尽早离开,去游荡着寻找自己未来的伴侣,可是……
抱着小雪豹的黑狼垂头,滚烫的鼻息令他鼻头干燥、喉咙干渴。
他舔了舔鼻子,吻部轻轻蹭着靠在小雪豹的脑袋后方,深深吸了口气。
他不想离开自己的小豹子。
在渴望面前,连野性的本能都得让步。
拥抱打断了顾祈安前不久煎熬的阴暗想法,或许是因为相处久了,哪怕此刻没有任何的叫声交流,可顾祈安很确定,现在的狼哥不舒服。
当深林之下的小雪豹饱受情绪的煎熬时,深林之外的无人机着急了——
“戈尔、恩和已经进去三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年轻人有些不安,在定位项圈脱离后,他们无法实时查看戈尔的位置,也缺了一个摄像头,自然无法确定一狼一豹的状态,以及是否遇见过危险。
“应该不会有意外。”
他的同事沉思道,“目前没有什么别的大动静,狼群也很安定,至少说明戈尔、恩和是安全的。”
另一个同事脑洞大开,“等等,戈尔、恩和该不会偷偷从林子里走了吧?比如想脱离狼群什么的……”
“嘶……”
这话一出,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这既视感有点像是古代书生、小姐的私奔剧情,放在平常他们多多少少要调侃一番,但此刻,因着同事的猜测,工作人员一个个都笑不出来了。
毕竟最一开始,戈尔、恩和就是半道加入的。
两脚兽:谢谢,我不笑,是因为我生性不爱笑.jpg
要是戈尔、恩和真的“私奔”了,工作人员们绝对会碎掉的!!
这边,保护机构的人们突然笑不出来了。
另一边,松柏、云杉林深处的顾祈安,却遇见了比偷看被发现更大一层的尴尬——
抱着他睡觉没两分钟的狼哥,竟然小幅度蹭了他一下。
很小,很细微,但足够被他察觉。
蹭,这个动作,放在平常的互动里很正常,很亲昵,是小雪豹和黑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活动。
但是眼下,蹭,这个动作会因为其中一方的特殊状态,而染上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意味。
背对着黑狼的小雪豹睁开眼睛,清亮的蓝色虹膜里盛满了震惊和意外,他舔了舔自己也莫名有些干的嘴巴,没忍住偷偷转动了一下脑袋。
他就看看狼哥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
只看一下。
就这么一下,转头的小雪豹直直对上了黑狼清醒却又压抑的视线。
银灰色的眼睛仿佛色素沉淀了似的,同上眼皮的位置开始向下扩散暗调,唯有眼睛底部才稍染光亮,透出那么几分柔和。
但很少,少到让顾祈安第一眼甚至有些不敢认。
这是一种比戈尔狩猎兴奋时还要可怕、慑人的瞳光,看起来很凶、很戾。
不过意外地,顾祈安没有觉得很怕,他只盯着黑狼干燥的鼻头,和不住小口喘气的嘴巴,略有心疼。
因为他在戈尔各种尖锐情绪之下,看到了另一种忍耐的难受。
“嗷呜——”
小雪豹压低了声线,对着戈尔发出轻吼,像是在问“是不是很难受”。
戈尔轻舔了一下顾祈安的鼻头,连舌面都比以往更加滚烫,见怀里的小雪豹彻底转过身体,面向着他凑过来时,戈尔喉头微动,盯着那双蓝色眼睛短暂地平静了几秒。
但也只有几秒。
随之而来的似乎是快要爆炸的热。
顾祈安忽然感觉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太远了——
比起未来会不会被抛开、狼哥会不会去找对象,现在更重要的明显是如何缓解黑狼的这股难受劲儿。
至少现在,他的狼哥还是愿意抱着他这个小拖油瓶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顾祈安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酸的。
所以虽然狼哥进入了发情期,但现在狼哥还是不排斥他的!
顾祈安仰头,湿漉漉的舌尖轻舔戈尔的鼻尖,试图缓解对方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