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军校生的我不可能是虫族(166)
雄虫数量少,的确可以让雄保会得到更多特权。但作为核心是保护雄虫群体的组织,他们选择了整体雄虫的未来。
基因实验就是他们的努力。
但为什么是克隆?
如果让人类来选,他们会直接在基因库里配对随机生成胚胎,输入社会。一个完全没有牵挂的新生命可比克隆人风险小多了。至于培育成本——随便养养得了,一个健全的社会会自己淘汰掉残次品,留下合格的工具。
所以为什么是克隆?
灵魂——克隆——
燕屿觉得自己抓到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光。
人类的克隆体之所以会产生毫无回旋余地的伦理问题,在于克隆体也是有意识的。只要人有健全的大脑,就会产生意识。若只是无意识的肉块,那么将它当成仿生器官培养皿就行了。可是谁让意识的产生那么困难又那么容易呢?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个克隆体是否拥有人权呢?人——人权,永恒的哲学命题,让这个科学问题成为深不见底的漩涡。
然而,听实验虫们的对话,虫族的克隆体却没有意识?
为什么,是构造不同吗?
人类产生意识的基础是大脑,虫族也有大脑,这些克隆体也有大脑。
但它们却只是有着雄虫基因和外表的“饲料”。
若虫族的灵与肉的诞生并不是紧密相连的,那么让虫族诞生灵魂的基础条件是什么?
——“赋予灵魂是虫母的权能。”
虫母,虫母。
这个在人类学界被怀疑为星兽的存在,已经死去的存在,依旧在主宰着虫族的命运吗?
*
虫母。
一个贯穿了虫族历史的名词。
祂主宰了虫族百分之九十的历史,繁育了整个虫族。祂是至高之母、原初之神。祂也是虫族生/殖崇拜的起源。
“有时候我会想,其实什么第二纪元、第三纪元,都是虚构的概念。虫族依然生活在虫母时代的余韵下。”
第二纪元的雌虫割据混战,每个族群跟随着领袖,就像曾经虫族跟随着虫母。血流成河、让所有低战力的虫全部被残酷淘汰的第二纪元,其实是雌虫们遵循本能想要成为下一个虫母。
就像曼努埃尔完全虫化后,失去理智,本能支配他的时候那样。当上一位虫母死去,基因会唤醒雌虫们被压抑的一部分本能,促使他们去诞生新的“王”。
第二纪,雌虫们试图成为虫母。
第三纪,雄虫用虚造的法律,统帅虫族。
法律占据着虫母的位置,成为族群的铁律和唯一准则。雌虫议会、雄保会都接受最高法的统帅。虫族就是这样的生物,集体主义至上就必须要一个绝对权威的中央主脑,他们必须服从于权威才能得到安全感。
……就像曾经被伟大的、不可抗拒的意志所支配那般。
白蚁蚁后站在星舰上,雪白的睫毛下,橙红的双眸如同橙子硬糖一般映出清透的光泽,就有种近乎孩提的纯粹。
“我有时候又在想,虫母真的死去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说?”胡蜂蜂后侧目。
在虫族全部被卷入这场内战的如今,身为三大目之一的膜翅目,却依然孤悬在战场之外。就连双方的盟友,都默认为他们已经加入了内战,不过身为死对头的双方,正在后方牵制彼此。
这也让他们脱离了所有虫的注视。
能够不动声色地绕开所有虫族的注意,朝着母星进发。
蚁后挑起一缕白发,在指尖缠绕,他看着一圈绕着一圈的发丝,轻声道:“可是虫族,本来就是虫母的一部分呀。”
“我们的躯壳、我们的灵魂,都是祂从自己身上割下的一部分。”
“只要我们还活着,母神的一部分生命就依旧在我们的血脉传承间延续。”
*
秘密行星。
地下禁区。
科研虫推着废弃品越走越深,在一个拐弯的时候,突然有一只虫急匆匆飞过来。白金制服,是护卫雌。科研虫躲闪不及,被撞了一个踉跄,另一只虫似乎也没想到这一茬,一个空中急刹。但就像装满了水泥的大货车般,在惯性的作用下,完全刹不住。
“砰——”
他一下撞进了废弃物铁柜上,一时间人仰马翻,柜子也被撞得脱手,往拐弯的方向滑了一段。
科研虫顾不得自己,连忙起身看柜子的情况。然而撞上来的护卫雌是一个大翅膀的扑棱蛾子,急刹失败后下意识张开的虫翅把后方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让开!”
“不好意思,阁下突然有事找……”护卫雌站起身,好脾气地道歉。
科研虫想翻白眼,但又怕挨打。只好吭哧吭哧自己爬起来绕过他想去看看废弃物有没有泄露。然而护卫雌热心地把小推车从身后拉到科研虫身前,省去了他多走一段的功夫。
铁柜严丝合缝,一如既往。
也是,处理废弃物的柜子结构特殊,就这几秒的功夫,很难打开。除非是从内部推开的。
不过嘛,里面都是写实验失败的废品,怎么可能呢?
完成任务要紧。能被分个处理垃圾的活,科研虫本身就资历浅,是实验室的底层牛马一枚,也没底气纠缠。在心底大骂一番后,检查发现没问题就走了。
在他离开一段时间后,护卫雌才飞快赶往雄虫的房间。
果不其然,雄虫已经回来在等他了。
“您怎么会去——里面!”雪莱压抑着焦急,追问。“若不是我看见您留下的消息,您又该如何脱身呢?太危险了,您知道科研废材都会被送到星船上,统一送到母星给蛛形虫当口粮吗?我不是告诉过——”
雄虫却不答反问,直接打断他:“你是在怪我吗?雪莱。”
雪莱怔住,话语权瞬间被雄虫夺走,他不知所措地看着雄虫。
雄虫道:“你不能怪我。那天我看见了实验室里的景象,我又关在这一层,难道我不害怕吗?雄保会在做实验,我是个半道加入的外来虫,又会不会是他们选好的耗材呢?我很害怕,雪莱。”
“而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你,却为雄保会打掩护!那我除了自己探查,还有别的路吗?”
见雪莱脸上立刻浮现出焦急,他又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我相信有你,我不会有事的。才在行动前为你留下了消息。”
“你看,我这不是没信错虫吗?”他露出信赖且欣喜的笑容。
一番经典洗脑PUA话术后,雌虫只觉得心底流淌着一股脉脉的暖流,让他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不由得为自己辩解:“其实……克隆实验只是因为虫造胚胎发育出来没有灵魂,所以才迂回通过复制成功产生灵魂的自然个体,希望找到赋予胚胎灵魂的方式。这是一项伟大的实验,请您放心,绝不会伤害到您的。”
他急切地保证。
“可是今天我看见了和我一样的克隆体,”雄虫神色黯淡,蹙着眉,“我很害怕,雪莱。每只虫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你是唯一的雪莱。若我不只是我一个,那么我会不会被取代呢?”
“我很害怕。”他强调。
雪莱立刻什么保密、什么窃取权限之类的事情都丢在了脑外。只能笨拙地安慰:“明天我们就会回到地上了。”
“是吗?那我想越早越好,可以吗?”
“好,我会安排的。”雪莱保证。
*
雄虫星区,后方某颗星球。
“这次怎么突然要准备公开演讲了呀?”一只雄虫问。
安提戈涅眨眨眼:“好像是前线遇到点问题?不过有没有雌虫那边的要求,我们也差不多该对另一方的同胞们发出呼唤了。对面大部分雄虫都不愿意冒险与我们联系,就连我们已经占据的星球,都还有很多同胞不看好我们。我们必须站在台前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而不是躲在雌虫身后。”
那只雄虫眸光闪了闪:“既然这样,给我看看你的演讲稿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