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仙君小白脸(115)
“凌翌,你不要觉得我耐心很好。”谢危楼道。
“你在撒谎。”
谢危楼说得很直接,他坐在木椅上,明明在下方,说出来的话到处都是压迫。
心事被戳穿,又毫不留情地撕扯满地。
凌翌觉得牙关被迫被打开,这句话从谢危楼嘴里跑出来,像把某种心思昭然若揭地暴露在太阳底下。
凌翌尤其冷静,几乎能听到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都是成人了,就算我对你有过想法也很正常。但事情要分先来后到,如果你觉得我对朝夕相处的朋友有这样的欲念很龌龊,我们大可以保持冷淡的关系。”
谢危楼否认他:“继续撒谎。”
凌翌回答得很痛快:“谢危楼,修真界里,你可以选的人明明有很多。我们睡了就睡了,别太当一回事。”
他又道:“我被你睡了不算亏,现在只是后悔当时要是没碰那只虫子——”
身体突然失衡。
凌翌被拽住,他陡然落回谢危楼的怀里,椅子的空间很小,他只能坐在对面的腿上,堪堪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脸上多了只手,贴着他的面颊,重重地抚过。
而这一刻,他忘记了躲开。
谢危楼放缓语速,仍然摸索着,垂着的眸子里压抑着平静:“凌翌,你就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和我说。”
凌翌的呼吸也不太平稳,他脸上传来让他头皮发麻的触感,每一下都恰好地挠到每一根神经,他能清晰地听到烈火爆开的声音。
凌翌偏过头,却扯扯嘴角,淡淡道:“我不讲真话又怎么了,碍着你了。”
凌翌垂眸望过去,收敛全部的锋芒,徐徐望着。
视线相交,谢危楼那双眸子里好像即将掀起巨浪的墨海,压抑着冷静的疯狂,彻底掀开从前稳重的做派。
凌翌:“谢危楼,我不想说,你是得不到答案的。”
他很早之前就发现了。
他们做朋友可以,或许像从前那样一直保持关系,潜移默化、朝夕相处也可以。
但真的要说做道侣这件事。
凌翌知道他和谢危楼压根就不合适做道侣。
明明那么难过的时候他们都撑着一起熬过去,等到了内门,他再一次明显地感觉到刀剑相撞的剑锋,如同他们最早认识的时候一样。
因为他们本质就是完全不同的人。
簌。
谢危楼扬起手,他像是随时真的要落下打他。
他停顿了下,干脆用另一只托住的手,迫使凌翌启口。
指节落的不太用力,下落的位置却很奇特。
凌翌含住谢危楼的指节,颦眉吞着,稍有失神后又瞪了回去,几乎想口不择言地骂他。
他开不了口。
等他意识到腰腿上被打过,热意后知后觉泛上,可他发现自己的想法真的和之前不同了。
他的反应不再是抗拒,等一切都发生以后,察觉到面上的手落入他的发尖,缓缓地托过,头皮发麻,只剩呼吸。
谢危楼打完还不算数,又落了第二下,问道:“你是真的知道怎么把我弄生气。”
气氛一下子往某个方向偏离,本身厅堂内的温度就很高,他们还靠在一起。
凌翌几乎动弹不得。
他第一次披着衣衫,踮起脚,触过谢危楼的腰腹,下手得分外用力,像是一定要讨说辞:“总感觉输的人好像是你。”
指节被谢危楼的手摁住,指节交替,勾在一起。
吻突然不讲情面地落下来。
捧在脸上的手分外用力,像给他某种强烈的惩戒,比起吻,那更像是某种争执。
争辩不休,一定要论个输赢。
凌翌的呼吸一下子失尽。
呼吸极速抽离,他和谢危楼像是两块地盘上的主,彼此争夺,彼此撕咬。
他不应该习惯于任何一个人,依赖一个人太久,哪天对面改变主意,最终摔落的只有他自己。
这是一个恶习。
他怎么能把左右自己的权力交给别人。
谢危楼真是个混蛋。
凌翌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很多是年少时他和谢危楼经历过的,零零碎碎,脑海里只有浮动的光影和清澈的水池,随后他呼吸停顿下来,沉沉地意识到现在的一切压根就不是他想要的,于是咬着谢危楼的下唇,狠狠地咬了回去。
不像接吻。
只有各自占据各自的道理。
谢危楼要他去回答,明面上做的那么君子。
凌翌才发现,他在这方面觉得会输。谢危楼在情爱上变成他所陌生的人,进攻得很难厉害。
这种时候,哪有是非对错之分。
谢危楼想在上风,他不愿意在下风。
血腥味晕染,谢危楼放开了凌翌,他的嘴角被彻底咬破,淡淡浸着血迹,满嘴的铁锈味也落在凌翌嘴上。
凌翌嘴上没伤,他低下头,慢慢地尝了一口这是什么味道,唇上的艳光衬得他唇色很红,满头乌发下,活脱脱像个勾人的艳鬼。
他反手抹了一下,好像赢得某场胜利。
“谢危楼,现在已经不是答应不答应的问题了。”
凌翌讲话讲得那么不动脑子,他又想不就睡过一场么,较真什么,可是越说,他心口突然被撞了一下,疼痛起来,再开口,几乎不能保持面上的稳定:“谢危楼,我要的东西从来很多,世上的东西能有最好的,我便要。”
“我还特别能闹,尤其较真,到时候你看清我的模样,你真受得了我么?”
谢危楼回答得很决绝:“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凌翌缓缓提了一口气,道:“我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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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上头了@凌
第98章 卷三放诞者逃避
凌翌都已经预料到后面会发生的争执,但出乎预料的是谢危楼只是很平静地望着他。
那双眸子如镜,又似冰河映照,好像要被看穿。
室内微热,炭火燃烧,熏出蒸腾的暖意。
一番沉默后,想象中的纷争并没有发生。
谢危楼极其淡然道:“你一直很害怕么。”
一语中的。
彻底击中早已明了的真相。
凌翌的头脑陡然清醒,嘴角上的血缓缓降温,极致的涩意涌上来,染遍满腔。
谢危楼当着他面整理松开的衣带,慢条斯理,视线清明,无从躲避。
凌翌的臂膀上落了只手,他垂眸瞧了会儿,冷道:“你不要觉得自己能看穿一切。”
谢危楼的视线沉了下去,落在凌翌的视线里,像是浪潮退后的海:“你还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
明明谢危楼嘴角上还沾着血,他压根没管它,嘴唇开合,耐心地等着凌翌做答复。
凌翌恍惚间开始走神。
这段时间他都变得不像自己,当然不是因为谢危楼。
他从来都很有信心让别人喜欢自己,但他不敢告诉谢危楼,他对他们的将来没有期许。
谢危楼是他最后的底线。
这句话被噎在凌翌嘴里,长久地堵着,压得他好沉。
他不敢失去谢危楼。
凌翌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惶恐,他总是走在未知的命途上,对前程无畏,充满信心,完全不像谢危楼那么稳定、冷静,自如地切换状态。
他心底无论泛起多少波澜,面上却依然瞧不出什么不快。
谢危楼朝凌翌靠近了些,腿上不方便,压到伤口,只是颦蹙眉头,保持淡淡的口吻:“除了刚才说的,你还在顾虑什么?”
凌翌淡淡道:“你就当我刚才多嘴。”
谢危楼接过他的话:“难道换一个关系,就不一样了。”
凌翌放慢呼吸,他视线快不能聚焦,隐隐约约看到谢危楼挪动指节,指节穿插在发丝里,缓缓揉动。
谢危楼道:“你在我这里一直很好。可能我说得的确着急些,但是凌翌,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你做什么选择都已经没有办法回头。”
他说得不疾不徐,如同在给凌翌阐释一个不明白的道理。
谢危楼又道:“其实道理你一直明白,你只是不想承认,你对我没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