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成了师门团宠(156)
统领顺着他的目光谨慎看去,衣柜门缝处漏出一片衣角。
他即刻下令:“把那几个柜子都打开看看!”
“贵人的东西怎可随意乱动!你们别太放肆!”
宫人惊声阻止,蛮横无礼的禁卫依旧置若罔闻。
统领用刀挑开柜门,动作傲慢粗暴,嘭的一声激起符火摇曳晃荡。
柜子里挂着几套全新衣袍,从内到外一应俱全,随着柜门的抖动轻微摇晃,却仍无刺客踪影。
宫人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幸灾乐祸:“看清楚了吗?刺客呢?”
禁卫已将所有角落,能藏人的不能藏人的,全都翻箱倒柜搜查了一遍,只差掘地三尺,依然未能找到刺客踪迹。
统领无可奈何,朝手下一扬手,带着一队人悻悻离去。
宫人再次诺诺连声朝陆续不断赔礼告罪。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房内终于重新归于宁静。
人走后,陆续长长吐出一口气,将覆盖在身上的衾被一掀:“人走了,可以出来了。”
薛乔之急忙从床榻上跳起,动作慌乱,踉跄一步差点没站稳。
“没事吧?”陆续见他面色绛红,深得几欲滴血,关切问了一句:“被子里憋太久了?”
呼吸不畅?
薛乔之语气冰冷:“你脑子是不是少根筋。”
清艳眼眸瞬间瞪大。
这人什么态度?!
他冒着危险救了他,一句感谢都没有,还骂自己少根筋?!
要不是因为他是薛松雨一直在寻找的胞弟,自己管他死活?!
陆续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你也听到了,他们将所有地方都搜过,耗子窝都能被找出来。”
“你不躲我被子里,躲哪?”
薛乔之恨恨看了他一眼,闭口不言。
薛乔之不是不知,床榻是禁卫唯一不会搜查的地方。
可他蜷曲身子躲在衾被里……二人的姿势……不堪回想……
幽淡冷冽的沉光香味钻入鼻尖,血脉瞬间喷涌上了头,将他从脖子到脸烧得滚烫。
他数次想要移动,哪怕被人发现,也不想以这样的姿势趴在对方腿间。
可后脖颈却被人牢牢压制,动弹不得。
他的鼻尖蹭到了对方腿跟。
如此暧昧的姿势臊的他心慌气短,对方却全无所觉,这不是脑子少根筋还能是什么!
二人沉默对视了半响,都无话可说。
香炉中的水烟缓缓流淌,萦绕出一屋诡异的宁寂。
最后陆续忍不住先开口,为了确认再次问了一遍:“你是薛乔之,对不对?”
刺客脸色冰冷,沉默不言。
看来没错了。
他放缓语气:“你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薛松雨的朋友。”
“薛松雨,还记得吗?你姐姐。她一直在找你。”
刺客仍旧一脸防备的冰冷,闭口不答。但眼里一闪而过的暖色,表明他还记得那个已经分别了一个甲子的名字。
陆续默默叹了一口气。
薛乔之是被禁卫追捕的刺客,他是住在宫里的贵人。他们素不相识,对方自然不会轻易对他卸下心防。
易地而处,他也一样。
“我是薛松雨的至交好友,和北梁皇室没有任何关系。你放心,我要是想害你,刚才也不会冒险救你。”
他朝薛乔之扬了扬尖削的下颌:“我帮你治疗伤口。”
“对了,我叫陆续。”
薛乔之冷声问:“你不问我为何入宫行刺?”
“我问了,你会说吗?”
“不会。”
那还问个屁。
陆续一边给人清洗包扎伤口,一边朝他讲述,这些年来薛松雨一直在竭尽所能寻找他。
他没问薛乔之任何一句过往。这些事,不是他该问的。
六十年间,薛乔之所有经历的一切,该朝薛松雨说。
薛乔之依旧一言不发,只安静地听着。
处理完伤口,陆续又从衣柜拿出一套崭新的衣服递给对方:“你身上穿的衣服,我待会拿去烧掉。这几日你躲在我房里,我会想办法帮你逃出去。”
见薛乔之脸色仍然通红,他疑惑道:“刚才憋的气还没顺过来?房里闷?要不要开窗?”
薛乔之语气冰冷:“我方才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
“你脑子就是少根筋。”
虽是包扎伤口,他半身赤/裸,前胸后背在擦洗上药时被挨了个遍,能不脸红耳热?
陆续再一次瞪大了眼。
这个叫薛乔之的,怎么这么不会说人话。
现在可以把他交给禁卫吗。
他面无表情磨着后槽牙,心中默念三遍薛松雨,忍了。
“禁卫刚来搜过,后半夜应该不会再来,你可以放心休息半晚。”
薛乔之一愣:“我们,两个,同睡,一张床?”
陆续对这人已经无话可说。他都还没表现出嫌弃,薛乔之的眼神已经把他全身上下嫌弃了个遍。
他压根没打算睡床,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怕自己占他便宜,污他清白?!
他面无表情走到另一边的长椅上,横身一躺,将背影留给对方,懒得再说话。
鸡飞狗跳之后,残留的酒劲又奔涌而上,现在头疼的厉害。
薛乔之冷着脸,毫不客气上了床榻。
想闭上眼休息,眼神却不由自主朝对面看去。
他和薛松雨少时分离,一个甲子不见,双方早已不复当年。
这个叫陆续的,什么都不闻不问,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一个刺客?
不怕自己趁他睡觉时,一刀杀了他?
***
第二日一大早,窗外刚传来清晨的鸟鸣莺啼,陆续的房门就被敲响。
他揉着太阳穴起身,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薛乔之。
薛乔之同样警觉惊醒,二人目光相撞,同时点了点头。
等薛乔之找个角落藏好后,陆续才走到门边。
门一开,外面站着一夜宿醉后,脸色阴沉烦躁的秦时。
一见陆续,他急忙道歉解释。
他只在昨晚宫宴漏了脸,住在这座苑里的事,只有北梁皇帝和苑中几个负责伺候的宫人知道。
禁卫不知此事,只将苑内的客人当成哪位嫔妃请来的普通宾客。
而他昨夜酒醉,睡的不省人事,今早醒来听了宫人禀告,才知晓昨晚禁卫擅闯陆续卧房。
秦时也揉着太阳穴,神色郁躁:“没想到那群禁卫胆大包天,竟敢冒犯你。”
俊朗双眸闪过一丝狠戾辉光,杀意森然,后面的话没再说出。
二人说话之间,一缕电光势如利剑,从天空中破云直坠而下,寰天道君霎然出现。
幽锐目光看向秦时,神清骨秀的面容沉出凶悍的阴狠和暴戾:“你昨晚在做什么?”
他也是刚刚才知晓昨夜宫里出了刺客。
陆续住在秦时的院里,秦时竟让人半夜擅闯他的房间。
秦时恭顺拱手,心甘情愿低头受了这顿责骂。
寰天道君收敛了几分暴虐怒意,朝陆续温言细语:“往后再有人对你无礼,直接拔剑,无需任何顾虑。你想杀谁杀谁,想做什么做什么,凡事有本座给你撑腰。”
陆续微微扬了扬嘴,转移了话题:“昨夜他们说抓刺客,究竟什么情况?”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朝他解释。
昨夜有一伙刺客,扮作宫女行刺北梁皇帝。
皇帝受了伤,龙颜震怒,下令务必将刺客全数捉拿。
陆续:“刺客捉到了吗?”
秦时漠不经心:“据说逃了一个,目前禁卫还在四处搜捕。”
“这群刺客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北梁皇帝?”
秦时详细解释:“北梁都城内修士众多,其中大部分都是无门无派的凡界散修。”
一些有道骨的凡人,没拜过任何仙门,依靠凡界流传的修真功法自行入道。
他们虽是修士,一直住在凡界,生活和凡人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