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146)
下方竟然是一条绵延不绝的天衍灵脉。
一条金色天衍灵脉像是放满河灯的地下暗河潺潺而流,灯烛辉煌,玉壶缓步而来时,眸光都被倒映成金色。
将糕点一一放在桌案上,玉壶冷漠道:“买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半空中的天衍灵脉竟然悬空漂浮着一个虚幻人影。
那人不着寸缕,整个身体浸泡在金色灵脉中,隐约瞧见无数长线似的东西从他身上蔓延而出,垂落到灵脉中,似乎在汲取天衍灵力。
离得近了,发现那人身上竟然全部都是被锁链穿透而过所留下的狰狞疤痕,密密麻麻遍布全身。
手腕脚腕处好似被什么勒过,伤口深可见骨,甚至连手筋脚筋都挑断了,哪怕用天衍灵力治愈也全然不能走路。
玉壶看了一眼,微微蹙眉移开视线,伸手轻轻在岸边敲了敲。
终于,那具破破烂烂的身体分出一丝分神,混合着天衍灵力一点点凭空凝成一抹虚幻的分神。
玉颓山倏地从天衍中跳出来,甩了甩脑袋,笑嘻嘻地道:“糕点糕点!”
天衍中伤痕累累的身体竟是玉颓山的本体。
玉壶冷淡“嗯”了一声:“刚出炉的。”
玉颓山高高兴兴地跑到桌案旁,对着一桌子糕点大快朵颐,嘴里嘟嘟囔囔地还要和玉壶说话:“唔,好吃!我从十二岁被奚家折断手脚关在天衍灵脉中起,就没再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了,这是哪家的?下次还想吃。”
玉壶:“……”
玉壶蹙眉,冷冷道:“你吃个点心也要说这么悲惨的事下饭吗?”
结合那遍布狰狞伤痕的身体,玉壶心情更加不虞。
“是实话啊。”玉颓山无辜道,“我被关了八年呢,一口吃的可都没有。”
玉壶说:“吃你的吧。”
玉颓山只好吃吃吃。
像是饿死鬼投胎,玉颓山将一桌子吃食一扫而空,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溜达着往外走。
“南境九霄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玉壶跟住他身后,言简意赅:“已经有人开始暗地里购买「弃仙骨」。”
“哦哦哦。”玉颓山离开地下,优哉游哉地往别院走,“上回杀温孤白,浪费了我整整一条天衍灵脉,哎真是白瞎,按照我的暴脾气,直接杀了盛焦和温孤白了事,他非得……”
玉壶面无表情:“你杀不了盛焦。”
玉颓山冷笑:“我把全部天衍灵脉都用上,不信杀不了他。”
玉壶冷着脸听他吹。
“现在天衍灵力短缺啊。”玉颓山叹了一口气,道,“将恶岐道和九霄城供应的「弃仙骨」断了吧。”
玉壶蹙眉:“不卖了?”
“嗯。”玉颓山道,“不卖了,赚够钱了还卖什么啊。”
玉壶道:“恶岐道那些修士早已依赖「弃仙骨」,有些人毒已入骨髓,你若断绝「弃仙骨」的供应……”
“嘻。”玉颓山朝他坏笑,“在断供应之前,你先把天衍灵力能解「弃仙骨」后症的消息传出去。”
玉壶:“…………”
玉壶看着玉颓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穷凶恶极的混蛋。
玉颓山是个小疯子,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怎么欢心怎么来。
想了想,他又加了句:“最近别断,先把要断的消息散播出去,那些身上有灵石的修士肯定还会疯狂囤「弃仙骨」,我得再大赚一笔。”
玉壶:“……”
玉壶一言难尽看着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玉颓山干巴巴道:“玉壶……阿、阿月?”
玉壶理都不理他,快步离开。
玉颓山在玉壶那碰壁碰习惯了,摸了摸鼻子也没在意,哼着小曲推开别院的门。
别院雕梁画栋,风雅至极,和外面恨不得把“我很有钱”写成个牌匾挂起来的暴发户风格全然不同。
推开雕花门,房梁之上悬挂着数条墨迹白纱,随着开门灌入的风轻轻一拂,桂香溢满房间。
玉颓山本来只是打算来看一眼就走,但刚撩着珠帘走进内室,敏锐地察觉到一股熟悉的神魂灵力波动。
他一喜,忙快步跑上前。
偌大床榻上躺着一个人,隔着层层床幔隐约能瞧见他的侧影似乎在熟睡。
将床幔撩开,露出一张熟悉的昳丽睡颜。
秾艳五官精致漂亮,眼尾一滴红色泪痣好似要滴血。
是奚将阑。
他一身红衣躺在榻上,呼吸均匀,好似已经睡了许久,浓密羽睫上都凝成薄薄白霜。
玉颓山前几日过来时,奚将阑还像是个死人似的面容惨白灰败,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微弱得听都听不到。
今日可倒好,终于有活人气儿了。
玉颓山坐在床沿,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拍奚将阑那张俊脸:“喂!醒一醒!活了没啊?!”
奚将阑瘦了一圈,脸庞上一层寒霜都被他拍得裂开,融化成水痕顺着脸颊滑落至耳后,好像在哭泣般。
没有反应。
玉颓山完全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写,强行抓住奚将阑的肩膀猛晃。
“我可花了一半天衍灵力救你啊,要是真死了我可亏死了,快醒来!否则我把盛焦叫来,他现在可对你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
不知道是不是“盛焦”这两个字起了作用,睡死过去的奚将阑终于有了点反应。
先是浓密的羽睫动了动,随后垂在一旁的指尖也跟着微微一颤,一点点找回僵硬已久的躯体。
玉颓山耐着性子等了半晌,差点都要睡着,才猛地听到一声急促呼吸声传来。
奚将阑已经睁开眼睛,但眸光依然涣散聚焦不了,呆呆盯着头顶的床幔,迭声喘息着,带动着僵硬的四肢缓缓恢复知觉。
大半天后,奚将阑神智回笼,眼神也一点点聚焦。
迷迷瞪瞪恢复视线后,举目望去便是玉颓山那张欠揍的脸。
奚将阑迷茫道:“哥哥?”
“嗯。”玉颓山将爪子放在奚将阑眼前晃了晃,“乖,这是几?还认得清吗?”
奚将阑病恹恹偏过头,彻底清醒了,有气无力道:“起开。”
“你醒的还真是时候。”玉颓山懒洋洋地将床幔撩着挂在帐钩上,淡淡道,“再过几日就是你生辰了,想要什么礼物,哥都能给你弄来。”
奚将阑浑身僵硬,翻个身都没办法,怏怏道:“我想你帮我翻个身。”
玉颓山一抚掌:“准了。”
说着,伸手将奚将阑单薄的身躯扶着,真的帮他翻了个身。
奚将阑精疲力倦,强撑着精神道:“温孤白呢?”
“死了呗,连渣都不剩了。”玉颓山随口道,“对了,那个大乘期的雷谴可真是不得了啊,要是你这小身板挨上一击,怕是当场毙命,我都没法子救你。还好你小脑袋瓜聪明,知道用「梦黄粱」来欺骗天道,让温孤白替你背全部的黑锅,哈哈哈我看祂得气死了。”
奚将阑含糊敷衍了一句。
“别睡了。”玉颓山晃他,“你不想去见盛焦了?当年不是乐颠颠要找人家合籍吗?”
“你好烦。”奚将阑恨不得自己聋了,没好气道,“我好累,你能不能让我安静睡一会,醒来再去。再说了你不是告诉盛焦我没事吗?”
玉颓山一愣,心虚地干咳一声。
奚将阑何其了解玉颓山,猛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道:“温孤白不是死了吗?我不是说计划成功了你就告知盛焦真相吗?你忘了?!”
“我生气。”玉颓山冷冷道,“他竟然拿剑架在我脖子上,上一个架在我脖子上的人……”
奚将阑气得一脚将他蹬了下去。
玉颓山:“…………”
玉颓山也不装了,坐在脚踏上干巴巴道:“我最开始是记仇,后来想通了就去獬豸宗找他了啊,但却根本没见到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