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后我变鸟人了(189)
这里的气氛很凝重,苏清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当初的ICU区,面前是白茫茫的病房,他似乎看到偷偷在角落里哭的爷爷,这让他有些不太敢走进去。
走在前面的祁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微微回头,低声问:“怎么了?”
苏清下意识抓着祁江的衣角,低着头看路:“我有点害怕。”
祁江以为他是害怕见到尸体,伸出手将他的手握住,微微用力给他安慰:“别怕,我在。”
“嗯。”
他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祁江见此,便带他离开医疗部,自己去找山图。
苏清这次没有坚持跟他一起去,而是乖乖待在外面,捂着以前经常发疼的心口。
病重区太像他以前经常去的ICU了,当他再次踏入这个相似的地方,又想起了自己以前在病魔面前挣扎求生的日子。
那种随时可能会死去的感觉真的让人非常害怕。
也让苏清意识到,他应该再自私一点。
他摸了摸自己因为整整一个月跟着船队救援而快速瘦下来的脸颊,又想起每次因为心软,因为周团长、韩师长或者一些其他人摆出丰城很需要他的样子而又答应一些事情的经历,他突然想,他获得了什么?
他获得了别人的感激,可他又糟践了自己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
前者是他应得的,后者是他不想要的。
他不后悔去救援,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苏清想,他会拒绝。
以前是爷爷担心他,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如果他身体真的垮掉了,这个人会变成祁江吧?
再想想家里的两个孩子,山山选择了山图,金金选择了天空。
再想想他救回来的那些人,别人也有自己最重要的人,再感激他也不会抛弃自己的利益。
只有祁江是一心一意选择他。
苏清突然自嘲地笑了:“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会忘了?”
不久,祁江带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回来,好的是,山图昨晚醒过一次,坏的是,他伤口发炎感染了,正在发烧,并且处于昏迷中。
“山山呢?”苏清突然问了一句。
祁江敏锐地意识到他的语气不似以前那般亲昵:“一直在山图旁边守着,怎么了?”
“没什么。”苏清微微摇头,有些不喜,“只是想到山山是我送去战宠部的,或许当初韩师长他们成立这个部门,就是为了潜移默化地将战宠的所有权掌握在手中吧。”
祁江沉默片刻,没有否定这件事情,只是微微摇头道:“山山还是看重你的。”
“可她心里最重要的已经不是我了,昨晚她选择了山图。”苏清心里有些伤感,慢慢地又冷静下来,“可我想,我心里最重要的也不是她,她选择一个把她看得最重要的人也不奇怪。”
“那为什么伤心?”
“我只是怪自己。”苏清摇头,感觉有些讽刺,“怪自己这段时间为什么要心软,给自己揽那么多事,明明我们的小家还一团糟,还去管别人的事。”
他似乎在答非所问,祁江看向不远处的医疗部,眉头微皱:“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回忆了吗?”
“想到了爷爷。”苏清没有骗他,声音里带着怀念,“我在想,以前我生病的时候,爷爷总是偷偷哭,如果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生病了,你会哭吗?”
“我会。”祁江斩钉截铁地点头,怜惜地抹去苏清额头上的汗,“不过,虽然我很想让你想明白这件事,但如果让你不开心,我宁愿你不明白。”
苏清侧脸埋到他掌心里,声音有些闷:“我还怪自己,昨晚为什么这么冲动,为什么要带你再回头。”
“已经过去了。”祁江安抚地用另一只手抚摸他的后颈,“而且我们不是顺利出来了吗?”
“可如果我们再慢两三秒,说不定就出不来了。”苏清有些懊恼,眼里满是后悔和自责,“山山愿意和山图共生死,我又不愿意。”
他的话听起来很后悔,但祁江知道他这只是气话而已。
山山对苏清来说,不只是一个宠物,而是一个家人,她曾经为苏清排解孤独,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否则,昨晚苏清不会第一时间要去找山山。
“是刚刚去病重区被吓到了吗?”祁江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脸,声音很是稳重,给人一种极大的安全感,“别怕,我不会让你遇到那种事情,昨晚我敢陪着你冒险,也是因为我手里有龙角刀,哪怕没有路,我也会自己开一条路带你出来。”
他的话没能安慰到苏清,反倒让他更加自责:“所以我更不想为了别人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更不想因此连累你。”
祁江轻笑,语气认真:“不是连累,是我愿意和你共生死。”
苏清心脏突然一跳,像是涌入了一股暖流,他蹭了一下祁江的手掌,把下巴搭在祁江手掌上,微微勾起唇:“我知道。”
昨晚事情太多,他一直没法冷静下来,如今才明白他真的是大错特错。
所以,以后在他这里,不会再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越过祁江。
山山闺女也不行。
他的心需要再硬一点,也要再自私一点,不能只想着自己,还要多考虑祁江才行。
如果祁江遇到危险时因为他,他真的没法原谅自己,昨晚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他们再次回到家里,金金不在家,显然已经出门去打猎。
两人在家里洗了个澡,把身上黏腻的汗水洗掉,再开始打理家里的事情。
他们的玻璃还是不够,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用其他透明度不是很好的东西代替。
比如说,一些水晶,像他们用不到的土晶石的透明度就还算不错。
苏清昨晚熬夜了,本来因为一直连轴转所以不困,洗完澡之后见困意上来他也不强撑,直接回去休息。
在他休息的时候,祁江先把一个遮阳棚做出来,就放在屋前,能让苏清去晒衣服的时候不会被晒到。
做完这些已经是中午,天上的太阳越发的刺眼,祁江就在阳光下站那么一分钟就觉得晒得不行,他估计外面的温度能有五十度。
早上晒的衣服已经全干了,祁江收回来再去做饭,做完饭后叫苏清起床,见他不是很精神,干脆也不折腾他,而是拿着碗到床边喂他吃饱就让他继续睡。
祁江吃饱饭后本来想继续去干活,见有点困了也回去睡觉。
这一觉他睡到晚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苏清的脸有点红,祁江心里咯噔一下,伸手一摸,果然发烧了。
他赶紧出去打水,发现水缸里也没水了,又飞到山下提水。
晚上,太阳已经下山,但外面依旧很热,和凉快的屋里完全不一样,祁江就提了两桶水又出汗了,白天的余温依旧影响着晚上。
这个情况让祁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想到之前一连两个多月的大雨,他觉得的自己必须得早就准备。
祁江又不眠不休地照顾了苏清一个晚上,到早上的时候,苏清的烧终于退下去,也总算是能醒过来。
因为昨晚没吃饭,苏清饿得不行,全身无力,没办法坐起来,只能躺在床上虚弱地咳嗽。
祁江端着一碗玉米瘦肉粥走进来,把苏清扶起来:“苏苏,张嘴。”
苏清就着祁江的手吃完一碗粥,感觉力气回来了一点点,在祁江又端一碗粥进来的时候,他伸出手:“我,咳咳,我自己来。”
“我喂你。”祁江摇头,没给他碰碗,“啊~”
苏清感觉他这个“啊~”跟哄小孩似的,成功被哄到,勾起笑没有再坚持,继续让他喂,一连吃了十几碗感觉吃了半饱就想下床走一走:“外面你是不是做了个棚子?我想去看看。”
他刚刚坐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会儿才有力气问。
“那咱们餐厅吃饭。”祁江微微一笑,小心扶着他下床去餐厅,打开窗的时候一股热气吹进来,苏清皱起眉咳嗽了两声。
他们的屋子是石头做的,隔热效果很好,住在里面很凉快,而外面看起来比昨天早上还热,苏清甚至还能在空气中看见一阵阵扭曲的热浪,十分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