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之子 下(312)

　　一前一后的两人在街上扬起了一阵风，冯老师转头看了一眼远去的两人，他对小袁老师说，“就是这家奶茶店。”
　　“哦。”
　　“这家奶茶的味道特别好。”冯老师对窗口说道，“两杯流星杯。”
　　“好。”
　　小袁老师歪过头，“你还真是了解周边这些店呢。”
　　冯老师低头笑道，“这都是听学生说的，他们对这附近的店可熟悉了。”
　　“是吗？”小袁老师偷偷看了一眼冯老师，他正聚精会神地瞧着里面的小哥做奶茶。冯老师的耳根微微发红，他的脸颊似乎也有发红。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她的心中却充满了欢喜。那是所有细足蟹同时欢笑的共鸣。这时她应该做什么表情呢，将嘴唇微微上翘吗？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内，宁静弥漫在她和冯老师的周围，直到小哥把奶茶递了出来。
　　“啊。”小袁老师喝了一口瞪圆了眼睛。
　　“对吧。”冯老师笑道。
　　小袁老师对窗口内的小哥说：“再给我来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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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小袁老师拎着奶茶推门走进宠物医院时，杨医生正在用力关闭通讯器。
　　“又是你母星来的催生通讯？”小袁老师问道。
　　杨医生耸肩道：“她们致电给我还能有什么事呢？无非还是那翻来覆去种族大义的老一套。”
　　“别想了，来，喝奶茶。”小袁老师说，“这是那家人气奶茶店最流行的新品。”她抬眼诧异道，“看，你的窗台上飞进来一只鹦鹉。”
　　只见一只胖乎乎的鹦鹉从窗台跳到了台子上，熟稔地在台子上走来走去。
　　“这是你们医院里的鹦鹉吗？”小袁老师问道。
　　“不知道。”杨医生摇头，“我没印象。”但在说出没印象的那一刻她微微一愣，心下仿佛吹过了一阵轻风。
　　“看起来它是想在这里住下了。”小袁老师说，“这就是以前你的顾客带来的鹦鹉吧。”
　　“我不知道。”
　　杨医生凑近这只鹦鹉身旁，胖鹦鹉没有躲避，反而上前啄了一下她的袖子。接着它飞到了她的胳膊上，它比她想象中更轻。它的爪子很凉。
　　“哈哈，它好有礼貌，你干脆就养了它吧。”
　　杨医生没有说话，她伸手碰了一下胖鹦鹉的羽毛，那柔软的触感就像是刚才在心头拂过的轻风，一个远去的音符。
　　转瞬即逝，无影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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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小真一行人返回地球时，已是傍晚了。
　　经过了一番折腾后，崔明智总算是恢复成为等比例大小如假包换的原本崔明智。
　　“为什么你和刘星泉的星际之旅就是拯救世界，而我就变成了散装崔明智呢？”悲痛难忍的崔明智向小真道别后转身离去。
　　琴酒跟在他的身后，夕阳将一人一猫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小真看着猫的影子看了好一会儿。
　　与刘星泉道别后，小真与斑船长回到了家。
　　当天夜里，他走进了厨房，在昏黄的灯光下，他打开了橱柜看着一瓶瓶酒上的标签，然后伸手取下了其中一瓶酒。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后院花园中。
　　而后眼前的画面旋转，他站在他的意识剧场之中。
　　殁世龙以他的模样坐在剧场的王座上，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身上挤满了鸡，大大小小的鸡，但他依然保持着一副仿佛他是世间唯一王者的姿态，他的手中拿起一杯酒，对着他晃了晃。
　　“这样的生活你就满足了吗？”
　　“我很满足，你可以滚了。”
　　“你在自我欺骗，其实你早知道你不是人类颜真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样的生活是多么的虚假短暂。我这几天拜读了一些萝拉的儿童文学，发现它们都会用一句话作为结尾，那就是——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但它们不会告诉你，终有一天，你的父母会死去，你所有家人朋友都会离你而去，你终会看见这个星系的恒星毁灭。那时你就真正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孤寂与恐惧。那时你就会理解我这项伟业的真正意义。”
　　“……”小真打了一个响指。
　　殁世龙手中的红酒杯变成了一只鸡。
　　小真歪过头，咧开嘴笑了。
　　殁世龙恨恨地把手中的鸡扔掉，但更多的鸡包围了他，“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小真说：“跟你比起来，我知之甚少。但我知道万事万物都是有界限的，生与死，光与影，痛苦与快乐，个体与个体，世界与世界。这都是老生常谈的哲学概念。我只知道，我们之所以为我们，世界之所以为世界，都是因为有界限的存在。而界限必须存在。啊我为什么要和你啰嗦，谁管你的什么伟业，你就和鸡们好好一边待着凉快去吧。”
　　殁世龙说：“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黑盒会的始祖不止我一个。终有一天，你会来找我求我，终有一天你会后悔……”
　　“再见。”小真又打了一个响指，让他彻底被鸡山鸡海淹没。
　　他将自己的意识抽离了出来。
　　他又站在了自家的花园之中。
　　此时万籁俱寂，蓝天鹅绒般的夜空中闪着明亮的星星。
　　他扭开瓶盖，酒液倾倒在杯子里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举起酒杯站起身。
　　他关于人类的记忆也只有最近的这一年，但也足够让他知道该怎么祭祀逝者。
　　他倒下了第一杯酒。草地间扬起了酒的香气。
　　这一杯献给已被遗忘之人。
　　他倒下了第二杯酒。
　　这一杯献给那些因黑盒会而无辜枉死的生命。
　　他倒下了第三杯酒。
　　这一杯献给那个……
　　一个身影从墙上跳下。
　　它的身姿灵巧，步伐优雅，它的眼睛如暗夜之火灼灼生辉。
　　它是一个极为漂亮的狸花猫，它四足洁白，走起路来无声无息，就像是一个不露声色的幽灵。坏猫猫。混账猫猫。
　　它在小真的面前停下。
　　有一天，它会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似乎长高了啊。”猫说道。
　　坏猫猫，混账猫猫。
　　小真说：“你去了哪儿？”
　　“跳去了折叠空间。”猫先生说，“要从弯弯绕绕的叠加空间内再回来并不容易，殁世龙说我不在这个维度实际也没错，它需要的只是我不在的这个时间段，它也不会告诉你真正的实话。”猫歪过脑袋，“通俗易懂的解释是，本地俗语，猫有九条命，我回来了。”
　　斑船长喊道：“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猫先生瞥了它一眼，“啧，你肥了。”
　　“你——”
　　小真把猫先生举了起来，将它拉成了长长猫条。这是坏猫猫应有的下场。
　　少年笑个不停，笑得几乎快哭出来。
　　这是这个暑假刚刚开始的第一天。
　　在繁星闪烁的夜空下，朋友与朋友重逢了。
　　这是这个故事的结尾。
　　但只要星星闪烁生命存在，人们的故事便没有尽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