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魔尊都是我的马甲(76)
他挪了挪身子凑过来探出个头,眼中八卦欲望浓重,“介意和我聊聊你父亲吗?我其实蛮好奇清欢那小丫头最后认定的会是什么人。”
自缝隙漏进来的一抹夕阳将二人影子拉的长长,映在墙上奇形怪状,颇有些妖魔鬼怪的味道。殷琅的五官掩在浓重的阴影下,他轻声问道:“师叔,道主很疼爱我的母亲?”
“那当然了!”鹿篱答得果断,“说是视若珍宝也不为过,用你们人类的一句俗话,是当做眼珠子心尖子疼爱的。在你母亲晋入化神期前元道主从不允许她离开宗门半步,谁让她受伤流血都要丢进天罚涧寒狱中关到没了半条命,那么些年好像也只有封江城一个例外。”
殷琅低声重复了一遍,“化神期前,母亲从未出过宗门半步?”
“是啊。”鹿篱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惆怅道:“她失踪的那次秘境就是她成年后第一次离开宗门,当时正值中州一处中型秘境开放,随性弟子最高不过金丹期。她和元道主撒娇耍赖磨了好些天才被允许加入护送弟子去参加的秘境的队伍,谁想这一去就是天人永隔。”
“也不知失踪的那几年她遭遇了什么。你那时候还小不记得,你师尊抱着你回来的时候样子可吓人了,天枢剑剑气冲霄,压制得整个天枢峰上下寸灵不存。那时有人告诉我他下一刻就要冲出去屠灭了哪个宗门我都不觉得奇怪。”
“他有说我的来历吗?”
“唔……”鹿篱捏着下巴回忆,“好像是说屠了一个小型魔修宗门才将你们母子抢出来,清欢却已经身受重伤回天无力,只来得及将你交到他手里带回来。不过也只有我们这些在场之人知道,你师尊说你的身世有点问题,为了保护你对外称你是他捡来的农家子弟,这你也是清楚的。”
殷琅无意义地笑了一声,吓得鹿篱一抖。他说,“师叔,你听起来并不伤心啊。”
鹿篱诚恳道:“我活了太久了,诚实的说,你娘那几十年在我这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情,又几百年过去了,你非要我真情实感一下,那有点难为妖了。你要因为这个要砍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殷琅又笑了一声,伸手在他受伤的右腿上拍了一下,在鹿篱的吃痛声中反手关上了门。
顾扶轩看起来等了许久,桌上摆着下了一半的围棋,黑白交错,食指与中指之间拈着一枚白子,正盯着棋盘深思,听到动静也没抬头看过来。
殷琅立在旁边看了两眼,就转到正面坐下,伸手将黑棋盒移过来,拈起一枚径直落子。
顾扶轩好气又好笑,笑骂道:“哪有你这样下的道理。”
殷琅不以为意,甚至眼疾手快在棋盒被收走前又抓了两枚黑子,相当乱来的一一落在了棋盘上,“下棋而已,哪来那么多规矩,只要我够强,就算将这整盘铺满黑子,又有人奈我如何?”
“胡言乱语!”
顾扶轩指间发力,白子直接朝他脑袋丢了过来,殷琅一偏头轻松闪过。
“好了,不和你闹了。”
两人笑闹一阵,顾扶轩收起棋盘,肃容端坐桌前,问道:“花氏一事,你是怎么想的?”
第54章 顾扶轩:师尊要出关了。……
几个当事人都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 花氏母女的审判也被提上了日程。
鹿篱拉伸着筋骨从刚冒出新芽的花圃前路过,顺手捞走一片翠绿的叶子,抬手往院子里一丢, 扬声问,“你真不打算去华元殿啊?”
袖子盖在脸上懒洋洋晒太阳的殷琅随手一挥打飞新叶,眼也不睁, “有什么好看的,该死的死了, 活着的也注定被囚禁一辈子, 早就知道的结果的事, 何必再去凑那个热闹, 和猴子一样被人围观。”
“你倒是看得开。”
“没什么看不看得开的, 我和花氏母女本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是她们自己放不开那点子陈年旧情, 才把自己作到这个份上。”说这话时他整张脸都被袖摆挡住,声音略略发闷。
“你要说起这个,”鹿篱慢悠悠踱步过来,兴致勃勃抬手在他头边上敲了敲,八卦欲望发作, “当年你和花琦兰那档子事是真的吗?”
殷琅拿开了袖摆,面无表情,“你这什么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到底是怎么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被人打死的。”
“唉。”鹿篱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谁让我这么强, 想打我的都打不过我呢。”
真欠揍。
殷琅又躺了回去,鹿篱不放弃地摇了摇躺椅,追问道:“讲一讲呗, 我瞧你这模样也不像是有隐情的样子啊。”
这孔雀是真身暴露,索性连那一丁点长辈的样子也不装了啊?
“没感情,装的,满意了吗?”
鹿篱诚恳地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试探,“再详细一点?”
闲的。
殷琅闭眼晒太阳,不搭理他了。
花氏母女算个什么东西。她们的惨淡收场,只是他复仇的第一步而已。
若是摒弃特殊血液引发的二三事,他和花琦兰之间的纠葛只简简单单见色起意一词就足以概括了。
年轻俊美的仙剑之主,吸引小姑娘的注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不是花飞莺的突然告密,他血液的秘密本该一直隐藏下去,也不会在还未百岁之时就成了给元道主供血的工具。
整整五百年啊……
那时初初意识到封江城竟然怀着那般恶心心思的自己,为了膈应他,并未意识到这一举动对未来的巨大影响,故意放任花琦兰对他的追逐行为不管,却不料同时激怒了封江城与花飞莺,三十年的洞府囚禁,一朝重见天日便迎来了元道主的召见。
年少天真,本以为师尊即便怀着几分违背人伦的心思,终究还是在乎自己的。对师尊的信任压过了怀疑,满腔委屈一股脑倾泻出来,可一直等到滚烫茶水雾气消散,等到一颗温热的心脏坠入寒狱,也没等到师尊的一句“别怕。”
封江城对一切都保持了沉默,沉默地看着他坠入了无间地狱。
所以他宁可忍受着元道主变本加厉的剥削,也咬着牙远离了这‘唯一的靠山’,自起一峰默默积蓄着复仇的力量。
“哟,天枢回来了?”鹿篱在花圃边席地而坐,轻快地打了个招呼,“结果怎么说?”
顾扶轩笑着唤了句‘长老’,正色道:“花飞莺已死,在问剑谷的大阵威力下魂飞魄散,人死如灯灭,就不说什么追责的话了。花琦兰灵根被废,念及不知情的缘故,并未罚得太重,只说押入天罚涧囚狱,终生不得出。”
寒狱以寒冷闻名,论起杀伤力却不是最恐怖的,在天罚涧众多阵法中只算小菜一碟。囚狱乃是天罚涧第三狱,传闻被关进里面的人,莫说没有灵力的凡人,就是渡劫期的大能被关进去也不是那么好出来的。
这么轻巧?
鹿篱瞧他脸色,感觉还藏着东西没交代,却不好逼问,笑一笑又低下头摆弄起花草来。倒是顾扶轩又问,“师叔伤势已然大好,不知打算何时回去百兽园?”
鹿篱头也不抬,“啊,我觉得天玑峰挺好的,沈小子还没赶我呢,你倒是先代替主人急了?”
顾扶轩无奈分辩了两句,鹿篱眼瞧着师兄弟二人有私密话要讲,识趣儿地晃到别的地方去了。
顾扶轩走过来坐在殷琅身边,没去揭面上的袖子,语调依然温和,“你这次可真是给我惹了个大麻烦。”话是这么说,却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他道:“若非花琦兰在殿下大喊自己得了摇光剑的承认,她本应该当场被审判死亡的。”
殷琅哼笑一声,半点不出所料,“涂枫去问剑谷查看情况了吧?剑主的特权……我早八百年就对这玩意儿不满得很了。”
“所以你这是变相承认了摇光剑的传承是被你打断的?”顾扶轩摇头叹气,伸指在他额上一戳一戳,“你啊你,难道不清楚剑主对本宗的重要性?你不知道当时涂枫的脸色有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