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引力[无限流] 下(237)
比大部分人类都健康得多。
他搜索的问题,也代表了他这些日子的见闻和困惑。
比如,“这是什么鸟[附一只停在医院窗口树梢上的鸟类照片]”。
“苹果的营养价值有多高”。
“怎么应对爱人频繁的求偶行为”。
“怎么克制对爱人的生殖冲动”。
“总是想要拥抱是一种疾病吗”。
堪称早期野生南舟驯服ipad珍贵录像。
南舟第一次接触大批人群,则是上面有意没有放营养餐,让南舟独立尝试穿越秘密病区,前往医院前端的公共食堂打饭。
当然,贺银川让人在暗地里安排了一些人手,以防突发情况。
没想到,南舟刚按照指示牌、端着空饭盒一路找到进了食堂大门,刚掀开布帘子,就呆了一呆,整个人身子向后,慢慢退了回来。
尾随他的人员:“???”
南舟不动,他们也不能动。
南舟抱着饭盒,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分钟,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人。
……很多人。
他没见过密度这么大的人类。
冷静消化了这个事实过后,南舟又站起身来,深呼吸一口,满怀勇气地踏入了食堂。
当天,贺银川的南舟观察日志里又多了一条。
——南舟很讨老年人的喜欢。
理由是,不明南舟身份的打饭阿姨,在看到南舟的脸后,满怀爱心地给南舟的拉面里多加了两片牛肉。
与此同时,南舟当日的搜索记录也成功喜加一:
“食堂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半个月后,江舫开始复健。
一开始的时候,南舟还坐在一旁,偷喝江舫的运动功能饮料。
因为很甜。
直到他发现,复健是一件会和人有很多肢体接触的运动,而负责江舫的复健医生是个年轻英俊的小帅哥。
南舟咬着吸管,觉得饮料的口感不大好,有点酸。
他主动走到医生身侧:“你教教我吧。”
江舫的确因为躺了半年,四肢发软无力。
由此可见,高维人显然在“恢复正常生命形态特征”这方面给江舫单独打了折扣。
他撑着平行杠练习立位平衡时,汗水滚珠似的往下掉,整个人像是被过度雕琢了的玉器,美则美矣,质地便显得脆弱了。
南舟就站在他面前,时时把饮料软管放到他唇边,替他补充水分。
江舫连续走了几个来回,还是因为脚下一个发软,踉跄着往前倒去。
南舟马上前迎,揽住了他的腰身。
江舫枕在南舟肩侧,肩背因为喘息一耸一耸。
南舟的指腹掠过了他的腰间,带起了他的病号服,露出了一截柔韧的腰身。
南舟用指尖轻拂着他露出的一截脊背骨,落到尾椎时,又反摸上去,想着一些和江舫有关的心事。
忽然间,他后颈侧边微微一热,好像有人把一个吻烙在了那里。
这个吻过后,他面颊的热度隔着衣服融融地传递过来。
倒好像是这个吻把他自己弄得害羞了起来似的。
南舟一切从心,把江舫抱紧了,轻轻地用自己的头颈和他一碰一碰,模拟小动物的交合。
在复健室外目睹了这一切的贺银川颇感欣慰。
这证明南舟有和人缔结亲密关系的能力。
因为和数据组的任务不互通,他并不知道南舟天天在平板上搜索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于是,贺银川在观察日志上大笔一挥,写道:
——南舟和江舫感情要好,亲如兄弟。
一写到兄弟,他又想到周澳了。
也不知道他们那边忙得怎么样了。
第320章 现世(四)
想人人到。
第二天,周澳就到了医院。
贺银川大笑着抱住了他,朝他后背猛拍两把,又捋起他的袖子,摸了摸他小臂内肘的陈年伤疤,满意道:“还好,零部件都全着呢。”
周澳被他摸得耳根微温,冷着一张脸“嗯”了一声。
可以用两只手抱住你,就挺好。
跟着周澳来到医院的,还有李银航,以及南极星。
月前,所有出现在体育场的玩家都在第一时间被统一保护起来。
当局分别听取了“青铜”、“鎏金”、“陨铁”三支走到游戏后期的官方队伍的汇报后,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商讨,紧急拍板征用了当地数家已经停业的宾馆,让玩家好好休息。
在着手梳理整个事件前因后果的同时,他们也为玩家们提供了基本的通讯服务。
但网络还是停留在2g的水平,暂时未全部开放。
不少玩家都为了个人生存,在游戏中主动或被动地害死过人。
如今大家一齐死而复生,难免尴尬。
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事实。
而且,李银航的愿望也只能保证玩家们的身体健康,护不住他们的心。
不少人出了游戏后,记忆还停留在死亡的那一刻,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精神创伤。
有的人因为终于解脱,欣喜若狂,反倒又哭又笑,精神崩溃。
最后,即使有些玩家表面正常,也要接受为期半个月的治疗和观察,才能回家。
这是一项过于繁重的任务。
但至少,停顿的社会秩序有了继续前进的信心。
卡锈的齿轮,再次咯咯吱吱地运转起来。
街上零零星星地添了人烟。
身着耀目橙色的清洁工开始打扫街道上的狼藉,竹丝拂在地上,丝拉丝拉,窸窣有声。
街边支起了一口油条锅。
满锅新油在日光下亮得晃眼。
趁着刚出锅的油条还酥脆焦香,一把芝麻撒上去,更添滋味。
有人闻着香味,打开了数日不开的窗户,玻璃在窗轨上划出了细细的响动。
有人认得炸油条的大爷,趴在窗边大喊道:“老苏,多少钱?”
卖油条的苏大爷用围裙擦擦被热气烘到的眼角,扯着嗓子叫:“不要钱,都拿去!拿去!”
伴随着嘹亮的呼喝,新的一批油条下了锅。
刺啦——
日子是要过出来的,所以总要发出点儿声响。
这也是李银航坐在车上,一路上所看到的。
她比手画脚、满怀欣喜地向南舟讲解着一个城市的苏醒,一定是味蕾醒得最早。
南极星现在还是小鼯鼠的形态,正抱着一支香蕉兴致勃勃地剥皮。
南舟望了它一眼:“它怎么样?”
“很好。”
李银航想要多讲一些这些天两人相处的心得。
比如为了更好地安抚初到陌生环境的南极星,知晓南极星真实身份的人在仔细问过李银航的意见后,安排她和南极星共住一间双人房。
比如南极星最近在认真学习读文识字,和她各自占据房间一角,玩成语接龙游戏。
比如李银航打电话跟死而复生的室友车洁聊天,两人哭成一双泪人,南极星手足无措地蹲在她旁边,用手搭在她的膝盖上,弹出一双软软的鼠耳给她rua。
但是话到嘴边,她竟然说不出什么旁的,心中只笼统地有着一种心情。
她不自觉地笑了:“……就是,很好。”
南极星舌头很尖,爱吃,也会吃,单是每日送来的盒饭,吃得多了,他也能一一分解出调料和火候,显然是个颠勺的好胚子。
他现在也在一心一意地啃香蕉,专心致志地享受着美食。
明明是那样强悍勇猛的生物,却甘愿困于这一碟满盛的人间烟火。
正因为此,李银航很想教他懂得更多,懂得这世界美好,光阴动人。
江舫靠在软枕上。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斜斜搭着肩膀,结了一个漂亮的辫子:“银航,你今后怎么打算?”
李银航耸耸肩,坦然一笑。
她知道,他们的未来注定不会普通平凡了。
在网络正式恢复后,恐怕大半个世界都会知道他们的名姓。